《一个军统报务员的悲剧人生》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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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知道呆坐了多久,更不知道夜入几更了,幼子葛茂恩已经卷缩在他的身旁睡熟了。他把自己的衣服脱下来给孩子盖上,悄悄地,他为儿子掖严了衣角。他开始端祥孩子的面容,那是一张黄白相间的面容,由于营养不良,孩子的小脸上浮现出某种菜叶般的青色。从孩子的面容上,他端祥出中川久荣的容貌来,默默地,两行热泪夺眶而出……
窗外,北风尖厉地吼叫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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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的可塑性实在太大了!经过一夜的辗转反侧,葛连波还是要活下去。为谁活着?他反复责问自己。为儿子?为远在异国他乡的妻女!又是又不全是。他意识到自己的生命之火在燃烧,他留恋这人世间的一切。
从此,大梨树沟的村头就时常游走着一个肩挑尿桶的瘦弱的老头。生产队把最脏、最低贱的担尿掏粪的活计派给他,用全队最低廉的工分来作为对他的回报,用以表明革命群众对阶级敌人的改造与斗争。不仅如此,生产队还要隔三差五的召开批斗会,昏黄的灯光下,炕上地下都挤满了人。乡亲们的嘴唇上沾糊着代食和菜叶的残渣,他们一面用手抹去这些残渣或把这残渣添进嘴里重新嚼啐,一面卷起旱烟纸筒,美美地吸着。一会屋里就烟雾弥漫了。一般都是在这吃人的烟雾中,有人高声断喝:“把历史反革命份子葛连波押上来”说时迟那时快,没等声音落地,葛连波已被五花大绑地推进会场中心。那时用绳索捆人是革命群众的特权,无须请示批准。众目睽睽之下,葛连波早已低头认罪了。他早已背熟了自己的罪行,每次批斗,他都要重背一遍自己的罪行。半宿批斗,他腰酸背痛,天刚亮时,他还要准时挑起尿桶挨家挨户地把尿收齐,倒进粪便坑里。然后,和上沙土,沤熟倒细。他的晚饭总是吃得那么匆忙而慌张,他要早早地吃完晚饭舒展一下筋骨,然后准备着和接受新一轮的捆绑与批斗。那样的日子里,他总能看见年幼的儿子在吃饭时悄悄流泪。孩子太懂事了,孩子总能在他晚饭后走出家门时用小手捂上自己的眼睛。他不敢多看儿子一眼,更不敢让儿子看见自己的眼泪,他的眼泪只能流进心里。
每晚接受批斗归来,儿子都已进入梦乡。进屋后,他都要仔细端祥一遍熟睡的儿子。儿子那稚嫩的脸上似乎有无穷的力量,这力量每晚都要注入葛连波的魂魄里,我猜测,如果没有儿子的力量,那条早已伤痕累累的生命或许很快就风干、脆折了。儿子的力量是一种新生的力量,只有这新生的力量或许才能激活那株老树的生机。是的,劳动改造的日子里,葛连波的生命之树上竞焕发出勃勃的生机来!他放弃随蒋飞抵台湾的机会,是他那颗报国之心所使然,当这颗报国之心不被接纳,横遭摧残之时,他也只好任凭生命释放出许多种本能来。葛连波十分珍视自己的生命,这或许是中国士阶层的一个共性。我曾经认真思索过这个问题,中国的士子们为什么会超越常人的珍视生命?当灾难降监之时,读书人往往此一般要更加慌乱,更加不堪一击,他们的生命为什么那样娇嫩而单薄?除了其他原因之外,士子们对自己的生命修炼付出了太多的辛劳,从正心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的宏愿起,到学会文武艺货与帝王家止,士子们始终在对自己的生命寄托了过高的期望。士子们始终坚信,自己的金贵之躯一定可以作为的。孩提时,我曾目睹过葛连波精心侍弄的粪便土堆,那么脏的人粪便,猪驴粪便经过葛连波的精心操作,总能幻化成十分标准的几何图形展示在村头路口,有的呈梯形堆放,有的呈三角形堆放,有的呈正方体堆放,有的呈长方体堆放,长宽边长真象用米尺量过一样整齐标致。一时间,葛连波的粪便造形竞成为小学几何教学的参照物,老师说,什么叫长方形,看看村东头的粪堆吧!怎样求梯形面积?看看村南头的粪堆吧!
渐渐地,人们开始猜测葛连波的粪堆造形了:有人说,这人真讲究,掏大粪也能掏出花样来,这要让他干细致活,说不定能整出啥名堂呢!有人说,历史反革命真是不一般,掏大粪都掏得有棱有角;也有人说他是让肚子里的学问给憋的,那满肚子的学问无处施展,只能在淘大粪时修出棱角了!实际上,葛连波是用自己的粪堆造型推销自己呢!那潜台词应该是这样的:我想立功赎罪,我干啥都能干好,我能把粪堆弄得有模有样,还有什么不能干好呢?给我机会吧!给我施展才干的机会吧!
然而,在那样的年代里,他的自我推销只能归于徒劳。照例进行的仍是隔三差五的大会批斗,在这之后的批斗会上,葛连波把沤粪、倒粪的话计干得绣花般精细反倒成了一大罪责。会议组织者这样质问葛连波:“你把粪便修得那样规整,是什么意思?”
葛连波哑口无言。
“社员同志们,大家要提高革命警惕!密切注意阶级斗争新动向!葛连波把人粪便弄得有棱有角,说明他贼心不死,他是在漫骂我们!意思是说,有棱有角的都象粪便一样臭不可闻!是不是?
“说!是不是这个意思?”几个社员也跟着怒吼起来。
葛连波仍是哑口无言,默默地,两行热泪悄然流下。
会议组织者带领大家喊起了口号:
“打倒葛连波!”
“敌人不投降就让他灭亡!”
“无产阶级专政万岁!”
一个把头剃得溜光呈亮的社员走上前来,不容分说,照着葛连波深深垂下的瘦脸就抽了几个满弓大嘴巴,那人抡圆了胳膊左右开弓,清脆的响声立时让葛连波眼冒金星,两道污黑的血迹顺着鼻子和嘴角流下来。那人停下手说:“前几天我看你病得可怜,给你送过止疼药,没想到,你他妈还贼心不死啊!想变天?做梦!”
一堵厚厚的墙沉沉地朝他压下来,一盆冷冷的水猛然朝他泼下来,他的表现欲望复归破灭,他的生命之火复归熄灭。他只觉脑子里翁翁作响。他怀疑,他还是否活着;他怀疑,这个世界还是否存在着。
第十三回
日月穿梭,光阴苒苒。葛连波在这样的境遇里又熬过了十年。一九七四年深秋的一天,葛连波承受完又一次批斗会的非人折磨后,迈着如铅的两腿走回了自己的小屋。此时,这间小屋的全部苦寂都由他一人承担了。他唯一的精神寄托——儿子葛茂恩已随其养母(葛连波的结发夫人)和异母姐姐去辽宁省复县华铜矿居住了。当时,葛连波是劳改犯人,刑满后又被戴上了历史反革命的帽子继续改造。无产阶级专政的铁拳时刻都可以把他砸扁砸烂,亲人们离他而去,他是理解的。尤其是他的宝贝儿子(学名葛茂恩,|乳名留柱)正值风华之年,政治上积极要求进步,不远离自己又怎能行呢?
走吧,都走吧!只要你们好好活着,什么样的痛苦我都能承受!这些日子,他似乎把那个百思不得其解的谜团想出了头绪,脑海中的那团乱麻可以理出一点头尾了!原来,我这一生是给人家做了祭品了!他想起了村里死人时棺材头处摆放的供品,供品中有红艳艳的苹果梨桃,有香喷喷的蛋糕点心。然而,无论这供品多么精美诱人,它都无法在活人的口里派上用场,它将随着那一缕亡灵被深埋地下,可惜了农人们的辛勤劳作呀!可惜了雨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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