支清秀如水,在娜木措清纯如水的身影面影之上,怎么去表现那把宝剑带来的刀光剑影。那天,我也许已经画出了那幅画的草稿,也许那幅画还在我心中酝酿。总之,我把我所要想表达的一切都埋在心里,并没有告诉娜木措,而作画,不仅关于作画的欲望,冲动得不行。我想去找某一个大呼“胖哥”的姑娘来一下,或者,告诉娜木措,我想向她求婚。我想证明我创造生命制作生命的狂放狂野的才能。不用说,那天晚上,我也喝了许多酒。这种闪念也因为酒意飘飘,处在飘渺的冰川尽头,在那个山寨木楼寂寥的高原之夜,随漫天雪花飘然而逝。第二天早晨,我没有把娜木措带回她们的宾馆里去。她还要等她父母回来。她想送我一套她们民族的服装。她把她父亲或弟弟伊嘎穿过的衣服送我一件。她穿着服装,在木楼上展示给我看。但是,终究我还是没有接受她送我那套少数民族服装。我想,服装不过是一个人心灵的外壳,而我自己也不一定能够被任何外壳笼罩。我问娜木措,你究竟是什么民族?你的服装是彝族,而你的木楼和客厅的装饰又是藏族?还有你的爷爷木嘎是彝族,而你的奶奶为什么又是布依族?她说,究竟我属于什么民族,并不很重要,但是,我的心灵,永远是高原上最动人最悠远的歌声。我说,既然你不是正宗彝族,那你为什么不能和汉族结婚呢?她说,结婚,结什么婚?我才十八岁,我还从来没有谈过朋友呢。而且,我也不知道我以后会不会结婚,结婚是怎样的一回事情啊!像我表妹,你看她被汉族游客糟蹋以后,变成了一个多么沉默的人,多么可怕的人啊!我为什么还要结婚?还要交朋友,我就这么生活着,歌唱着,不依然很好么?可是,我并没有告诉娜木措,我准备向她求婚。而且,真正地相爱结婚,也并不存在谁糟蹋谁的问题。我没有把她天真的想法,理解为她对我爱情的拒绝。我想,也许就她目前的状况和心态,真的不能谈论爱情。她也许就是那么一种谁也不能侵犯,谁也不能占有的高原上的一朵美丽的格桑花。
那次莫西之行,我和娜木措真的不知道在怎样的悲凉气氛和心境中离别。我总觉得她的眼睛是那样的清亮温顺,唱起歌来,又是那样生动,充满灵性。那时,我给她的那幅速写还没有完成。她送了我一只酒杯。那是木制的酒杯,上面涂着红黄黑的颜色。她说,那是她们民族最主要的色彩图腾。后来,我用那只酒杯,一边喝着青稞酒,一边绘画。我画我构思已久向往已久的《国色Ⅱ号》系列油画作品。我的作品在娜木措没有烈酒的酒意熏陶下,把现实的一切人物景物描摹得面目全非。我不知道,那一笔笔油彩最初是从哪里画起。我不知道怎样画出她们的颜色和她们心灵的歌声。王昭君怎样出塞的呢?大雁长空,草原黑海,如豆的桐油灯光,映照着她在帐篷里和少数民族首领一起,创造一个个生命的奇迹。赵飞燕是怎样在庙堂里帷幔下,把皇帝搞得神魂颠倒。西施为什么离开了范蠡,又回到了范蠡身边,她的情人是怎样用她的肉体去换来一方平安,那种平安对她和她的情人又有什么意义?我想,人类最简单也最深刻的就是男女之间肉体的对话。那是一种无师自通又永无答案的对话。但这种对话又使不知多少生命感到隔膜,而这种隔膜,又给人类男人与女人之间,带来了多么大的仇恨与快乐。“翼王剑”,石达开,佘三娘,老瘦狗,小瘦狗。歪脖子红军大姐和扎羊角辫的小姑娘田翠花,她们依然静静躺在女儿湖上面的桃花岛上。老君山油菜花开,桐子花开,梨花开,刘正坤,廖佐煌,红军,柳如风,水英和水灵,莫尚和易安,佳苇和瑁黧,莎莎和娜木措,蓝一号和刚强,他们所构成的一幅幅《国色》应该怎样去构思,怎样去作色?编为多少号系列,才能让它们成为优秀的人类审美艺术产品?这的确很难,但我必须沿着这条道路继续走下去。我必须把我积郁在胸中的那一幅幅油画描摹出来。虽然,我手中的色彩不一定能够表现出它们的全部,我还是一头扎进了艺术创作的氛围之中。这是我从没有感受到过的艺术氛围。我的作品,不再是飞夺泸定桥的硝烟,娄山关上的战火,延安窑洞的灯光,西柏坡的黎明,而是完全抽象变形的石达开的钢刀、宝剑和他的千军万马,在狮子岭城堡,涞滩码头,老君山上的风雨,桃花岛上的艳阳,还有女儿山,女儿湖,女儿峡的岩石,女儿洞昏暗的灯光,盘旋在观音岩和观音洞的昏鸦。甚至有巴黎圣母院、地中海爱琴海的落日晚霞,还有纽约、伦敦,马车夫、地道口的艺术家,还有毕加索、罗丹的绘画,他们的模特,他们的情人、妻子和女人,以及那片张牙舞爪的世界。我想,我的绘画,应该完全从生命最深的源头走来,走进我们的生活,我们的时代,我们的人性,直到走出我们时刻诅咒又不可避免的战争。也许,我想得太多太多,表现得又太复杂,太奇妙,太魔幻。我那组新型的前卫探索先锋《国色Ⅱ号》系列绘画作品,在我们国家最高艺术殿堂展览的时候,把整个艺术界搅得晕头转向,乌烟瘴气。称赞我的艺术家和观众比比皆是,而反对我的评论家、画家和观众,认为我的作品,根本就不是绘画,而是痴人疯人的呓语。他们认为探索也不应该那样探索。我认为批评最多非议最多,恰恰是对我作品的最高奖赏。我不知道,我该继续往前走,还是该调整创作心态。那次展览,给我带来巨大的名声,有好的名声,也有不好的名声。但是,我自己依然不知道究竟该怎么做。我心底里的那种声音始终在高叫。不知道那种叫声,是罗乌支还是娜木措染上了萧萧“翼王剑”肃杀之气的歌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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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堡(9)
而且,我常有这种幻觉,终于有一天,手中的画笔,瞬间就变成了龙飞凤舞、笔走龙蛇的“翼王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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屁股石(1)
正在我走投无路的时候,我得到了我唯一的亲人——母亲病危的消息。正如当初我得到父亲去世的消息一样,我感到非常的寂寞和寒冷。我来到那座现代化大都市远郊的别墅,那是我父亲遗留给我,也是遗留给国家和我个人唯一的财产。那座青松掩映的暗黄贵族小楼,已经在风雨中飘摇。父亲坐过的那把马扎已经布满了灰尘。马扎背后的主席像和整个房间的色彩已经剥落。房间里有蜘蛛网,有老鼠爬过的痕迹。但是,只有小楼外面小溪边,围墙包围着的野菜地,油菜花开得十分灿烂。我知道,那是我父亲最喜欢的油菜花,是他每年都带着一身病痛,坚持种下来的油菜花,而他已经去世几年。为什么那些油菜花还是那样一如既往地开放,而且越来越弥漫到了小楼外面那条碧绿的小溪?小溪两岸、青松林中和远山坡上,整个都是一片油菜花的金黄。在这间已经破败的红色贵族的别墅里,我没有找到我的父亲留下来的任何遗产。也许瑁黧曾经作为军医学校的护士,曾经来到过别墅为我的父亲治病,而那时我父亲对瑁黧的感谢,可能就把她当成了乌溪小镇观音岩下面河边油菜花地里出现过的那个把他引向革命道路的扎着两根翘翘的羊角辫的小红军女护士田翠花。所以,如果说当初这栋小楼里传出的某某高干调戏女护士的流言,也仅仅是当时他与瑁黧和他与小红军女护士之间的一点生命的延续,粗糙、可怜而又抒情的延续而已。要不是瑁黧和田翠花的手腕上都闪现出那枚亮闪闪的墨绿色手镯,要不是他一生都在把那枚手镯苦苦寻找,也许,令人难堪的一幕幕就不可能发生。如果真不能发生,我想,这一切对我父亲那架英雄的老风车,又是多么残酷。因为,也许珍藏在他心灵记忆中,一点点爱情的幻影也没有。我不知道,他是否曾经也像十里红坡前坟墓里的罗乌支一样,把真正最美好的爱情葬入坟墓,而只把无比虚弱虚幻的身影,留在战场,留在人间。只是,和在世界上生儿育女的男男女女一样,在许多流言蜚语背后,他用灵魂把那一片金灿灿的油菜花带到我们这个世上来,在乌溪小镇观音岩前,在这座红色贵族已经破败不堪的别墅门前,菜地里、小溪边、山坡上灿烂的开放,在冬日春天的阳光下,显露出一派生机,像轻烟、像彩霞,在我们家族生命的原野上,竞相开放。
真实的消息,令我欢呼雀跃,又踌躇不已。我的母亲没有病危,而是被属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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