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倭肯河,为我们泣血的爱情作证》第15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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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并不企盼什么人来救他,因为他知道那是不可能的。自从上星期伍大咂儿突然发疯,一边大叫自己是“姜家老丫儿”,一边拼死地掐那安徽人,伍占江便明白:命运,已经找上头来,再也躲不过去了。伍占江把眼睛闭着。他不敢看,也不想看。他此时唯一的希望就是从天外飞来一个什么东西。那是不可能的。所以,他才这样盼望。那东西的唯一使命。就是把他快快带走。他不要在这个世界上再存身。对他来说,这太可怕了。而最后的时候,他忽然悟到了,那个东西,他所盼望的,原来就在眼前。就在姜凤友的手里。在那个东西和凤友之间,似乎有一种天然的联系。否则,为什么偏偏给他发现?为什么在发现以后,他再也不能忘掉它?它的作用,在他的心里,为什么再也挥之不去?凤友停了下来。那两人的眼睛也停了下来。整个世界都停止了呼吸。他们都在关注着它。而它,也在关注着自己。一声微响,那根棍子就分成了两截。
那个灵牌上,忽然响了一声,倒在了地上。
在凤友的手中,就出现了一把长长的刀。雪亮的刀刃,把最后一缕夕晖完全吸收。在它的刃口处,就闪出了惊人的血红。
第三十章
第三十章
小郭心里有气。昨天,他刚跟女朋友保证过,这个星期决不再加班。未来丈母娘家的煤棚子,让老母猪给拱塌了。他吹了好几次牛,要给盖一个砖瓦结构的。这个星期要再盖不成,他吹掉的,就有可能是女朋友了。今早刚一上班,局长就亲自布置了任务。有一件案子,必须加人加班来审。小郭还未及请假,局长已经任命他为主审员。他笑了笑。局长刚一出门,他就把那笑容扯掉,朝局长扔过去。事实是,他把钢笔扔到了门上。小郭年纪虽轻,已是预审科的副科长。老科长经年休养,实际上,他是代科长之职。县公安局里,只有他一个在省公安党校进修过。局里人人都看好,不出几年他就是局长的接班人了。心知自己重而道远,他无奈地叹了口气,把案卷拿到了跟前。拼着再挨一回骂,好歹跟女朋友也要说清楚。打开卷宗,他只看了一眼,眼皮就跳了一下。把案情看完,他的脸已经发白了。
三页纸的案情,没有必要多看的。他却发现自己在看第二遍。把案卷合上,他的手有点发麻了。抬头,他看看墙上的表。离吃中饭还有一个钟头。他本来要提早走,去县工会见女友的。他把这个安排忘了。坐在那里,他身子靠在椅背上。想了好久,他不知自己在想什么。会有这样的事。在那个屯子里,竟有如此之人。他想的是这个,又不是。他觉出了,在这案子的后面,有一种他所不解的东西。就是它,引他深思。看守科的小张,就在楼道上,跟别人说笑。他想叫他进来,了解一下情况。以他的急性子,特别想见见这个叫姜凤友的人。起身,到了门口,他又坐了回来。他又看了一遍案情。然后,陷入了更深的沉思。那个中午,他忘了吃饭。整个下午,他都在准备这个案子。初审没开始,他已经全力投入了。从来没有过的,他对案子本身有了兴趣。那个晚上,在女朋友家,他挨了骂。可是,他心不在焉,没有及时地声辩。结果,挨了更多的骂。两天以后,他才叫小张矗把那个姜凤友提进来。坐在桌后,他跟记录员小李说着话。他的耳朵,听着的是楼道的动静。这个案犯,还未见面,已经给了他这样的印象:现存的一切法律,对他可能都不适用了。
凤友进屋的一刹那,他在椅子中坐直了。他静静地看着这个人,好长时间,保持着沉默。
这是一个学生模样的人。中等身材,二十刚出头。有一张白净的脸,一双有神的眼睛。他的嘴紧紧地抿着,看来,那是他的一种习惯,嘴角处有深深的纹理,说明了这一点。虽然,他剃了光头,却一点也没有犯人的神情。就是说,他的眼睛对什么都是直视着,没有一点畏缩与躲闪。他看着小郭,那么认真。可是,小郭觉得,他的眼神好怪。似乎,他是在看月亮上的什么景物,或者,在看更远的天体上的异象。他,有着真正的分析的表情。然而,又明摆着,他什么也不分析。他只是看着,以最平淡的语调,他回答了小郭的问题。姓名,年龄,职业,家庭住址。同样,以平凡的语言,回答了关于案情的问话。他的表情,实在是小郭所不。懂的。因为,他的平和的外表之下,几乎有一种深深的幸福。小郭不知道,在未来的三个星期里,自己就要为了弄懂这个再也不能不加班了。结果是,案子审完,他发现自己已经花了三个月的时间。而在心里,他不得不承认,自己还是没有成功。没能把它完全搞清楚。
“伍占江,还有田家喜,这两个人,把你的媳妇强Jian。”小郭手翻案卷,嘴里说着,“你就把他们两个弄到山上,砍了头。是这样吗?
他看着这个人。到现在,他还难以想象,这是一个事实。更难想象,就是这个学生模样的农村青年所为。他总觉得自己一定是错过了什么。那一点,才是他领会整个案子的关键。“是这样。”凤友说。看得出来,他对回答这个问题不感兴趣。因为。他不再关心这个事实。在他心里,没有了跟现实之间的那种联系。“为什么?”小郭问。案情已经很清楚。是这个年轻人为报此仇,把那两个支委杀掉了。在农村,这类情形不是没有。然而,小郭还是要提出这个问题。在小郭的感觉里,这个人不是为了复仇。甚至,他也不是出于一时的激愤。看到凤友之后,这个印象更明确了。在案情的背后有一个更深刻的原因。“必须这样。”凤友说。他的神情,分明是在问:有什么意义呢?为什么还要问这问那呢?有什么必要浪费时间呢?所有这些审讯,最终要达成什么结果呢?他几乎要叹气了。因为他有那么多的话要说,却没有人能理解了。一句都不可解。他要是说多,这里的人,就更要认为他精神失常了。
这个提审,他的眼神,和他的口气,不就是带出了如此的推断吗?那个“为什么”里头,不就是要确定,凤友是不是有心理上的病症吗?
凤友微微笑了。他看着那个提审,那个紧握着钢笔准备记录的女书记员,看着屋子里的柜子,上面的标签,看着窗户上的铁条,把眼睛就眯了起来。“为什么呢?”小郭问,“为什么必须这样呢?”小郭觉出,自己这样的问法是愚蠢的。看着凤友,他为他的嘴角的笑纹而深思。他觉出,这个农村青年,已经体验出了人生的微妙的真理。对此,他可能永远也没有机会。这样的感觉,一旦出现,他就想把它克制住。他知道这是不正常的。可是他没有办法。它,那么生动地显理在心里,他几乎想把它写下来了。“因为。”凤友说,“这是我的人生使命。”这句话,从他的嘴里轻飘飘出来。小郭以为他是在戏谑。然而他看出了,在他的眼睛里,没有半点戏谑的意思。“为什么不到乡里,到县里,找公安部门?”小郭问。话出口时,他便醒悟了:这个问题,已经由凤友在刚才的话里,作出回答了。他轻劝地咳了一声。如果有可能,他想把这个问话收回。
“这是我的人生使命。”凤友道。
他强调了“我的”这两个字。看着那个提审的眼睛,他心想:难道,他会理喻这两个字的份量吗?他所代表的机构,怎么会考虑这样的因素?他张了一下嘴巴,想把这两个字的真义说明白。那提审的目光,使他意识到了,这是不可能的,也是没有必要的了。他就把两手在大腿之间夹紧,更轻地叹了口气。审讯一直持续到晚上。在以后的两个星期里,几乎天天如是。小郭处于一种奇怪的境地:每当他觉得自己取得了进展,最后,总是发现一无所获。他对这个农村青年接触越多,越不理解他;了解得越深入,心里也就越迷惑。在此期间,别的提审员也审过。他们都认为,这个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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