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纪洪水》第24章


8日,洪峰冲毁了嫩江最重要的水文站之一——江桥水文站。这有可能直接影响嫩江水位和流速的预报。它所在的泰来县,也多处告急。
其实,泰来县与肇源县隔嫩江相望,渡船只要一个小时。可惜,渡口根本看不到船的踪影。附近的农民说,嫩江江面一下子宽了十几倍,浪又急又大。开船的人,谁敢拿命挣钱?
正在为难中急着过江的人,只好绕道吉林省,坐火车绕上一圈。那时,火车在沟满壕平的树林、田地与草原之间滑行,便像汪洋中的一条船。遇上两侧农田完全被水淹没、路基滑坡的地段,列车只能缓行,如履薄冰。
连日来,四平至齐齐哈尔的平齐铁路沿线又是瓢泼大雨,从早到晚始终没停。这使过往的列车时断时续,有的晚点十几个小时。小站上,人们都在打听,前面的路,还通不通?自己要坐的火车,可能晚点多少?
那些日子里,这条铁路成了进出黑龙江省泰来县的唯一途径。一个半月来,大雨不断,四平至齐齐哈尔公路泰来段也基本断绝。9日凌晨,111国道干线江桥渡口段被嫩江漫路的洪水冲毁,公路完全断绝。嫩江上的渡口,也受影响早就停止了摆渡。
这样,原本1个小时的路,人们取道吉林省,在新肇、大安、白城,换了3回火车、用了10个小时才辗转到达泰来。
8月9日夜里21时,泰来县防汛抗旱指挥部人声嘈杂,几乎各个房间的人都在对着电话大喊:“哪儿?哪儿快坚持不住了?”“要多少石料?”“编织袋还在路上,再等等啊1深夜以后,此起彼伏的电话才稍稍安静下来。防汛办的人像是突然发现前来采访的记者,他们怀疑地打量着,异口同声惊讶地问:”真是从对岸过来的?“
这时,前来的记者才知道,他们乘坐的是最后一班进入泰来的火车。当晚20时,洪水冲断了路基,通往泰来的唯一铁路也断了。从那个时候开始,泰来变成了一座真正的“孤岛”
起初,不得不滞留在这里的人,不断打听交通信息。后来,火车站和公路汽车站慢慢变得冷冷清清。泰来县城人民生活尚未受到洪水影响,只是车站和渡口附近饭店的菜价涨了又涨。
防汛办付主任马志民说:位于齐齐哈尔西部、嫩江下游的泰来县,当天水位比前一天早8时又上升了44厘米。19时达到141。54米,超过警戒水位1。84米,超过保证水位1。14米。比建国以来1969年最高洪峰还高0。78米,流量10400立方米/秒,是历史上有水文记录以来的最高水位。
当地防汛办的一些资料表明,入汛期以来,泰来境内3条河流——嫩江、绰尔河、二龙河都已突破历史最高水位。坝内坝外的高差,已经高达4—5米。堤外,就是当地130万亩耕地和32万人口,以及黑龙江和吉林的若干产粮大县。
当晚,受嫩江洪水冲击,泰来江桥段哈木台、临江等村700户2700余村民,已经陆续接受动员转移。可惜,江桥洪水把泰来分成两段,眼瞅着,就是过不去。
某集团军副军长侯树森和齐齐哈尔军分区司令单忠良,带领数百战士和车辆神兵天将一般出现在泰来县城。几乎所有见到他们的人都在问:“泰来四面是水,怎么来的呢?”
原来,部队行至对岸,发现摆渡早已断绝,于是派人寻找往日的艄公。面对黑觑觑恶浪翻滚的江面,经验丰富的老艄公死也不肯行船,无论许诺给多少钱。
大军无奈地在江岸徘徊。
单司令是个急性子,瞪起眼睛,干脆采取了“强制”措施,并陈明“利害”:“如果影响抗洪,后果全部由你负责,你负得起这个责吗?1结果,那只见过乡长这样最大干部的艄公,到底还是”有觉悟“的。闷了一袋烟的功夫,他终于一咬牙、一跺脚,上了船。
江面漆黑,又没有导航,伸出水面的树头和民宅烟囱,不知什么时候就会掀得船一个趔趄。船上拉着的汽车,索性全部打开大灯照射江面。同时,部队用无线电请求泰来县协助导航。
当对岸一片间或明灭的红点第一次闯入视野,江面上一片欢腾。那是20辆汽车闪烁的红色尾灯!
2个多小时后,部队终于到达泰来,一直把心悬在嗓子眼儿的艄公,连动也不能了。
解放军的到来,使泰来充满了喜庆的气氛。疲惫不堪的人们,似乎一下子盼来了靠山。各种群众自发的慰问活动,几乎没有间断。
8月10日早上,一辆“东风”、一辆“小解放”载着5000斤西瓜和3000斤大米在黑龙江省泰来县泥泞的嫩江堤坝上“扭来拧去”。顶雨站在车斗里的,还有胜利乡的30多名妇女。
她们自发地组织起来,是要去白什哈的坝上慰问昨天急速赶到的解放军,顺便也看看在江堤上奋战了快两个月的家人。
田凤香是杨春田的媳妇。她说,“上回见到春田,也是在坝上。一个多月没回家的他,黑了,瘦了,没有平时漂亮1张彩平今天涂了口红,惦记着上次在坝上看到丈夫梁文爽时带去的两套衣服都湿着,这天又给他带来了一套。立秋以后,风硬了,水凉了,抗洪的难度更大了。原本坚决反对丈夫吸烟的她,在兜子里,特意添了一条茶花香烟。
赵江的媳妇病得不轻,可她不打算告诉丈夫自己正打着点滴。“嫩江水一天天地涨,白什哈段是能否保住泰来嫩江干堤的关键。男人在坝上与洪水苦战了50多天,怎么忍心再让家里的事添乱呢1她说。
车进马蹄村,轮子开始往泥里陷。妇女们就下车把5000斤西瓜一个个倒到两辆小四轮子上,自己则跟着车步行。贴身的包袱,都是给坝上家人准备的东西。
妇女们穿着花衣裳的身影,给阴云密步、浊浪翻滚的堤坝带来了一抹亮色。白什哈段抗洪总指挥、县政协副主席王云山介绍,2000民工坚守了快两个月的堤坝,昨天突然出现险情。嫩江水一天将近半米的涨幅,使已经码了13层泥袋子仍然显得不堪一击,有的地方水几乎与坝顶齐平。坝上坝下的渗漏和裂纹,一直没停过。
危急时刻,解放军81147部队官兵从齐齐哈尔出发,走公路、过渡口、强行进入交通断绝数日的泰来境内,给坝上的人打了一针“强心剂”。
妇女们深一脚、浅一脚走在2740米长的大坝上,到处是扛着土袋急跑的战士。他们上堤十几个小时,为延长加固堤坝,已经垒起了10万袋土的新坝。这天早上5时,老乡家里的柴禾被夜雨浇得水也烧不开,大部分战士只吃了饼干充饥。到下午两点,平均每人已经负重跑步1。5万米。
五家村妇女李冬玲,看到“铁锤子团”红一连战士趟过没胸深的水泡取土,再把土袋举在头上游到坝边,便轻轻地叹了口气。怀里抱着两个大西瓜的她,想示意刚上堤的战士歇歇,不料对方反身又下了水,她只好把西瓜放在连队的红旗下。
李还在坝上寻找着丈夫的踪影。可乡亲们说,解放军来了,许多村民才有了喘气儿的机会,如今都在下面的村子吃饭呢。
暴雨一阵接着一阵,眼见着坝里的洪水涌起了泡沫。水,又涨了。司机急得直招呼:“快点吧,一会儿雨聚多了,车准误住,到时候谁也走不了了1田凤香她们安顿好西瓜、来时背着的包下了坝,到底也没与丈夫见上一面。
人们才轻松了一天,洪水又不依不饶地缠上来。嫩江第三次洪峰还没有通过泰来,第四次洪峰又叠加上来。“洪水猛兽”无情地拍着堤坝,泥沙俱下。
泰来防汛办公室的电话内容,几乎除了险情,还是险情。11日凌晨2时,嫩江下游泰来托力河段46米堤坝决了口。整个托力河乡8万亩耕地被淹。5个村3000户8000余群众“虎口”脱险,但尚有1000多人被困水中。
中午,嫩江干道白什哈大坝又出了问题。
这天11时45分,有人刚走下堤坝,回头间突然发现,白什哈大坝中段,刚刚呆过的蓝色帐篷慢慢倾斜下去!白亮亮的洪水,一下子将堤坝撕开20余米的大口子。奔涌着的嫩江向马蹄村3000亩农田呼啸而去。
60岁的赵祥老人抱着小孙子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活了一辈子,咋知还有这么大的水!这堤坝,可惜,已经坚守了46天1水流越来越大,口子越撕越宽。40分钟后,洪水将农田全部淹没,并继续向4500余军民正在半子山屯奋力修筑的第二道堤坝逼近,向马蹄村村委会所在地逼近。
来自泰来防指的消息说,一夜大雨,使近几天持续上涨的江水又上涨了11厘米,已经超过坝基20多厘米,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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