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雄罢兵》第73章


馐保慵难灿胃怯葡校游楦浅俪俨唤?br /> 秀吉自大坂出发后的第六十三日——五月初三,到了萨摩的太平寺时,岛津表示要投降。自秀吉出发时始,岛津不过坚持抵抗了六十多日。
岛津义久绝非寻常之人。他清醒地估计到不会胜过秀吉,但也不会轻易败给秀吉。此次战役和小牧之役相似,非盲目自信而战,而是打算以战赢得秀吉对岛津的承认。他并不打算以普通大名身份受秀吉辖制,可能的话,他要收服宿敌大友氏,把全九州作为据点,迫使秀吉承认自己特殊的地位,这便是他与秀吉握手言和的真正目的。
岛津氏自源赖朝以来三百余年间,一直独霸一方,乃名将迭出的望族。
诸弟中除了义珍之外,还有豪勇的岁久、家久;堂弟当中,也有忠长、征久;老臣有伊集院忠栋、新纳忠元、町田久倍、北乡忠虎等,都具以一当百的气概。
他们若稍识大局,就不会被逼到这种田地。因此,他们是不能跟小牧之战后毫发无损的家康相比的。家康名义上是扶助信长遗子、讨伐逆臣,这让秀吉很难对付。可是岛津义久没有那张王牌。秀吉领敕,令他归服,从一开始岛津便处于不利境地。因此,来大平寺拜访秀吉的义久,看来尤是无奈。
始时,秀吉对义久提出的条件是:除了交出萨摩、大隅、日向三州之外,另要交出肥前、肥后之一半。义久沉吟不应。在秀吉揶揄似的宣告后,日向高城一役,义久被击败,才不得不降服。
当然,家中人强烈反对投降。他们想封锁鹿儿岛,与此地共存亡。但义久还没愚昧到做这种傻事。但正是因此,他才有今天的悲哀、悔恨、自嘲、愤怒。
主张投降的,却是老臣伊集院忠栋:“现在已经山穷水尽。近几年来,肥、筑、丰的战事连绵未断,因此萨、日、隅三州武士全都疲顿不堪,兵粮军备已罄。若封锁城池决一死战,一旦失败,便会鸡犬难留。若避免战争,即使三州成了公领,主公还能活下去。在下以为,应先避开这一大难。”喜人季久、镰田政近、本田亲贞等,都赞成这一建议。义久听从了一色昭秀的劝告,达成和议,今日才得以与秀吉见面。
义久从鹿儿岛启程,中途曾顺道去了生母家庙伊集院村的雪窗院落发。当然,他并不认为这就万事大吉了。他决心已定,只要秀吉提出的要求过苛,他就马上切腹。因此,他没有带一个侍从,独自来到秀吉本阵帐外。
帐内寂然无声。义久以为,秀吉与幕僚正森然以待,以显示威仪。可事情出乎他的意料,帐中,近侍都不在,也无其他武士,只有一个和他一样光着头的茶人,静静待在那里。
“哈哈,岛津啊,你还犹豫什么?快进来!”秀吉大声道。
义久听了,猛然脑袋发胀。战败的耻辱感在他心里膨胀。他解下大小佩刀,到里面坐下。
“岛津义久怎么成了落发的和尚?”秀吉微笑,把细瘦的手支在扶几上,他看起来很是轻松,“我以为岛津是乡下人,没想到考虑得这般周到。这里的五月真热啊!”
“是。”
“居士,给岛津一把团扇,这么热,无法谈话。”
义久感觉到秀吉不怀好意的目光在打量他,他猛然挺直上身,道:“正如大人所见,我把头发剃光了。议和有何条件?说吧。”
“哈哈,先放松放松,莫要那么紧张,先谈谈你的心境吧。”
“吃了败仗的心境?”
“我想知,你怎会对无益的战事那么执著?”
义久加重语气道:“我当然执著!”说着,他突然笑了,“筑前大人到乡野之地,有何见教?萨摩从不允许外人进来,您不会不知吧?”
“哈哈,你忘了我已是关白,岛津。若我是筑前守,你便有了好对手,可我不是!”
“我的手下与领民看到大人和大人的旗帜,纷纷臣服,弃我而去啦!”义久说完,哈哈大笑起来。这并非自嘲的笑,而是要把深积在心里的怨恨宣泄出来,自然而然地笑了。
可是,笑声戛然而止。他想,还不是笑的时候。
日前秀吉接见岛津派来乞和的家臣河野通贞时,道:“看看岛津的态度,怎么也得叫他走一趟!”其态度严厉,不容分辩。
此刻,秀吉目光锐利,转眼却又若无其事地摇起团扇。
义久恭敬道:“怎么也没想到我的人会这样。看来不自量力,无论何时都是自取灭亡。如今一切皆凭大人发落。”
以战败者的身份来到胜利者面前,毫无道理地道歉,千方百计保全岛津一门……义久痛苦着,想到是眼前这个瘦小男子终止了岛津氏自源赖朝以来的荣耀,他气得差点晕厥过去。在这种场合,愈是拘束,就愈会被对方轻视。可能的话,他想像劲风那样豪放,昂然一笑,从容为刀俎鱼肉,而非一介落魄败者。
秀吉突然探身出去,他声音出奇地小,样子很是亲密,锐利的目光已经消失了,满脸和颜悦色,“岛津啊,若你决心已定,就再好不过。”
“啊?”
“我没什么要求,九州还由你掌管。不过,我千里迢迢来到此处,没看一眼萨摩就回去,实在是遗憾。还是让我先去看看你的本城吧。”秀吉很快说完,仍然小声道,“义久,你好像并不真正明白我啊!”
岛津义久想笑。秀吉先是如风一般淡,紧接着便迫不及待地说出真正目的。他意识到自己应该欣喜地表示感谢,却没有一丝笑容,既感可恨,又感悲哀。这小个子男人暗中隐藏的压力,一点一点向他逼过来。
“我不明白大人?”
“不错!你还不明我多年来的大悲愿。”
“大悲愿?”
“我并非压制你而偏袒大友的目光短浅之人!”
“……”
“你没有看出这点,便怀疑我的目的。你是打算在我没到之前,统一北九州,然后进京?”
“不错。”
“可你错了。我并非那种为此区区小事而大动肝火,专程来到九州的小人。”
“……”
“我是为了实现多年来的夙愿才来九州。你竟未看清!”
义久额上渗出了汗。他认为秀吉不会戏言,倘若这些都是真话,他确实丝毫都不了解秀吉的大悲愿。
“哈哈。”秀吉高兴地笑了,“无他,九州是去大明国、西洋、高丽的港口。”
“港口?”
“不出去,日后的日本就不能发展。丰臣秀吉怎能不来九州?”秀吉降低声音,看了身旁的利休一眼,利休只是静静侧耳倾听着二人的对话。
“你对日本的平定好像有异议啊!”秀吉面对义久,异常低声,像是在教训一个犯了大错的孩子,继续道,“只要看透我秀吉的心,就会了解。于我而言,日本没有一个敌人。”
“……”
“家康明白我的心,便去了大坂城。连家康都已如此,小田原北条和奥州伊达又能怎样?只要把从今以后日本的出路告诉他们,他们自会明白了。这次……”秀吉说着,又看利休一眼,“你知道吗?中国的毛利一族也不例外。在此次战争中,毛利、小早川、吉川便表现甚好,对秀吉大有帮助。”
“世人都看见了。”
“毛利开始对我也不相信,可现在全都明白了,便拼命效忠于我。大家都已认识到,必须和秀吉风雨同舟,共创太平盛世。乱世已成过去,我是奉天子之命结束战乱,进而要征服大明国、高丽、西洋。秀吉的大悲愿便是,绝不让海内有派阀之争!他们正是明白此点,才为我拼命。知道吗,义久?”
“我……有些明白了。”
“明白才好。可是,若只注意秀吉的行为,而不清楚秀吉的想法,仍会认为秀吉是为了一己私利,支持大友,打击岛津。可是,这是个大大的误解啊!若大友有错,我也绝不宽恕他。只要他违背了天下大义,我便马上对他不客气。可是,凡是能理解秀吉,并愿出力者,都是天子的子民。作为天子家臣的丰臣秀吉,就定要去团结他们。”
岛津义久的鬓角浮现出青筋,不愧为关白,真是巧舌如簧!义久尽管佩服,心里却不能接受,暗想,此人啰嗦得像个孩子!可他陷于失败者的屈辱之中,才剃光头,并不能直言相驳。转念良多,他道:“关白大人,其实我在一个月以前就看到了这些。”
“哦?”
“是,”他指着自己的光头,“故而才有此举。不过,仅仅如此还不行啊!”
秀吉呵呵笑了,“是我的话让你开窍了?”
“不,我实在罪不容恕,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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