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世纪的科学怪杰鲍林》第123章


此开始,他们要尽量抽时间到这里生活。这里,是他们两人的避风港,反正连一部电话都没有,可以待上整整一星期而不见第三个人影。这里,他们可以栖息在一片高高的岩架上,下面是大海,浪涛拍岸,海风呼号,小鸟惆瞅,除了这些大自然的声音外,再也没有什么可以使他们分心了。鲍林可以聚精会神地思考一个个问题,不用担心受到别人的干扰,爱娃则在厨房里一心烘烤她的面包。有时候,两个人手搀着手,在牧场的草地上长时间漫步,谈论着那些说不完的往事。
孩子们算是长大成人了,但仍不免让人操心。1956年夏天,照例经过了一番周折,鲍林又得到了前往欧洲的护照。公开的理由是在罗马举行的一次典礼上作主题发言,纪念伟大的化学家阿佛加德罗的百年忌辰。当然,鲍林顺便也需要关心一下孩子们的情况。
彼得新近与一名姑娘结了婚,鲍林夫妇从来没有与她见过面。彼得在卡文迪什实验室攻读博士学位,现已到了最后的阶段,此时他正因为碰到了困难而发愁。鲍林停留的第一站是英国,在那里他要和肯德鲁谈论有关的情况。通过交谈,鲍林清楚地感到,他的第二个儿子在蛋白质研究领域里不会有多大的作为,结果,彼得转学到伦敦大学无机化学专业继续进修。
琳达的问题甚至更麻烦。她1951年开始在里德学院上学,不久,她就从一个娇小姐变成了一名自由自在的大学生。这个学校是位于波特兰的一所规模不大的文科大学。琳达在那里结识了许多新朋友,对社会上人与人之间的交往有了新的看法。“我发现自己的确难以理解这些年轻人,”鲍林向一位朋友坦率地承认了这一点。琳达在里德学院毕业以后,动身去英国探望彼得。父母原以为这是一次短暂的旅行,不料她却留在彼得那里不走了。她从彼得的朋友那里受到热烈的欢迎。这是一群年轻而又爱好聚会的美国籍学生和博士后研究者,其中也夹杂着少数很有意思的英国青年。开始时,鲍林每月寄给琳达100美元作为生活费,后来看到她无意回家,就直接寄去了一张飞机票,命令她马上回国。她却把这张飞机票退掉了,兑成了现钞;继续留在那里,并且还在一对夫妇家找到了一份活。男主人名叫弗朗西斯·克里克,他的妻子叫奥迪尔。琳达在他们家帮助熨烫克里克的衬衣,并负责照顾他们的几个小孩。这家所住寓所的名字叫“金色螺旋屋”。每当夜幕降临后,琳达这位来自异乡的美国姑娘,柳腰细身,一头金发,成了剑桥社交场合众人注目的中心。她年轻美丽,独自一人在欧洲闯荡,周围男友云集,其中至少有一位可以称得上是她的未婚夫。她曾经匆匆忙忙赶赴英格兰,与一位动物学教授会面,与他和另一位朋友在爱丁堡的一所尖顶小屋里度过了几个星期。后来,1956年春天,她终于在意大利佛罗伦萨安顿下来了,不时地听一些艺术类课程,有时则泡在咖啡厅和博物馆自娱。
1956年6月,两年多时间里没有与父母见面的琳达,终于在罗马与父母会合了。“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爱娃在琳达来到的那一天日记上写道。作为父母,他们对女儿近年来的作为很不高兴,但又不想让过去的事影响到他们之间的关系。琳达注意到鲍林收到了意大利共和国的通知,邀请他参加纪念阿佛加德罗的隆重典礼。她陪同父母在意大利各地游览观光了一个月。他们下榻于第一流宾馆,在最高级的餐厅里用餐。然而,当他们开口要女儿一道回到帕萨迪纳的时候,琳达一口回绝了他们。她在意大利又停留了一个月光景,然后,钞票逐渐用光,再加上患了严重的呼吸道感染,她不得不踏上了归国之路。
琳达在家休养了一段时间,身体逐渐康复。鲍林夫妇尝试了新的办法来对待女儿。从琳达回家的那一天起,他们故意让她经常与鲍林的一个研究生长时间待在一块。这是一位聪明俊俏的青年,专业是地质学,名叫巴克莱·卡姆。一直到1957年夏天,琳达才真正安下心来:她住在家中,白天在加州理工学院科里手下干活挣钱,有时候也为卡姆做晚饭。鲍林高兴地注意到,卡姆“往往在我们家不想离去”。两人有意作媒,事情也就成功了。1957年的一个阳光艳丽的日子,鲍林手挽着琳达,当着两百多位来宾,缓缓穿过他家梅德尔寓所面前的草坪,将她领到卡姆跟前——此时,卡姆已是地质系助理教授——就这样,卡姆和琳达结了婚。
19 放射性尘埃(二)
请愿的权利
1957年的一年里,由于政治活动和广为人知的精神病研究,鲍林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忙碌了。在他的办公桌上,邀请书堆积如山。都是要他去作报告,谈论化学、医学和核武器等方面的问题。邀请单位有中学、妇女组织、医院、大学、学术机构和各种各样的社会团体。纽约市教师联合会给他发奖,表彰他为教育界争取自由的事业作出了杰出的贡献;罗斯威尔·派克纪念会聘请他担任该会顾问委员会成员;美国医疗化学家协会授予他名誉会员的称号;国家科学基金会为理科教师拍摄了关于化学键的彩色科教系列片,请他担任特邀的佳宾。与此同时,他开始修订《化学键的本质》一书,另外还要安排在夏天再访欧洲。
鲍林一如继往,主张禁止核武器试验,并一再重申放射性尘埃会给人体带来危险,这与罗素和另外一些人的努力是不谋而合的。这些活动似乎正在发生一定的影响。3月,日本政府派遣了一位放射性专家去世界各地游说,呼吁禁止这一类核试验。4月,英国工党警觉到锶90的数量在不断上升,因此开始在禁试方面采取一系列行动。尼赫鲁向世界正式呼吁,支持禁试活动。德高望重过着独居生活的内科医生施韦策①,一生都在非洲中部为百姓治病,也在电台里向全世界发出呼吁——鲍林将其称为“一份伟大的文件”——要求公众行动起来禁止核试验。世界基督教联合会、西德联邦议会和罗马教皇都齐声要求停止核试验。
①施韦策(Albert Schweitzer,187l—1965),德国神学家、哲学家、管风琴家、赤道非洲传教医师,获1952年诺贝尔和平奖,着有《文化哲学》、《使徒保罗的奥秘》等。
他们的呼声得到了英国原子科学家协会发表的一份报告的支持。根据这份报告的估计,每次试验百万吨级的核弹,就会有一千人死于由此引起的各种疾病。鲍林又将这一证据向前推进了一步,在芝加哥举行的一次集会上,他告诉在场听众说,他对放射性尘埃作了测试,由此得到结论,由于核武器试验,有一万个人将会死于白血病。如果保持当前的试验水平,那么由于遗传变异而生病的比率将会上升1%。原子能委员会发言人比尔·利比得知这一数据后立即致函鲍林,想知道鲍林是在哪里得到这一估计数字的,信中还加上了一句:“我在有关的武器试验问题上负有非常严肃的责任,因此我渴望知道我们是否犯了什么错误。”鲍林回信说,他这些意见是在一次演讲后回答听众提问时随口说出的,利比可以查阅他公开发表的报告,他曾根据对食物链中锶90的含量所作的估计进行过计算。
对辐射引起伤害的程度进行估计,当然不能把话说死。况且,有关数据都是根据初步的科学调查测算出来的,出于特定的政治需要,完全可以用扭曲的方式作出不同的解释。“这一领域里的估计值在相当大的程度上具有不确定性,”鲍林在1957年写道,“但我认为,我们应当从最坏处看想,决不能用最好的可能性麻痹自己。”为了引起全国上下各方面人士的注意和重视,鲍林通过各种渠道,利用一切机会和手段,不厌其烦地将他这种从最坏处着想的观点广为宣传,几乎使其达到了妇孺皆知家喻户晓的地步。
原子能委员会使用的是同样的数据,但强调了与之相反的极端,只谈少数人可能面临的风险,目的是向公众保证,核试验带来的危险性并不比戴普通的夜光手表更大。
事实上,两方面都是正确的。但是,鲍林基于总体的统计数据而得出的估计——核试验将会导致成千上万个婴儿患有先大性毛病——对公众的影响更大。1956年秋天,大多数美国人还不赞成禁止核试验,然而到了1957年春天,几乎有三分之二的人认为,要是其他国家也答应,就应当禁止核试验。
鲍林感到风向已改变,因此,5月15日,他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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