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上前来抓住她的手,我不走了,我一直在家,等你上大学为止。
牛春花甩开了爸爸的手,她看见远处一栋屋顶像打开书本的房子,自顾自向那边奔了过去,父亲的手被甩开了,他却依旧不紧不慢跟在后面,唠叨着啥,牛春花没有听见,也不想听见。
看着牛春花走进了那栋房子,爸爸终于叹了口气,转身离去。那栋房子离家好远,这是牛春花特意选的,离那个伤心的地方越远越好。
我快死了……爸爸在电话里说。
牛春花一个激灵醒了过来,发现自己正躺在一个陌生的阿姨怀里,那个阿姨正用衣襟沾水帮她擦拭额头。牛春花终于控制不了自己,抱住刘慧大哭了起来。
史壮壮手里拿着张纸,踌躇地站在周振宇的临时办公室门口走来走去,手机响了,一接,周振宇在电话里喊着,你打算在那里逛多久?给我进来!
呃,老大,貌似,我前面的猜测,是错误的……
我们是在破案,不是在参加开心辞典,说结果吧。
希能集团订了十二张去摩纳哥的机票,后天出发,商务签证,机票是单程的。
通知经侦那边,可以准备收网截断现金流了。
还有个大问题,机票名单上有个人——杜亚楠。
周振宇蹭的一下站起身来,瞪着史壮壮,几乎是一字一顿地说道,她·对·案·情·进·展·了·如·指·掌!她把所有的案情通报会都参加了!
史壮壮从没见到过周振宇这么愤怒,或许是从来没有犯罪嫌疑人胆子大到来参加案情通报会,甚至还给他们施加压力要求早点破案。
老大老大,我们现在的案情进展她不知道的,至少她现在还觉得我们没有怀疑她。
你就这样安慰自己吗?人家大摇大摆闯进了我们的大门,又若无其事地出去了!
史壮壮一听,赶紧就开溜了,我会尽快把他们抓住的。
在刘慧怀里大哭过一场的牛春花,终于放下了戒备,深知此次凶多吉少,在最坏的事情发生之前能遇到个人说说话,也挺好的。跟刘慧把自己从小到大的经历原原本本说了一遍,听得刘慧唏嘘不已。
听到牛春花说到父亲舍不得钱不肯让母亲继续化疗的时候,刘慧陷入了沉思,或许他不是舍不得钱吧,而是舍不得让你母亲继续受这份罪吧。
听我说,化疗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在杀死癌细胞的同时也严重伤害正常肌体,反应严重的,会持续呕吐血尿根本吃不下东西,生不如死,没经历过的人很难想象那种痛苦,曾经有病人忍受不了这种痛苦而自杀的……
你怎么知道的?
退休前,我在医院当会计,另外,你再听我说个故事吧。两天前,我儿子带回来了一个焦急的民工,拿着一台笔记本叫我儿子帮他找女儿失踪的线索,他就跟丢了魂似的,担心女儿做传销了,担心女儿被绑架了,担心女儿被摘了器官……
昨天晚上,我也莫名其妙被人绑架了,但是,就在今天,那个民工一个人单枪匹马对付好多个人,把我救出去了,当然,他不是来救我的,而是来找他女儿的,虽然后来我没逃多远又被抓回去了,又被关到这里来了。我想说的是,那个民工震撼到我了,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不报警,但是,他真的很勇敢,这种勇敢,若非亲眼所见,我都不会相信,我更不会相信的是,这样的人会吝啬钱而放弃治疗……
我爸来找我了?牛春花简直有点不敢相信,真的吗?他连菜场上买菜都不敢还价的,你说的大概是别人的爸爸吧。
被严骏骗过以后,牛春花对什么都疑心重重。
他是叫牛树根吧?
嗯,没错,可是……我爸很怕死的……说到这里,牛春花忽然沉默了,或许父亲不是怕死,而是怕女儿出事,所有的他的被害妄想症,都是妄想着女儿被害。
那时候,母亲出院了,每天在家里,时而呆呆地看着女儿,时而又跟父亲说着点啥悄悄话,然后便一副欣慰的笑容。牛春花那时候很不理解,现在终于理解了一点了,知道父亲为什么在家一呆就是那么多年,就是为了让自己安心考大学,谁知道自己还赌气般特意考到了一个很远的城市。
等自己考上大学,父亲终于去打工了。
而那个早就被记忆封存的夜半电话,却忽然又跑到了脑海中来,如此清晰,像是未曾遗忘过。那时候牛春花在大学里,半夜睡得迷迷煳煳的,接到了一个父亲打来的电话,电话里父亲说如果自己死了,家里存折在哪,密码是什么……当时以为父亲喝醉酒了说胡话,挂掉了,第二天也忘了给打回去了,再过了忙碌的一天,压根就忘了这回事。
现在回想起来,似乎是出大事了,不知道出什么事了呢?
【31】
牛树根整理着自己的蛇皮袋,一副又要出门的样子,凌易大惊,牛叔你要干嘛去?
还用说吗?再到他们老巢去一次,这次不能再被骗了!
我跟你一起去,凌易不知道哪来的勇气,我妈一直说我没男子汉气概,好歹我这辈子也要路见不平吼一次。
警察还在找你呢,你就老老实实在这里再躲一阵吧,钱进会帮你打听消息的,有什么问题,他会罩着你的,至于你妈,钱进也会帮你找的,别担心。
嗬,老牛,你又分配这种带孩子的活给我啊?刺激的事情都让你一个人干了!钱进很不乐意的样子,前面那次独闯龙潭只派了个手下去跑了个龙套他已经很不情愿了。
你还有老婆孩子,你们都还有自己的家人要照顾呢……我说自己去就自己去。
带上他们吧!你一个人摆不平他们的。
牛树根背后传来一个声音,只见武帅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这屋里了,大家顿时如临大敌,凌易拿起了扫帚,牛树根又不知从什么地方掏出了把竹刀,钱进,则看到他们深仇大恨的样子才恍然大悟,不慌不忙从茶几下抽出了根自来水管。
放心放心,我不是来跟你们为敌的,我现在是跟你们一伙的!武帅举着双手表明没有敌意。
为什么?你是什么居心?凌易对他还是戒备重重。
你妈又被抓回去了,你女儿没死,我把所有的内幕都告诉你们吧。严骏害死了我表弟,就是被你们拷问过的那个……我是个退役的武警,当时不知为何鬼迷心窍跟严骏混了,现在终于看清楚了他的真面目,我现在要去投案自首了,在投案之前,我觉得有必要给你们个交代,也算是我的赎罪吧。
三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牛树根点点头,说吧。
武帅便从两年前开始的计划从售楼处偷营业款开始,说到他们要找一个失踪没人会关心的财务人员做替死鬼,正好选中了牛春花,因为她简历上写自己父母双亡了,上海也没有亲戚。再说到当他们发现牛树根和凌易在找牛春花,便一不做二不休,准备把他们都抓过来,当成替死鬼团伙。
原本,是打算找个蛇头,把牛春花一个人关在集装箱里运到南美去,后来,他们是想把你们一块儿都运到南美去。
凌易插嘴道,那我们不是能出国了?
武帅摇摇头,是你们的尸体出国,在此之前严骏会先给你们下慢性毒药,然后你们会死在半路上,只有死人才不会泄密。而警方那边,也都认为你们罪有应得,死在了卷款偷渡的路上。毕竟,这样就算国际案件了,国际案件就会有国际刑警组织介入,那样我们的钱就不安全了,你们死了,案子就结了,钱就安全了。
只不过,我们没预料到你们会这么厉害,可以闯进我们总部来;我也没预料到,严骏会无情到连我的表弟都不肯放过。有人说摩纳哥是罪犯的天堂,我想了一下,与其到那边担惊受怕地做严骏的奴才,不如做一名堂堂正正的囚犯。
你们去救她们吧,她们被关在总部院子里那辆集卡的集装箱里,多准备点家伙,他们装备很精良的,一人至少有一把枪,记住,你不对他们痛下杀手,他们就会对你痛下杀手。
牛树根摇摇头,你为什么不自首了以后让警察去救她们?而非要先告诉我们?
凌易和钱进相视一笑,没想到牛树根也转变观念有困难找警察了。
两个原因,严骏在警察那边有内线,惊动警方,你女儿和他妈都会没命;另一个原因是,连我都是你的手下败将,相信你们比警察更有实力能把他们安全地救出来,你们可以不讲任何规矩的。
牛树根缓缓地点点头,武帅又想了想,问钱进要了张纸,将公司总部的种种设施和布防要点都给画了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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