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革命军》第1章


作品:革命军
作者:邹容
内容简介:
邹容的《革命军》,则以西方资产阶级革命理论为主要武器,从正面阐述革命的正义性和必要性,宣传革命排满和民主共和是它的主旋律。章太炎的文章,以文笔典雅深沉,展现在读者面前。我们在阅读邹容的《革命军》时,可同时研究章氏的《驳康有为论革命书》。
《革命军》,是中国近代思想史上第一部系统地、旗帜鲜明地宣传资产阶级民主共和国思想的名著。全书2万多字,共分七章叙述:一、绪论;二、革命之原因;三、革命之教育;
四、革命必剖清人种;五、革命必先去奴隶之根性;六、革命独立之大义;七、结论。
《革命军》一开头就热烈地歌颂了革命事业的伟大:“伟大绝伦之一目的,曰革命。巍巍哉!革命也。皇皇哉!革命也。”邹容从资产阶级进化论的观点出发,认识到资产阶级革命是历史发展的必然规律这一道理,明确地指出:“革命者,天演之公例也。革命者,世界之公理也。革命者,争存争亡过渡时代之要义也。革命者,顺乎天,而应乎人者也。革命者,去腐败而存良善者也。革命者,由野蛮而进文明者也。革命者,除奴隶而为主人者也。”邹容指出,中国自秦始皇统一天下,称皇帝,建立专制政体以后,这种视国家为一家一姓的私有财产的封建专制制度,就是中国兵连祸结,国病民穷以及一切罪恶的根源。因此,邹容得出结论说:“革命!革命!
作者简介:
邹容(1885…1905年),原名绍陶,字蔚丹,四川巴县人。
1901年夏天,邹容为了寻找救国救民的真理,决定自费去日本学习。1902年春,邹容东渡日本,进入东京同文书院学习。
在这期间,邹容如饥似渴地阅读了大量的新书籍,如资产阶级启蒙思想家卢骚的《民约论》、孟德斯鸠的《万法精理》、约翰穆勒的《自由原论》,以及法国资产阶级革命和美国独立战争的历史书籍。这时邹容所憧憬的是欧美资产阶级的共和国。
邹容一边学习,一边积极地参加留日学生的反清宣传,不久被迫离开日本,于1903年春回到上海。他回国后,加入蔡元培、章太炎等人主持的爱国学社,积极参加拒俄运动。
邹容在日本时,已着手撰写《革命军》,回到上海后,即把主要的精力放在《革命军》的最后定稿上。1903年5月正式出版,章太炎为之作序,章行严(即章士钊)为它题签。
上海的革命刊物《苏报》,刊登了邹容写的《〈革命军〉自序》,和评论《革命军》的文章,这一来,人们争相阅读《革命军》,交口赞誉它应成为“国民教育之第一教科书”。这部被誉为中国近代《人权宣言》的公开问世,吓得清政府惶惶不安,勾结帝国主义查封了爱国学社和《苏报》,逮捕了章太炎和邹容等人,这就是1903年震惊中外的“苏报案”。邹容在狱中受尽凌辱,于1905年死于狱中,年仅20岁。
正文
第一章 绪论
扫除数千年种种之专制政体,脱去数千年种种之奴隶性质,诛绝五百万有奇被毛戴角之满洲种,洗尽二百六十年残惨虐酷之大耻辱,使中国大陆成干净土,黄帝子孙皆华盛顿,则有起死回生,还命反魄,出十八层地狱,升三十三天堂,郁郁勃勃,莽莽苍苍,至尊极高,独一无二,伟大绝伦之一目的,曰“革命”。巍巍哉!革命也!皇皇哉!革命也!
吾于是沿万里长城,登昆仑,游扬子江上下,溯黄河,竖独立之旗,撞自由之钟,呼天吁地,破颡裂喉,以鸣于我同胞前曰:呜呼!我中国今日不可不革命,我中国今日欲脱满洲人之羁缚,不可不革命;我中国欲独立,不可不革命;我中国欲与世界列强并雄,不可不革命;我中国欲长存于二十世纪新世界上,不可不革命;我中国欲为地球上名国、地球上主人翁,不可不革命。革命哉!革命哉!我同胞中,老年、中年、壮年、少年、幼年、无量男女,其有言革命而实行革命者乎?我同胞其欲相存相养相生活于革命也。吾今大声疾呼,以宣布革命之旨于天下。
革命者,天演之公例也;革命者,世界之公理也;革命者,争存争亡过渡时代之要义也;革命者,顺乎天而应乎人者也;革命者;去腐败而存良善者也;革命者,由野蛮而进文明者也;革命者,除奴隶而为主人者也。是故一人一思想也,十人十思想也,百千万人,百千万思想也,亿兆京垓人,亿兆京垓思想也。人人虽各有思想也,即人人无不同此思想也。居处也,饮食也,衣服也,器具也,若善也,若不善也,若美也,若不美也,皆莫不深潜默运,盘旋于胸中,角触于脑中;而辨别其孰善也,孰不善也,孰美也,孰不美也,善而存之,不善而去之,美而存之,不美而去之,而此去存之一微识,即革命之旨所出也。夫此犹指事物而言之也。试放眼纵观,上下古今,宗教道德,政治学术,一视一课之微物,皆莫不数经革命之掏揽过昨日,田今日,以象现现象于此也。夫加是也,革命固如是平常者也。虽然,亦有非常者在焉。闻之一千六百八十八年英国立革命,一千七百七十五年美国之革命,一千八百七十年法国之革命,为世界应乎天而顺乎人之革命,去腐败而存良善之革命,由野蛮而进文明之革命,除奴隶而为主人之革命。牺牲个人,以利天下,牺牲贵族,以利平民,使人人享其平等自由之幸福。甚至风潮所播及,亦相与附流会汇,以同归于大洋。大怪物战!革命也。大宝物哉!革命也。吾今日闻之,犹口流涎而心件件。吾是以于我祖国中,搜索五千余年之历史,指点二千余万万里之地图,间人省已,欲求一革命之事,以比例乎英、法、美者,呜呼!何不一遇也?吾亦尝执此不一遇之故而熟思之,重思之,否因之而有感矣,否因之而有慨于历代民贼独夫之流毒也。
自秦始统一宇宙,悍然尊大,鞭答宇内,私其国,奴其民,为专制政体,多援符瑞不经之说,愚弄黔首,矫诬天命,揽国人所有而独有之,以保其子孙帝王万世之业。不知明示天下以可欲可羡可歆之极,则天下之思篡取而夺之者愈众。此自秦以来,所以狐鸣篝中,王在掌上,卯金伏诛,魏氏当涂,黠盗好雄。觊觎神器者、史不绝书。于是石勒、成吉思汗等,类以游牧腥之胡儿,亦得乘机窃命,君临我禹域,臣妾我神种。呜呼!革命!杀人放火者,出于是也!呜呼革命!自由平等者,亦出于是也!
吾悲夫吾同胞之经此无量野蛮革命,而不一伸头于天下也。吾悲夫吾同胞之成事齐事楚,任人掬抛之无性也。吾幸夫吾同胞之得与今世界列强遇也;吾幸夫吾同胞之得闻文明之政体、文明之革命也;吾幸夫吾同胞之得卢梭《民约论》、孟德斯鸠《万法精理》、弥勒约翰《自由之理》、《法国革命史》、美国《独立檄文》等书译而读之也。是非吾同胞之大幸也夫!是非吾同胞之大幸也夫!
夫卢梭诸大哲之微言大义,为起死回生之灵药,返魄还魂之主方,金丹换骨,刀圭奏效,法、美文明之胚胎,皆基于是。我祖国今日病矣,死矣,岂不欲食灵药、投宝方而生乎?若其欲之,则吾请执卢梭请大哲之宝旌,以招展于我神州上。不宁惟是,而况又有大儿华盛顿于前,小儿拿破仑于后,为寻同胞革命独立之表本。嗟呼!嗟乎!革命!革命!
得之则生,不得则死。毋退步,毋中立,毋徘徊,此其时也,此其时也。此吾所以倡言革命,以相与同胞共勉共勖,而实行此革命主义也。苟不欲之,则请待数十年百年后,必有倡平权释黑奴之耶女起,以再倡平权释数重奴隶之支那奴。
第二章 革命之原因
革命!革命!我四万万同胞,今日为何而革命?吾先叫绝曰:不平哉!不平哉!中国最不平、伤心惨目之事,莫过于戴狼子野心、游牧贱族、贼满洲人而为君,而我方求富求贵,摇尾乞怜,三跪九叩首,酣嬉浓浸于其下,不知自耻,不知自悟。哀哉!我同胞无主性!哀哉!
我同胞无国性!哀哉!我同胞无种性!无自立之性!近世革新家、热心家常号于众曰:中国不急急改革,则将蹈印度后尘、波兰后尘、埃及后尘,于是印度、波兰之活剧,将再演于神州等词,腾跃纸上。邹容曰:是何言欤?是何言欤?何厚颜盲目而为是言欤?何忽染病病而为是言欤?不知吾已为波兰、印度于满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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