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私档案》第2章

为了证明自己的宽宏大量和对友谊的珍惜，在确认已经取得了绝对优势后，他还专去找了几个领导为郑路稼说情。他的举动赢得了广泛的好评。特别令他感到满意的是与那位替他说话帮他脱困的兼任政法委书记的省委副书记秦建忠的谈话。那次谈话使他真正成了书记的朋友，他赢得了书记的完全信任。
第三章　试探
谈话是在秦建忠宽敞住宅的书房进行的。对这位书记，他多年前就开始了做工作，临时抱佛脚是缺乏远见卓识的庸人所为。预则立，不预则废。他经常是在为今后的可能需要提前布局。他与秦建忠认识，是郑路稼牵的线，但他很快便成为秦建忠家中的座上客。
身着宽松睡衣的秦建忠对他的来访表示了极大热情，亲切随和并亲自替他泡茶。秦建忠家有个颇有几分姿色三十余岁的保姆，是他家乡县官亲自挑选送到省城替他服务的。一般的来客甚至包括同级同僚，秦建忠都打着哈哈由保姆泡茶。但对上级和一些需要拢络的下级和企业家，他会亲自动手泡茶，他知道这种微不足道的小举动，往往会使来访者产生亲切感。
草草寒暄几句后，秦建忠意味深长地问道：现在你该安心搞你的企业了吧？“
丁吾法长叹一声。“唉，秦书记，说句心里话吧，我们这些私营企业家，有时真像没有爹妈的孩子，什么人都可以玩玩我们。”
“怎么？检察院还在找你麻烦？”秦建忠有些愠怒。
“你老的话他们还不敢不听。我又没干什么违法的事，他们也不能抓屎硬往我脸上涂吧，即使涂上了，有你老主持正义，也能洗得干净。我并不怕他们，而是怕麻烦。”
“哈哈———”秦建忠一阵开怀大笑。“你的比喻有意思，生动形象。我知道你丁老板也不是吃素的，在这个一亩二分地上，要搞倒你也没那么容易。我们这些老头子还在嘛，还能主持点公道。”然后在沙发上欠了欠身子，推心置腹地说：“小丁啊，我们这些人的历史使命就是为发展经济创造宽松良好的社会环境，给企业家们提供支持和保护。社会正在发生深刻的变化，你们企业家们将成为社会舞台的真正主角，我们呢，终将会淘汰出局。唉，不可逆转的大趋势。老了。”说完仰头靠在沙发上，眼似闭非闭。
“你老身体这么好，我们这些搞企业的还盼着你老主持全省大局呢。”
“小丁啊，今天我也给你说点心里话吧。快六十的人了，确实没有几年好干了。岁月流逝是自然规律，神仙都没有办法，迟早都要退的。”
“凭着你老德高望重，即使退休了，我看那些大大小小的官员还得买你的账。”
“今后的事，谁也说不清楚。”秦建忠摇头道。“秦书记，有句话一直想对你说，但又觉得说不出口。”丁吾法装出吞吞吐吐地说，显得非常难为情似的。
“和我说话还绕什么圈子，有话直说吧。”
“秦书记，我虽然是私营企业，但也有了一定规模。我能发展到今天，离不开你老的支持。我的想法可能有点自私，但我是真心。”丁吾法停顿片刻，见秦建忠微笑的脸上含着鼓励，便接着说下去。“我想请你老兼任企业的顾问。”
“待我退休后再说吧。”秦建忠微微点了下头，沉吟道，然后转开了话题。“小丁，你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的人，今天来找我，还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也没什么事，只是想打听一下对郑路稼会怎么处理。”丁吾法淡然地说。他知道有些话题得恰到好处地点到为止，说多了反而画蛇添足，适得其反。
“省委还没研究过。我看，重一点，追究渎职罪，最起码也是一撤到底。”秦建忠带几分火气地说。廉署档案的事曝光后，只要他出面，完全有可能大事化小，保郑路稼有惊无险过关。他是主管领导，他的意见起关键性作用。尽管丁吾法抢先一步向他诉苦，赢得了他的同情，但真正激怒他的是与郑路稼的一次谈话，他暗示郑路稼，省委不想把事情扩大，弄得沸沸扬扬，人心惶惶，影响投资环境，凡事要从大局考虑。他满以为历来对他言听计从的郑路稼会心有灵犀一点就透，没想到郑路稼一反常态，把他的话当着耳边风，情绪异常激动，一副义正辞严维护法律尊严誓与邪恶抗争到底的样子，还说什么宁愿不要乌纱帽也要把丁吾法绳之以法，令他非常恼怒。
“是不是太重了？”丁吾法装出小心翼翼地问。“重了？你是说———”秦建忠惊讶地坐直了身，疑惑地看着他，以为自己听错了。
第四章　投资
“是郑路稼求你来说情的？”秦建忠敏感地问。
“不，他已经把我恨之入骨，见都不想见我了。多年的友谊毁于我的过错，我问心有愧。”丁吾法伤心地摇头。“我们搞企业不容易，从政也不容易。我想，不管经商还是从政，做人才是首要的。每个人来人世走一趟不容易，要有点成就更不容易。做生意，我讲信誉，做人，我讲情义。无情无义，赚再多的钱当再大的官，也没什么意思。因我而毁了郑路稼的前途，我一辈子都不安宁。”
“想不到，真想不到，小丁还有这么大的肚量。你说得对，做人是首要的。人品好，大家都愿意帮。好，好！”秦建忠伸出姆指赞道，显得很兴奋很激动，两眼放光，那种经常挂在脸上的矜持消失，显得格外亲切平易。“有的企业家见利忘义，无情无义。有事求你时，你是他上帝，一旦你有事，他甚至会落井下石，恨不得把你置于死地而后快。我们有不少好同志都栽在他们身上，让人痛心让人警醒。有的企业家来向我告状，说有些官员不好办事，官腔十足。其实，都是人，人家为什么给你打官腔？因为人家看透了你的功利目的，看透了你只是利用，人家防着你，只好公事公办，凭什么要人家挑担子？当然，这些话我只是给你说。你有这样气度，难能可贵，难能可贵埃你这样气量讲情义的企业家是越来越少了。小丁，真难为你的良苦用心。我一定要让郑路稼知道。你的建议我会考虑。一棒子打死也不是我们的一贯政策。”
丁吾法见状，知道自己的表演已打动了这个位高权重的老人，赢得了这个已意识到社会地位将随着权力消失而消失的老人的完全信任。有了这个位高权重一言九鼎的义务宣传员，他在官员层中的亲和力将成倍增长。得到权力官员们认可的企业家，在今后的商战中就已经取得了制高点和优势。这是一笔难以估价的创造辉煌必不可少的无形资产。他忍住不敢流露心中的狂喜。见目的已经达到，他站起准备告辞。
秦建忠抬手示意他坐下。“不要急着走，坐下，还有几句话要给你说说。”
凭多年的经验，位高权重的人主动约留，几乎都有重要话说。丁吾法心中又一阵暗喜，自己的表演立竿见影了。
秦建忠问道：“你这个外商有没有到海门投资的兴趣？”
丁吾法心中一惊。他通过投资移民和花钱打通关节，早已取得了美国和澳大利亚的国籍，同时还有香港居民身份。这些都是隐秘的，无人知道。秦建忠这个管政法的书记是已经知道他的外籍身份还是暗示他取得外商身份再回来投资，他一时还无法判断。
“只要你老一句话，投多少都可以。”他毫不犹豫地说。
秦建忠满意地点头道：“态度可以，但这话有点毛玻成功的企业家要有战略眼光，高手下棋要看三步。我不是让你把钱丢到水里，我觉得你到海门市去发展有更大的机会。海门是港口城市，地理上占有天然优势。我到过许多国家考察过，发展最快的，一是具有资源优势的地方，另一个就是港口城市。经济繁荣离不开交流，交流离不开交通。虽然现在进入了信息时代，但港口城市的优势仍是不可取代的。都说你是儒商，相信你一点就透。”
“我听你的，秦书记。有你的支持，就是让我到纽约投资我也去。”
“好，好气魄！”
“秦书记，你老是海门市人，我想找一个你在当地的亲属作为我投资的引资人。”各地政府都有土政策，对引进外资人，将按实际到位的外资的一定比例合法领取奖金。
“具体事我就不管了。”
秦建忠立即回避这个问题，有些话用不着说穿点明。“陈家扬是我在海门市当市长时的秘书，是个很不错的人。如果你下决心去投资，我可以给你打个电话，他一定会关照你，为你提供良好的环境。”
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