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生不老》第2章


皮尔斯理解简森忧虑的原因。假如威弗死了,那么钱也完了,权也没了。
皮尔斯看着躺在那儿的威弗,自言自语说:“没关系,这人还是人类的一分子,并且还活着。那就意味着还值得救。其它任何考虑都是毫无意义的。”
皮尔斯用碘酒擦拭完了病人的牲射部位,熟练地把针头刺了进去,用带缚住后朝护士点了点头。’
护士放松了吊袋的夹子。没过一会儿工夫,深红的血液慢慢地进入了长长的透明输液管,进入了静脉。新鲜血液带着生命的活力进入了这架躺在医院病床上的破旧机器。
新鲜血液给老人,皮尔斯心想,金钱能买到一切。“稍快点。”他说。
护士把夹子放得更松些。血液瓶里的深度下降得更快了。
生命。下滴。奔流。使旧的变新的。
老人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胸部的起伏变得平缓了。
一滴接着一滴,血液瓶里的血通过输液管流入了老人的静脉里。这新鲜血液是某个人给的或是卖的,某个健康的年轻人。
输液管里流动的是生命,是年轻人给老人的礼物,健康人对病人的奉献。
当皮尔斯早晨查看病人时,老人正用他那双淡蓝色的眼睛看着他。皮尔斯眨眨眼,拿起病人瘦骨嶙峋的手腕数了数脉跳,问道: “觉得好点了吗? 嗯?”
老人点点头,这又让皮尔斯吃了一惊。
“很好,威弗先生。我们得弄点东西给你吃,用不了多久,你几乎可以恢复如初了。”
第三天,威弗开始说话。
第四天,威弗已能坐在床上嘶哑着嗓子与护士谈天了。
“你准是那个医生,”威弗突然转向皮尔斯说,“我喜欢你。我会给你很大一笔钱的。好好照看我喜欢的人,也照看那些我不喜欢的。”他格格地笑着,那声音既孩子气又带着几丝邪恶。
“别操心那些,”皮尔斯温和地说着,拿起威弗的手腕,“集中精力养病。”
第五天,威弗起来去了卫生间。
第六天,他洗了个澡。
第七天,他的灰白头发开始变黑。
“你今年多大年纪,威弗先生?”皮尔斯直直地问他。
“70岁,”威弗骄傲地答道,“到我上次生日是70周岁,六月五日。生于怀俄明州……”
“你的头发从前是什么颜色?”
“像乌鸦翅膀那样黑。是全国最黑最亮的,姑娘们求之不得地用手指穿过我的头发摸一摸呢!”他回忆着,格格笑着。
在接下去的一个星期内,威弗的注意力已转向了他的事务。在他的床边安装了一台电话机,他不睡觉的时候,多半在电话里与人进行简短的对话,谈买卖生意,要不就是与简森在一起。只要威弗叫简森的时候,他总是马上就到,那么方便。皮尔斯想,简森肯定在医院里租了一个房间。
到第二个星期末,威弗整个看起来像个30岁的男人。从他出生算起,他的身体年龄只不过是30岁。
“卡尔,”皮尔斯一进门就听他说,“我要个女人。”
“那很容易,”简森耸耸肩说,“有没有想好哪一个?”
“你还没明白。”威弗很不以为然地说,“我要结婚。以前我犯了个错误,我不能重犯旧错。像我这样的人需要有个继承人。我准备要一个。是的,卡尔——你可以收起你那怀疑的表情——像我这样的年纪!”他很快转过身,朝着皮尔斯说:“好吧,医生?”
皮尔斯耸耸肩。“你没有当不了父亲的理由。”
“听见了吧,卡尔。我像从前一样潇洒有力,也许更强健。很快,有些人会意识到这点的。我得到了第二次机会,对吧,医生?”
“你可以这样认为,但是你准备怎样利用它呢?”
“我将尽量干得漂亮些,比以前更好。这次,我不再犯错误了。至于你,医生,你知道你将来的任务吗?”
“不知道,你告诉我吧。”
威弗的两眼转到了皮尔斯脸上:“你以为我只是说说而已,你错了,你将知道其中的原因。”
“是什么?”
“我为什么能恢复得像现在这么好,别骗我了,你还从没见过发生在我身上的这种事。我再也不是70岁了,我的身体状况不是70岁,我的智力也不是70岁。那是为什么?”
“你猜是什么原因呢?”
“我从不猜测,我要知道。我从那些得到情报的人那儿了解情况,然后作决定。那就是我想从你那儿得到的——事实情况。我的细胞在再生,我返老还童了。”
“你和伊斯特谈过了?”
“当然。”
“但你绝不是从他那儿听到‘细胞再生’这个词的,因为他自己还没承认这种现象是细胞再生。”
威弗黑眉头下眼睛的视线从皮尔斯脸上移开,他说:“你们对我进行了什么治疗?”
“这重要吗?如果你已返老还童,这本身对任何人来讲都已足够了。”
“威弗先生问一个问题,他就要一个答案。”简森冷冷也插进来说了一句。
威弗挥手让他一边呆着去。‘皮尔斯医生不会伤害我。也是个有理智的人,他相信事实,他依照逻辑行事。理解我,医生!现在我也许是30岁,但是我又会到70岁的,我想趁早知道怎么回到30岁。”
“啊,”皮尔斯叹道,“你这不是在谈论细胞再生,返老还童,你这是想长生不老。”
“为什么不呢?”
“这不符合‘凡人皆死’的生理规律。人类的身体总是要变老的。活六七十岁,自然赋予我们这么多年,然后就会衰弱直至死亡。”
“我已活完了我的70年,现在我又从30岁重新开始了,我还有40年。那以后,有多少?再有40年吗?”
“我们都要死的,“皮尔斯平静地说,“什么也阻挡不了。从来没有谁长生不死过。从出生的那天起,我们每个人都带来了一种无法治愈的病,这种病是会致命的,那就是死亡。”
“也许有人对这种病产生了某种抗体呢?”
“哦,我的意思是说死亡不是某种特定的疾病,”皮尔斯立即回答,“导致人们死亡的原因很多;意外事故、传染病等等。”
“任何事物都会死亡。”皮尔斯接着说,“树木、花草植物……这是自然规律,无法违抗。”
“没有一样东西是自然的。’威弗说,“你给我进行输血,免疫力也可以通过输血获得。那是伊斯特跟我说的。输给我的是谁的血?”
皮尔斯叹了口气说道:“是一个叫马歇尔·卡特莱特的人。”
血库设在大楼的最陈旧部分,皮尔斯领头走在一条又热又窄的走廊里。
“如果你聪明点,”上楼梯时简森对他说,“你就会和威弗先生合作。按照他的要求去做,告诉他他想知道的一切,你就会得到良好的关照。如果不——”简森微笑着,露出怪诞的神情。
皮尔斯不自在地笑笑问,“他会拿我怎样?”
“你还是不知道为好。”简森提醒他。
技术员一声不响地接受了任务。她的手指不停地在账本里翻着。“威弗?”她说,“哦,在这儿。第四页。”她的手指移动着。“O,阴性。’
“输血给他的是谁?”简森急促地大声问。
“马歇尔·卡特莱特。”技术员说。“O阴性。那是我们做了电视广告求助以后的那天,我们缺少O阴性血,职业献血名单上也没有。”
“你还记得他吗?”
她皱了皱眉头,转过脸去,两眼看着窗外说:“我们每天有20多位献血者,而那又是一星期前的事了。”
“你想想!”简森命令道。
“我是在想。”她有点火了,“你想知道什么?”
“他长得什么样?他说了些什么?他的地址?”
“是不是他的血有问题?”
皮尔斯突然笑了笑说:“不,只是想搞清楚。”
技术员微笑一下说:“我可以给你他的地址。”她在一个卡片箱里翻着,说: “真奇怪,他只卖了一次血,而且再也不想干了。”她又走到靠东边的一张桌子跟前,翻开一本黑色的活页本,一页一页地翻着。
“这是我们的签名本。让我来瞧瞧,第三,贝恩……帕克……卡特莱特!马歇尔·卡特莱特,爱伯特饭店,没留电话号码。”
“爱伯特饭店……’简森若有所思地说,“听起来好像是个下流肮脏的地方。你还能想起什么吗?”他又紧紧地追问。“他不愿意在捐献者名单上留名。”
慢慢地,她遗憾地摇了摇头。
“我们想把他填写的栏目拿去影印一下,能把这两本东西带走一会儿吗?”简森说。
“但必须让我们知道是你借走的,”皮尔斯说。
“今天行吗?”简森问。
“好吧。”皮尔斯同意了。
“行,那就这样吧。”简森说,“假如你们想起什么,和威弗先生,或者我进行联系,卡尔·简森。会给你们好处的。”
没过完周末,威弗就出院了。与此同时,皮尔斯找到了一个私人侦探所。
结满冰霜的玻璃门上,油漆着这些字样:
贾森·洛克
机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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