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压到我尾巴了》第77章


最终,雪地里只剩他们二人,傅季瑛沉默良久,不断尝试,实在没办法开口说话,于是向前行走,示意白雪鹤跟上来。
书房里生着碳火,气温适宜,书房依旧堆满奏折,但总觉与往日不同,白雪鹤想了许久,才看出端倪,原来是书房中挂着张漠北地图。
大周建国不过三代,根基不稳,不停有各种杂事扰心。
傅季瑛在书案前翻找东西,片刻后,将一个长形的东西掂量着握在手心,向他一步步走来。
白雪鹤眯着眼,很努力也看不清他手中是何物,但总觉着来者不善,不禁有些害怕,绷着笑退了半步。
傅季瑛举着那东西走来,二人靠的很近,接着,他猛抬起手,那东西挟着风声,在白雪鹤脸颊敲了一记,落下道不深不浅的红印。
白雪鹤避无可避,只好闭眼噤声,等着那东西打在他脸上,肩膀,或者其他什么地方。
可他没想到,傅季瑛没有动手,只把那东西扔他怀里,白雪鹤手忙脚乱捞了几下才勉强抱住,认出那东西是封奏折。
“这是太医拟好的奏折,是新的药方。”傅季瑛背过身,望着摇曳红烛,“你通过强忍来戒息痛膏,迟早会毁了自己身体。”
“臣只是在外,过个春节。”白雪鹤呲牙咧嘴笑笑,挪动脚步向后,“是皇上您……误会了……”
“朕没在逼你。”傅季瑛猛的捏住他脸,逼他看自己视线,“这是朕问了几个太医才得来的,息痛膏不能靠着自己强忍戒掉,朕是在跟你讲道理,听话。”
白雪鹤点点头,仍旧抱着那东西笑,一如他向来的逆来顺受,看不出半分情绪。
“自第一眼见你开始,朕就把你当作个想要的物件,羡慕他们跟你关系好,只跟朕走得远。”傅季瑛笑笑,难得在阴冷的眸中透出些温和的热气,“朕的确知道你心思,这些年,朕的确待你不好,伤你至此,可朕也在用力弥补。事已至此,天下也终究是朕的,燕王和那苍华都护不住你,你再如此疏远敷衍,对自己也没有好处,你说是与不是?”
话毕,白雪鹤仍是微笑,只瞬间后就点点头,毫不思索,却没有吐出一个字。
傅季瑛抬手,捂了下他冰凉的手心。
“皇上。”白雪鹤抬眼,收手指向桌上的几封折子,“方才听卫大人说,边关战事吃紧,似乎征途劳顿,燕王殿下身体不适。”
“的确。”傅季瑛亦然冷笑,神情冷冷,“大敌当前,他倒会与朕摆谱。”
“皇上说的有理,只是军中不能无大将。”白雪鹤好似提起精神,他走近地图,侧着头莞尔一笑,“一将难求,如果荀将军可以回来辅助,突厥也猖狂不过几日。”
“你有办法叫他回来?”傅季瑛有些惊喜,忽然弹了下他额头,语气颇为拈酸含醋,“可他现在何处,朕不知道。”
荀落是洛苍霞之子,与傅季瑛有杀父之仇,若说傅季瑛没有派人跟着,白雪鹤自然不信。
“边关战事紧急,荀将军是英雄,自然不会不闻不问,自然会留在边关近处。”白雪鹤搓了搓手,莞尔回复,“他不是一般人,如果去劝,不消多说,一定会放下私仇,先报他的国仇家恨。”
“可你不能离开京城。”傅季瑛抓了另一个重点,上前扣住他手腕。
“臣明白皇上意思,可臣去劝,也没有用。”白雪鹤眨了眨眼,“要燕王自己去劝。”
“好。”傅季瑛点了点头,毫不犹豫着同意。
第66章 元宵节 16
白雪鹤离开皇宫时,已是深夜,新年的第一场大雪簌簌落下,将天地笼罩成一汪死气的灰白。
记忆里也是这样雪夜,那时白雪鹤十五岁,他自旧书店那里抱来一叠子被虫蛀的旧书,深一脚浅一脚冒雪回家。
房子是他租住的,京城房子很贵,他也是打了几份工,才勉强租到这么处偏僻破烂的地儿,雪下的稍微大些,就会透着屋顶渗入屋内,如小雨般滴落地面。
走了大约一个时辰,脚趾都已冰冷发麻,他终于看到小院轮廓,这一向漆黑的地方却透着微光。
他吓得绷紧身体,从地上拾起节稍稍粗大的树枝,接着蹑手蹑脚走近,决心看看这是什么狗屁贼,连他这样四壁都不完整的家也要光顾。
待他走进,才发现前方是灯影摇晃,一高大颀长的青年男子回头浅笑,手里提着盏灯笼,灯光暖黄,居然将风雪映的暖意融融。
“王爷!”白雪鹤惊讶,那时傅季珏正外出征战,听闻他因出奇兵受了重伤,因此在塞外修养,却没想到居然会回来。
于是他灿然一笑,自厚重书本间露出眼眉,绒雪落在他发梢眉间,一时间男女难辨,美的不可方物。
“开春便是春闱。”傅季珏望着他惊喜神色,脱下披风将人拢住,“我来看你学的怎样?”
他只觉得自己日后能出人头地,自然学了许多,比起那些有红袖添香的富家少爷,学的要更多。
春闱过了还有殿试,于是他才会反复去背先皇在各处留下的诗词,揣摩圣意。
所以直到多年过去,看见遗旨上那些字迹,依旧熟悉的令人惊心。
所以没办法大度磊落,不记前尘。
此时此刻,苍华正坐在屋檐下台阶上,背靠厚重门帘,守着只小小药壶。
药壶里热气蒸腾,吱呀声后,白雪鹤推门而入,跟着也在阶上坐下,将头靠在他身上。
“小维还没有醒来。”苍华叹了口气,眼睛隐隐有些湿润,“大夫说,你点的那一下卡住了毒入心房,但她五脏已被侵入。”
“唔。”白雪鹤只应了声,没有多做回答,他自己的实力自己清楚,原本也不指望那一下能够如何。
二人突然陷入许久的沉默,这沉默自苍华随他回来时便在继续,过了许久,苍华还是问:“小维没有将话讲完,你是不是觉得,燕王仍旧可信。”
“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他在跃跃欲试,知道他想和我做同一件事,恨同一个人。”白雪鹤摇摇头,半眯眼睛,声音不大却十分坚决,仿佛每个字都在咬牙切齿,似有千斤沉重,“我还知道,皇上仍旧不肯放过我,我也曾寒窗苦读科举得中,却被迫如此下场,我也想叫他所求俱不可得,叫他尝尝我这半生的滋味。”
“我该怎么做?”苍华回头,回答的极快,紧紧望着他眼。
“我想你去找燕王,告诉他来联系荀落。”白雪鹤没在微笑,伸出手指在雪地比划,“而且遗旨中仍有蹊跷,我还没有明白……”
他说到一半,忽的中止声音看向苍华,双目对视,他忽的想起片刻前傅季瑛的眼神,那双轮廓锋利,永远冰冷如铁的眼神中,曾浮出的那么些星点热气。
可惜的是,那热气始终是沸水中透出的蒸汽,虽然也有些暖意,即使置于正午骄阳下,也最终还会冷下去。
不知不觉,白雪鹤总是想起苍华的眸子,想到他眸间的笑意,想起他在阳光下露出的虎牙。
那笑意似乎是永生永世的暖,永远不会消失。
白雪鹤忽然觉得,他本和这个人世无关,让他去做这些事,实在是自己自私。
于是他顿了一顿,准备收回方才的话。
“我同意。”只过了片刻,苍华已立刻回答,“你将要做的事讲给我,我立刻可以去。”
……
塞外一片岑寂,大雪随着飞沙掠过,天地间如一片汪洋,隐隐透出半分日光。
傅季珏正独自坐在矮房之上,手中捏着片干枯树叶。
他将叶片放在嘴边,用力想要吹响,却始终毫无动静,无奈之下只好放下。
“王爷,你这样不对,是永远也吹不出声的。”片刻后,混沌天色中传来声响,那声音清冽如泉,干净澄澈,“你要像我这样。”
傅季珏回头,正看到荀落年轻挺秀的侧脸,他轻盈跳上矮房,同样席地而坐,没有片刻,叶笛悠远空灵的声音传来,飞去甚远。
“王爷在此发愁,是因为突厥占据了大定城。”他这样说,似是听别人讲了什么,有备而来,“因为那里背靠玉渡山,所以久攻不下。”
“对。”傅季珏苦笑,低眉望着荀落腰间所挎的极目剑,又抬眼看着高大嶙峋的玉渡山,徒手在虚空中比划,“我可以从山侧出奇兵突围,那里有条小路,可直逼大定城后门,探子说突厥在那里存粮,借着风势,可以一把火烧过去。”
“当然,若是我再年轻十岁。”荀落还没来得及开口,已听得傅季珏微微叹气,他低下头,看着自己布满伤痕与老茧的手,“现在我只剩这半副残躯,怕是没碰到玉渡山腰,就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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