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贼婆》第18章


“你……也同她一样的固执。”
说这话时,樊衣甫的眸中染着深深的思念,而那种真挚的眼神却彻底地吸引了宇文丹花的注意。
“你说的是谁?”
“青青。”
如果她一直是那个刁蛮任性、认为全世界的人都该对她好的宇文丹花就好了,这样他便不会错认,更不会因为她,而勾起他早已深埋的情绪和思念。
“青青是谁?”
“一个善良可人、对谁都好的小姑娘,我与青青……”樊衣甫似是失了神一般喃喃说道。
对于这个从来不曾见过的樊衣甫,宇文丹花虽然有些诧异,但双耳却忍不住仔仔细细地听着。
“青青和我算得上是青梅竹马,她爹还是咱们镇上的大夫,那年咱们家乡闹了旱灾,我们从有积粮吃到没积粮,再从有树根挖到没树根,直到她爹眼见生活真的不行了,就打算带着女儿到别的地方讨生活。”
樊衣甫缓缓地说道,宇文丹花也静静的听着,一时之间,仿佛除了他的声音之外,她什么都听不到。
“结果青青心软,放不下我这个孤儿留在家乡被活活饿死,死活都要央着她爹带我一起走……”
“然后呢?”他话语一顿,听得认真的宇文丹花忍不住急忙开口追问,一颗心也为他以往的遭遇而揪着。
“后来咱们到了四川,他爹说那儿深山野岭极多,就算是做个找药人也一定能活得下去,咱们一行三人就在苗疆的村落落了脚。
“那几年,是我这辈子最快乐的时候。那时我的身旁有善良的青青,有视我如子的师父,我的医术都是他教的。”
“那青青呢?”既然是青梅竹马,他的语气中又有着浓浓的眷恋,此时此刻他又怎会孤身一人待在阴县?
难不成是青青别嫁了,所以他才怕触景伤情,离开了苗疆?
“我和师父成了找药人,时常隔三差五的不在家,青青又是一副软心肠,某次她救了一个受伤的公子哥……”
“所以她别恋,嫁给旁人了?”不等他说完,宇文丹花就急着抢话。
谁知她的臆测却换来他的一记狠瞪,而且还有随时会翻脸的迹象。
“青青不是那种人,我不淮你这么说她。”樊衣甫咬牙吐出警告,不许任何人说上一句青青的坏话。
宇文丹花心一沉,但脸上还是挂着淡淡的浅笑,却不再接话。
似是发现自己的语气太过,但向来唯我独尊惯了的樊衣甫也不知道该说什么缓和窒闷的气氛,只好继续把故事说下去。
“那个公子哥儿对青青一见钟情,虽然明知青青对他无意,却仍硬是将她从山里掳进城去。
“我和师父去救人,不但没将人给救出来,还惹上段剑筝这个大麻烦。”
说到那总是一厢情愿的两兄妹,樊衣甫脸上的狠戾更甚,原来这中间还有这么个故事,难怪他对段剑筝完全没有好脸色。
说着说着,樊衣甫淡淡地瞥了宇文丹花一眼,便见她一脸心疼,不知怎的,每每想到这事总是绷着的一颗心,竟然松了些。
“结果你说怎么着?”樊衣甫冲着宇文丹花问,完全一副她不答腔,他就不再说下去的模样。
宇文丹花无奈地叹口气,只能顺着他的话问道:“怎么着?”
“结果他们兄妹俩为了得到我和青青,便暗中在我们的身上喂了毒。”
听到这里,宇文丹花忍不住倒抽了口气,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她爹为了救我们,彻夜研究解毒之法,不过短短时日便积劳成疾,过世了,临死前,他说他将青青许给了我,要我守着她一生一世。
“可惜,老天爷没给我这个机会,青青因为忍受不了毒发之苦,又不愿屈服于段仰卿的威吓之下,某天夜里她拉着我陪她看星星,说了好多话,逼着我答应若她有什么万一,绝对不能替她报仇。”
听到这里,宇文丹花的心中便有了不祥的预感,想来青青姑娘早已有了离世的念头了吧!
“然后咱们真成了夫妻,相拥而眠,可当我醒来,见着的便是她七孔流血、早已气绝的模样。
“在我初次见到你时,便发现除了性子不像之外,你跟青青几乎长得一模一样。”
这话像巨钟一样撞进了她的心坎儿里,所以他对她的好、对她的任性,其实都是因为她长得很像青青姑娘。
她……懂了!
难怪虎子每每见着了她,都像是见鬼似的。
也难怪……像他脾性这样古怪的男人,竟然能忍着没有一刀取了段剑筝的性命。
原来,这一切都是因为他答应了青青姑娘……
第7章(1)
这个该死又任性的男人!
难道就不能有一天可以乖一点吗?
她不过就是因为昨夜辗转难以入眠,所以睡得迟些,结果一睁眼,都还不必瞧上一瞧,就已经听到许多人聚集在庭子里讲话的声音了。
这种情况早已屡见不鲜,也只说明一件事,那家伙又不肯好好做他的神医了。
既然不想医人,干么又要挂牌行医?
她曾经这样问过他,结果他老大一句闲闲凉凉的话,只差没把她给噎死。
他并不喜欢替人治病,尤其是那些趾高气扬的权贵,他之所以替他们治病,是因为喜欢他们低声下气的求他,还会自动奉上大笔银两。
他喜爱的是他们手中那白花花的银子,虽然他答应过心善的青青不杀他们,可没答应过她不把段家搞得支离破碎。
这几年下来,他一边行医赚银子,一边又将赚得的银两全都投入商场之中,他从没在商场上露过脸,可都在暗地里运筹帷幄。
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彻彻底底毁了段家,让他们为当年的错事付出代价。
对付那种目空一切的权贵子弟,最好的方法不见得是取他们的性命,而是让他们一无所有。
和他相处得愈久,她愈了解这个男人,她曾以为他是这世上有着最复杂心思的男人,但其实他挺简单的。
那简单到不行的思维,简直是让人哭笑不得。
“丹花,你终于醒了,你要是再不醒,我怕那些等不及的人就要冲进来了。”
宇文丹花洗漱完毕后,一走出房门,福嫂立刻迎了上来向她抱怨。
要不是碍于他们都怕惹怒她,害得樊衣甫不替他们医病,否则凭那些人一身的尊贵傲气,哪愿意等上一时半刻呢。
“福婶,我想我还是先过去吧,宅子里的事就交给你了。”
有了这段时日的经验,宇文丹花很清楚,唯有她离开这里,才能还给婶婶、嫂嫂和孩子们一些清静。
对那些等候的人视而不见,宇文丹花笔直地朝城里走去。
忽然间,一个人挡住了她的去路,想来又是想要拦路求情之人,宇文丹花本来心软想要停步,可转念一想,她很清楚自己现在没有时间听他们说话。
虽然总搞不懂为什么,可是每每只要她晚到,樊衣甫一整天的心绪就会变得非常恶劣,对来求诊的病人更是没有好脸色。
所以她得快快去,否则以他黏她的程度……
黏?
虽然有时她都忍不住要怀疑,他是不是将她当成了青青姑娘,否则他怎么会黏她黏得那么紧。
可再转念一想,那只怕是他透着她那张和青青姑娘相似的脸庞,想念着心中常驻的人儿吧!
想到这里,原本微微勾着的唇垂了下来,惯常挂在脸上的笑容也跟着黯了黯,心里默默泛起一阵酸。
可就算是这样,她还是得赶去陪他,于是她想往右闪开前头的人,可是那人却像是要与她作对似的,她往右,他便往右,她改往左,他又挡在了左方。
他存心的吗?
宇文丹花不耐烦地抬头,便见眼前的人双眸直勾勾地瞧着她,那眼神中的饥渴,像是要将她拆吃入腹似的,怪恐怖的。
“这位爷,我赶着路呢!”
回避着那人的眼光,宇文丹花有礼的请他让路,可他却像块石头似的,硬是杵在她的眼前,怎么也不肯让开。
“你究竟让是不让?”看着眼前日头寸寸地往上爬去,宇文丹花的心更急,语气也染着些许的不耐烦。
“不让。”
温厚的嗓音乍听之下其实非常迷人,可也不知道为啥,听到那声音,宇文丹花就是觉得不舒服,还泛起了一身的疙瘩。
“为何不让?”
“因为你是我的青青。
轻轻柔柔的一句话,却让宇文丹花听得背脊一阵寒凉。
这个人竟然知道青青,莫非……
她愕然抬头,只觉得眼前的男人似乎有些眼熟,但不是她认识的人,至于在不远处站着的,不就是销声匿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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