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护誓言》第12章

所知。如果归蓝知道了……如果、如果有幸能被他喜欢，反而会让他难过的吧。
深紫色的眼睛再次睁开时，已经恢复了一如既往的冷静。
不会让他死。绝不会……！
*
似乎是饕餮方面终于察觉到归蓝的去向，交换人质的时间被强硬地要求提前了。天色还漆黑的时候，归蓝就被卿晓叫起来，迷迷糊糊地被带进了阴冷的下水道。和前一天一样，有作为诱饵的特种兵已经开着车从地面出发，而当归蓝到达饕餮总部附近时需要与他们替换，以免暴露地下已经有特种兵入侵。
下水系统的布局错综复杂，因为其中有作为战时防空洞而设计的地下空间，其图纸经过了严格的保密，不是饕餮能够轻易窃取的。在黑暗中行走了将近两个小时，归蓝再次回到地面时天已拂晓，被清晨的日光刺痛了眼睛，归蓝一边流泪一边艰难地吞咽甜度爆表的能量条，时不时地用崇敬的目光去看已经飞速把能量条吃完的卿晓。
看归蓝吃得痛苦，卿晓只好赶紧给他递水，看得特种兵们都笑了。
“归蓝你是咸党吗？”小队长笑着问。归蓝噎得说不出话，只好无言地点头。
“唉，那你幸亏没进我们部队，”另一个性格开朗的队员夸张地拍拍胸口，“我当初进特种部队可没少受能量条的摧残，硬生生从咸党被扭成甜党了。”
“怎么了？！”有一位矮个子的特种兵现在才空出嘴，很意外地问，“我觉得能量条挺好吃啊！”
除了卿晓，大家都神色复杂地看着他拆开了今天第三根能量条。
大家都笑过后，在地下水道里有些紧张的气氛一扫而空。因为归蓝是年纪最小的，大家都很照顾他，看着他跟大家一样淌水行走也没有叫苦对他都很有好感，很快就和他熟悉了起来。
一边向预定的汇合地点走，一边就有小队长豪爽地勾住归蓝的脖子，一副把他当小弟宠的样子悄悄地在他耳边说：“我悄悄告诉你啊，你别看卿晓少尉这样，他可是个很恐怖的甜党。”
“是这样吗？！”归蓝确实是没看出来，惊讶地问道，“难道他任务中只吃能量条也是因为……”
还没等小队长再次开口，归蓝就看见走在前面的卿晓回头用锐利的眼神扫了过来。归蓝还没觉得有什么，小队长却嗖地一下把架在归蓝脖子后面的手撤了回来，装作什么也没发生。
原来在队友面前卿晓是这么可怕的吗！
归蓝看着稳重年长的小队长竟然露出了有些心虚的表情，有些不可思议地回想起昨天卿晓在自己面前微微颤抖的样子，和两人分开时他满脸通红的样子。
果然还是很可爱啊……
卿晓似乎对归蓝心里在想什么若有所觉，小心地侧过头，用余光去看他。一直在身边的归蓝现在在他看不见的身后让他无端地有些不自在。结果本来就大大方方地盯着卿晓看的归蓝立刻就发现了卿晓拙劣的偷窥，回了他一个笑。
于是直到归蓝和卿晓换下做为诱饵的两位特种兵，和大家挨个道别时，卿晓的耳朵还透着微微的粉红色。
*
明明应该紧张的，但归蓝却觉得此刻自己的内心十分平静。他摩挲着吊坠，靠在副驾驶的窗边，看着地平线远处尚未被朝霞染红的雾蓝色天空下如同沉眠的巨兽一般匍匐着的废弃工厂群。
悬浮车稳稳地停在废墟入口，卿晓与归蓝下车，不约而同地互相对视了一眼。
深紫色的眼眸灿若星海。看着卿晓专注而坚定的眼神，归蓝心中仿佛也燃起了小小的勇气。
“走吧。”在晨风中，柔顺的黑发随风扬起，青年露出柔和而沉稳的笑容，一如那天早上二人相遇时的那样。
巨大的废弃建筑遮蔽了天穹，在稍显阴暗的空地上，归蓝一眼就认出了站在一群黑衣饕餮成员前面的饕餮之首孙志华。
孙志华相貌平平，原本也是个扔进人群里找不出来的普通人。但大约十五年前，他与道上的兄弟厮混，不知不觉竟发展出了属于他自己的势力，以军火和科技产品走私称霸南方地区。能够做到这个地步，孙志华的头脑自然不差，他早已把教授夫妇转移到了另外的人质交换地点，就等着把归蓝弄到手，才打算让等在那里的特种兵将教授夫妇接走。
对于教授夫妇，他倒是没有过于为难，连刑讯手段都没有用在他们身上。照他自己的话来说，是因为他对归教授夫妇敬佩已久，虽然很遗憾不能取得他们的帮助，但也不愿意粗暴对待珍贵的科学家。
因此在废弃工厂的另一端，特种兵们已经发现了被限制行动的教授夫妇，只等着展开援救了。孙志华其人虽然总是不按套路出牌，但人品却并不差，说要把教授夫妇还回去，还真的就还了，甚至都没有派人跟着。再者他还是多少相信着自己手下的成员们，不认为他们几十个人制不住卿晓一个人。
“哟，来啦？”孙志华留着朴素的板寸，一张平凡略显黝黑的脸带着笑，很放松地和归蓝套近乎。他穿着和成员们差不多的衣服，从头到脚都是黑，只有在脖子上挂着个巨大的金丝玉貔貅。可能是觉得归蓝安静平和的样子很稀奇，他的目光在卿晓和归蓝身上流连几圈，“还是个小朋友啊？是被逼着来的？”
卿晓侧身挡在归蓝前面，沉声道，“与你无关，人你也已经见到了，归教授和季教授……”
“废话废话，”孙志华不耐烦地打断，“我不信你没和你们大部队连着通信？他们应该早就把人接到了吧，我可是好好地把他们两个送过去了，什么埋伏啊□□啊统统都没有。”
卿晓阴沉着脸，根本没打算相信他说的话。孙志华叹了口气，很是冤枉地把视线转回归蓝身上，“我可是真的很敬佩你父母，再说杀两个搞科研的教授有什么意思？没了他们，这世上得少多少乐子啊！”
归蓝对此不予置评。孙志华见这两个人都没有配合他的打算，只好扬了扬手，“算了，过来吧。”
林夏他们的增援部队还没有到。归蓝抬起头征询卿晓的意见，在那一瞬间他看见卿晓以十分复杂的目光定定地看了他一眼，才拍了拍他的肩膀，轻声说，“去吧。”
在内置耳机里，已经传来了解救成功的报告。
归蓝迈出第一步之前，看见了卿晓第一次对他露出了真正意义上的微笑。他自认为与卿晓还并不算熟悉，却突然明白了卿晓想对他说什么。
父母得救了。
已经来不及再说什么。归蓝觉得自己眼眶酸涩，但在卿晓的身影从视线中消失之前，他还是竭力扬起了一个笑。
谢谢……。
没有停留，归蓝目视前方，向孙志华身边走去。
距离孙志华的距离越来越近了。归蓝虽然平静地望着前方估算着距离，但他也一直注意着周围，却迟迟没有发现增援到来的迹象。再次望向孙志华时，归蓝从孙志华竭力维持面无表情的脸上看到了一丝难以忍受的兴奋和快意。
归蓝心中骤然发冷。
孙志华大概是觉得时机已到，突然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类似遥控器的装置，然后狠狠地按了下去。
早已有所预谋的饕餮成员们整齐地举起激光枪，立刻扣下了扳机，铺天盖地的红色迎面而来！
归蓝避无可避。但他很快就发现他们瞄准的并不是他。激烈的气流猛地吹起他的发丝，划破了他的脸颊，但那些激光没有一束真的伤到了他。
但是，在他身后的是——
归蓝整个人如坠冰窖。他拼命地克制住自己快要溢出唇边的悲鸣，强迫自己转身去看。
孙志华忍了半天终于没能忍住，放声大笑。但归蓝已经什么都听不到了。
刚才还挺拔地站在自己身边的卿晓已经支撑不住地跪在地上，右肩、手臂和大腿都都已经被彻底贯穿。
即使是这样，他仍然没有发出一丝声音。那双因为剧痛而失神的眼睛仍然望着归蓝，但归蓝却找不到里面的光亮了。灰色的地面上全是他的血，更多的血以归蓝所不敢想象的速度疯狂地涌出，归蓝甚至能听见血滴落在地面上的声音。
不要……
“哈哈哈哈啊哈哈哈哈——”孙志华仍然在笑。
不要啊……
“小朋友，吓到了？”孙志华看不见归蓝的表情，但也没听见他发出什么声音，顿时觉得有些无趣，“你没想到吧？还是说吓傻了？怕什么，他这样的怪物又不会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