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续金瓶梅》第96章


抢锼聘黾伺?br /> 后来因朝廷内乱,苗傅、刘正彦挟制高宗让位太子,把禁兵夺了,朝内无人制他。因此,太后秘召梁夫人,使他领兵来清宫禁。世忠闻变,即日提兵赴召,诛了苗刘二贼,高宗复位,叙他护驾勤王功为第一。知道金人不日南侵,只有京口是南北第一个要冲,就升世忠为淮扬都统制,移镇在镇江,水陆兵马一万,把守着江口。这韩将军打造战船,整顿盔甲,预备迎敌。又用铁万斤打造沉舟的铁锁,俱用尖锋铁钩,将船尾上铁锚挝个不动,使锁封住,拖沉下水。真是料敌如神,行兵有法,常是锦衣绣马立在阵前,敌人望见如天神一般。以此南渡大将说,张韩刘岳——张浚、刘奇、韩世忠、岳飞,只有韩将军更是人才整齐,胆勇出众。又得了一个娇滴滴风流女侠梁夫人,和他同心一力随营出阵,常是女扮男妆,打扮做健丁模样。银盔软甲,紧随马后。
到了绍兴元年八月,江水正发,打探知金兵两路下淮扬,不攻而破。使人上扬州下战书,先送黄柑五百,使兀尤知信。高宗在建业闻信,先奔过江,往杭州去了。不料金人从秀水斜渡平江,直赶到宁波,闻高宗下海才回。一路抢掳焚烧,无人敌挡。幸得各处城池严守,金人不暇攻城,也怕身入重地,连夜奔回江口。韩世忠料定在这金山下渡江——金兵掳的辎重子女人马太多,没有别路。早把战船摆了一个水营,遮住了北岸,五色旗帜分了八门,将船搭了浮桥三座,引诱金人来战。把得江口如铁筒相似,飞鸟也过不去。算计一定,料金兵到江必要窥我的虚实和江中的去路,只有金山寺顶上一座龙王庙极高,往江北一望可见百里,料这金人狡猾,定然有主将偷来看我的营寨。韩将军即差一员有胆智的健将,名叫苏德,到帐下分付:“此去龙王庙只用一百健丁,五十人埋伏在寺外岸边,五十人埋伏在庙里。悄俏使一人在塔上窥看,但见金兵进庙,塔上鸣鼓为号,岸上五十人先杀进去,金兵必走,然后庙中人出来,两下截杀,可擒其将。”计较已定。
却说兀术到了江南岸边,远望江北一带战船摆有数十里,旗幡排满,船上楼橹似城墙一般,如何冲得动。又有百十号游兵小船,俱是一船六浆,摇橹如飞,四面弓箭火器乱发。那中军水营都是海船,长舰楼船,前后樯桅密麻似,高二十余丈。金鼓旗号,插着都统制韩的皂素大旗,不知有多少兵船,怎敢轻渡。但见:旗分八面,船按九宫。横江舟船走蚊龙,守口舢艇如虎豹。大船上弓弩连排,只听一声梆响,游船上棹浆乱滚,惊看十里星飞。军容如铁壁,船面画青雀黄龙,阵势似金城,旗影卷皂雕白虎。三吴水手惯凿船,人称海鬼;两广长年能破浪,船号江鳅,转柁时大鹏展翅,无翼而飞,扯篷时猿猴穿枝,盘空而上。隐隐阵云浮北固,腾腾杀气护南都。
原来韩都统的兵扎营在焦山寺下,金兵从南下来要夺江口,扎营在金山之左。问了土人,要上金山,一看南北形势。知道龙王庙在金山顶上,往韩都统营里看得十分亲切,因此兀尤领了五骑人马,俱是心腹番将,不带旗枪队伍,悄俏出营来。见宋营兵船不动,江里静静的,一只渔船也没有。从船上牵马骑来,按辔徐行,走到金山脚下。望着龙玉庙不远,只有一所古庙,几间僧房,连一人也不见,扬鞭而去。隔了庙门一箭之地,这兀术果然十分狡猾,心里跳了两跳,就勒住了千里龙驹,叫两骑马上番将先到庙里看看动静,自己却在庙门外观看江景。那苏德坐在塔上第四层高处,看得分明,见五匹马从金营船上下来,果如元帅所料,今日正好立功。那知道兀尤立在门外却不进庙,先使二马进庙探细。这苏德见二马进的庙门,真如虎入深坑,雕投罗网,把那军中的令鼓咚咚连打起来。这庙外崖上的五十名兵看得分明,见兀术还不曾迸庙,骑的是战马,一见埋伏,必然要走,又不曾进门,如何遮挡得住,因此不敢出头,要等他进了庙门,只挡住门首,自然飞不将去。那庙里埋伏的五十名兵,见塔上鼓声不绝,又见两匹马进了庙,那知道还有三匹马在庙外,只得一齐杀出。庙里窄狭,不用弓箭,俱是短刀钩枪,早把二员番将拖下马来。那庙外三马,听了战鼓心疑,正要勒马而回,忽见庙里喊杀起来,知道中计,即时拨转马头往山下江口而走。这庙外的兵见这三马走回,方才出来截杀。原来山路甚窄,一面是江,放不开马走,到了石崖边,被宋兵一挠钩将一个穿红袍的玉带钧住,拖下马来。只见这个番将十分英勇,把腰刀拔出来,将钩杆砍为两断,使了一个鹞子翻身上马的法,腾的跳上马去。还有一条大涧,三丈余宽,被宋兵把住石桥,那番将把马连打三鞭,从平地一跃而起,三匹马一齐窜过去了。这一百个步兵如何赶得上,只捉得庙里两个番将,也是有名的都护。细问起来,才知走了的是兀术四太子。苏德叫苦不绝,只得把二将绑来。见了韩都统,闻知走了兀术,气愤不绝,把苏德要斩。细问他:不肯进庙,庙外伏兵不敢先发,以此脱逃。只责了四十大棍,使他带罪立功,一面预备江中大战,不题。
却说兀术走回营来,真是忙忙如漏网之鱼,急急如脱扣之兔,喘气吁吁,坐了半日才定。即聚集龙虎大王、粘没喝等商议,要乘夜过江。使粘没喝将五万人马、大小船有千余只——都是捉的客商盐货船,艄工们撑架着,原不是战船上走惯了的。如何敌得韩统制的海船,使起风来,似山一般压下来,连船都是要倒的,那怕你千军万马,弓箭刀枪也没用处。这金人原是拐子马,利于野战,只为乘胜恃强,又晓得江南无备,直赶到温州才回来,今日遇着韩都统,安排在江口邀截,如何不惧。定了一计,使粘没喝用兵五万,先缀住他焦山大营。却将小船由南岸一带,迤斜往上过江,争这龙潭仪真的旱路,直入建康。议定三更造饭,四鼓砍营,五鼓过江,他首尾不能相顾。各自磨刀拈箭,勇气十倍,不题。
却说韩都统见兀术走了,闷闷不足。梁夫人在船上接着,问了备细,夫人道:“此虏穷寇,利在速回。只在今夜,定然要来厮杀。今大将军只在中军船上,使游兵堵截,怕不能了事。走了兀尤,千里长江保不住东南这一块土了。如今我两人分开军政,将军管领兵截杀,妾管司中军旗鼓。金人多诈,怕他一面攻战,一面过江,叫我两下遮挡不来。如今只以守江为主,将军管领游兵守护北岸,妾管领中营水兵守着中军。任他来攻,只用火炮神弩守住,不去追他。他见我不动,只得渡江。那时将军只看我的白号旗为令,中间大桅上立起楼橹来,妾亲自击鼓。鼓起就进,鼓住则守。金兵往南,白旗南指。金兵往北,白旗北指,将军领兵八千人,分作八路,俱听鼓声和桅顶上号带,金人自不能渡江了。就不杀他片甲不回,也使他从此落胆,再不敢窥我江左一步。”韩都统大喜,即时夫妇二人叫军政司立了军令状,看梁夫人披袍贯甲,窄袖弓靴,布置了守中军的兵将,把号旗用了游绳使铁环系住,看金兵往那里渡江就往那里扯起。四面大船,都看中营旗号。四面游船,分了八八六十四队,队队有长,俱看中军旗号。这些游兵摇橹的,飞也似去了。布置已定,把中军大桅顶上扯起一个小小鼓楼,遮了箭眼。到了二更,梁夫人踏着云梯,领一家将管着扯号旗。他把纤腰一纵,莲步轻钩,早已到桅杆绝顶,离江面二十余丈。看着金营人马如蚂蚁相似,那营里动静,如在足下。江面不过十余里,被一个梁夫人看做手中地里图一般。韩都统自去布置截杀,不题。有诗赞梁夫人英雄处:旧是平康妓,新从定远侯。
戎妆如月孛,剑佩更风流。
眉锁江山恨,心分国士忧。
江中奏敌凯,赢得姓名留。
却说金兀术,到了三更,吃了烧羊烧酒,众军饱饭,却不肯鸣金吹角,悄悄开船,只以胡哨为令,五万番兵,驾着千号南船,望焦山大营进发。正是南风,开帆如箭,早被金山下宋营里哨船探知,报入中军。梁夫人久已准备停当。这大海鳅船俱是尖底平板,上面一带挂上箭板,牛皮钉裹,如铁相似,那刀箭俱动不得。上了敌楼,一面竖起炮架弩架,使力士远处炮打,近处弩箭,如何近得前。俱要哑战,不许纳喊。金将粘没喝将到船边,一齐纳喊,这里全然不动。那南船的艄工,那个不望杀败了金人,谁肯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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