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续金瓶梅》第108章


原来这小姑子法名也叫了空,和小玉在外间一张绳床上睡了。睡到半夜,小玉是走路乏倦了的人,丢下头鼾鼾的睡着,脱了上衣,只穿着小布裤儿,一个旧绢抹胸儿,不解中衣,只松了裤带。那知这尼姑却不是雌的,就是这老瘸姑子的幸童如意君,扮做尼姑,却是个沙弥。这了空悄悄钻过小玉身边,一头并枕,用手摸他的乳头儿,肚皮儿,渐渐摸到下边,把裤带替他松了,小玉那里得醒。褪下裤去,摸他高突突似馒头缝儿一般,倒似个女儿。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小玉猛醒,忙问道:“是谁?”他只说是玳安久不同宿,一时间进来偷野食吃,那晓得这小姑子是个雄的,疾忙推开身子。
却是这小姑于了空来和他干事。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小玉不敢高声,道:“好出家人,你不是个姑子,倒是个和尚,”连忙跳起来找衣裳穿不迭。姑子道:“我就是南海大寺里的沙弥了空,常来这庵里行走,我这南方常是尼僧同居,你要走漏风声,坏我们的戒行,叫你一步回不到北方。快快上床来,依我睡了就罢,你要不肯,我随你到了南海,也逃不出这几座寺去。那个和尚没有几个尼姑,那个尼僧没有几个和尚?只除非是观音菩萨,才是个真修行的。”
慌的小玉大叫,惊醒了月娘、玳安,一齐起来。小玉又不好明说,只道有贼。这小尼姑开了门一直走了。闹到天明,全没敢睡。黑暗暗收拾了行李,去辞老姑子起身,只见老尼姑在房里大骂:“那里来的一起村野侉蛮妇们,平白的到我庵里作践,骗了斋吃,还半夜起来打劫财。天明我和你见官报县,决不干休!”月娘明知他羞了撒赖,只得忍气走出庙来,上了大路,从今再不信这尼姑和尚了。
一路小心,过了宁波定海地方,望见汪洋万顷,就是南海了:浩渺接天,停泓绝地。南极朝宗,为日月归藏之府;东江总派,收岷峨尾闾之区。名山渊储,旁结雁荡天台,禹穴会稽,下接番闺闽岭。龙宫千丈挂冰绢,绞人织网;蚊窟万层排雪窦,蚌母含珠。海帆几片日边来,梵阁千寻天外起。
原来过海船,不等风顺不敢开,不等人多也不肯开。月娘等在海边村里,寻了一口庄家的屋住下,使玳安下乡化些米来。连住三日,等得一起镇江进香善人和些僧众们,上了大船,抛了神符,拜了菩萨,齐声和佛念着“南无灵感观世音”慈悲名号,才敢开船。月娘一行四众,随在船稍上过海,不题。
却说了空,从渡江南来,在宁波得病,渡海遇了飓风,幸喜倒过顺风吹回船来,得登彼岸。因想:“这南海地方空阔,大寺小庵、名山净室不止一二百处,那里寻见我的母亲,就是玳安也不到这里,那里去问?他们就往南来,也无处找我。”因此写了一个木牌佳在胸前,是“了空化斋”四个大字。虽到海中,不去安禅听讲,只在各处化斋,以便探取母亲信息。
那日月娘一行过了海,还隔菩萨的大寺有二日的路,也要探问孝哥的信,使玳安扮作道人,去左近寺庵里化米,好访问信息。那日玳安化斋去了,月娘在一个施主寡妇人家吃斋。天晚了,玳安不见回来,只好借宿在此等玳安来,明日进山。黄昏时候,只见了空披着衲掇进得村来,朝着小玉问讯,只说他是本处的善人女道,要在此化斋,方便投宿。
这小玉略识几个字,见胸前挂着牌于是“了空化斋”,想赵那一夜假姑子的话来:“说要随到我南海,好歹不肯放空,这厮想是知我们过海,随后赶来了。”慌忙与月娘说知。那了空远远立着,还不曾开言,只听小玉、月娘秃长秃短一顿臭骂,了空不知是那里账,可怜忍气吞声回步而走:“自古道,此处不留人,还有留人处。一个佛国地方,这位女菩萨和这比丘尼们全不学好,就不布施也罢,因何破口伤人?”了空低头去了。诗日:姓名面貌几曾真,真假相疑疏间亲。
认贼为儿多自误,将仇逐子是何因。
曾参投抒疑慈母,阳虎招尤误圣人。
衣钵不逢真骨血,当前错过失金针。
看官听说,了空母子对面不相认识,难道小玉也不记得孝哥模样?原来七岁上被兵赶散,做了十年沙弥,改头换面,长破了面皮,又经了一场大病,枯黑干瘦的一个小和尚。这月娘也做了尼姑,老了许多,自然对面两不相认。小玉夜里吃了假姑子的亏,白白的被他弄了,一肚子恶气,如何不骂!了空自去投古寺打斋过夜不题。
天将入夜,玳安回来,化了五升米,说道:“遇着人家斋僧道场,留着吃了三个大油饼,又是一百铜钱。又打探出一个喜信来了。”月娘问道:“甚么喜信?”玳安道:“我问这斋僧的人家说:”有个小师傅名叫了空,可不知南海丛林里有这个名字没有?‘那家道,’有个了空,时常在海中各村里化斋,一个牌子技在胸前,只在这几坐寺里,他又不安单坐禅,说是探问母亲的信。‘这个信是真的了,当初和他南来找娘,他原说要朝南海的。我明早起去把这各村里一问,他既有了招牌,就好找了。“月娘小玉唬了一惊,向玳安道:”今晚来了一个了空,想起那绍兴府假姑子了空来,怕是他妆作化斋又来赶我们的,被我们大骂一顿去了,也是一时性急, 不曾问得明白, 他就去了。那孝哥当初也不是这等一个黑瘦的。“玳安道:”一个人隔了十年多,又剃了头,那里认去?这多是孝哥了。“恼的个月娘一夜没睡,巴不到天明叫玳安各处去找,不题。
却说了空因找寻不见母亲,不敢投寺安单。白日各处化斋,夜在山岩树下打坐,也不怕狼虫虎豹,发愿今生不得见母,决不还乡。那日走到一坐山崖边,只见一个白衣贫婆在山涧边拆洗破衣。 见了空来, 坐在一株松树根下打坐,便问了空道:“小禅师,你有甚么衣服,脱下来我替你浆洗浆洗。
我在前庵里住,有个儿子出了家,来此看他,替他拆拆衣服,也是生他一常这些身上垢腻,通洗不净。只有这个涧水,是老母濯垢泉,随甚么破坏直裰,一经了这水,都是光明干净的,又不沾灰泥,又坚壮耐穿,再不得破的。“了空大喜,即忙脱下这件破衲裰来,看了看一片片补得破布铺衬:”一年多不曾离得身子,这些虱虮灰垢都生满了,那得这个女菩萨一片好心,休说替我浆洗,就拆开缝补的几针也就是布施了。脱下来,天又寒冷,没得替换,只得问女菩萨借个针来缝缝也罢。“那白衣婆婆揭开襟底,一个金针送与了空补衲。好个金针!偈曰:不是凡铜顽铁,曾经水火磨成。
拈来切莫暂停工,绣出鸳鸯交颈。
最怕一针有错,乱丝积缕难凭。
穿针九孔要分明,乞巧天孙觑定。
了空得了金针,将破衲掇取来,放在石边,看见前襟底下一块破布高突突滚将绵絮出来,有些破绽。用针挑起这块布来,抽出些絮子好补。不想揭起破布,露出一个黄纱囊来,不知是甚么物件,用手一捏,沉甸甸圆碌碌,拆开一看,原是一百八颗七宝佛首的数珠。这件破衲裰中,如何有此异宝,才待告诉婆婆,抬头一看,那里有个人影儿。把手内金针,疾忙把珠子缝上,藏在胸前,使金针缝祝起来在濯垢泉取出钵盂,盛出一钵清水,先洗净钵盂,却取第二钵水洗净面上尘土,又取第三钵水一饮而尽,觉五内清凉,尘心病体一时洒落。真是甘露洒心金骨换,醍醐灌顶玉池融。了空披衣托钵,从山涧边来,远远望见一个道人,挑着扁拐蒲团,大踏步走得将近。看着了空从山下过,他却立住了脚,只管细看。等这了空到面前,这道人呵呵大笑,大喝一声道:“你走那里去!”唬得了空只当作截路鏖神,劫僧的外道。睁眼一看,却原来是玳安。怎么也来到这里?正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诗日:越水吴山何处寻,主人原不隔前林。
濯将法水还三宝,收得明珠值万金。
手拈菩提慈母近,眼看彼岸导师临。
团圆正好回东土,听取潮音观世音。
主仆二人一僧一道, 坐在道旁一块盘陀石上, 各人细说别后之苦。玳安说:“大娘为你出家做了尼姑,远来找你。前日说骂了你一顿。原有一个假了空,妆作尼姑,只当你是个假的。”了空大笑道:“我只知一个了空,那知道弄出许多假了空来,果然骂得我没处去想。”又诉说:“被贼掳在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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