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阳街》第99章


“腊梅是几月开的?你在门外,能闻到扑鼻的芳香?”景花反问。
“这……”刘老太哑口无言。
“我问你,程鸿是怎么死的?”县太爷继续问道。
“是我杀死的!”景花不慌不忙地回答。原来她庑廊里听到冤家屈打成招。自己也免不了死罪,既然两人都死,还不如以自己去死救他,以保全朱家香烟,因此一口咬定口供泰然处之。
堂上所有的人员都吃了一惊。但都还想她道出这桩桃色案件的底细,谁也不敢出声。
“刘老太讲的也不是全部都是谎话,至少一部分是事实。”景花大大咧咧地说:“朱兴先醉到房里睡觉去了,程鸿一人喝酒,我放掉睡着儿子,坐在一边相陪,谁知他已经醉眼朦胧,讲了一些疯话,并抱着我硬要求欢,撕破了我衣服,县太爷在上,我这并不是说我是一个很干净的女子,但我是个有夫之妇,不可能把自己可以交给脚不踏实地的人,俗话说‘朋友妻不可欺,你这样做置朱兴于何地?朱兴是你的什么人?我是你的什么人?于是严词训斥,使他不敢近身!”
朱明立即传仵作人员,拿出被撕破的衣服,这是物证,与女犯讲的事实相符。
“女犯继续招来!刘老太指控你堂上设铺,与表弟程鸿熄灯上床可是事实!”
“县太爷容禀,我虽骂了他。但程鸿毕竟酒后失态,我做得太过分,心感内疚,不久他已大醉,扑在桌上睡去,因怕惊动他要呕吐,就在堂上八仙桌旁两凳扛块门板,抱来被褥,扶他躺下休息,这是人之常情。谁知他没有睡熟,乘机抱住我再次求欢,我想喊,但房里丈夫是喊不醒的,惊动了隔壁邻居等于自取其辱。于是奋力挣脱打了他一计耳光,结果那是明摆着的,我掐死了他!”
公堂上鸦雀无声,大家听了都惊呆了。县太爷抹了额前汗水,静等了好一会才说“姜景花,人是你杀死的,那你丈夫为何要承认是自己杀人?”
“县太爷明鉴:丈夫承认人是他杀,因为我是他的妻室,而且是他心爱的的人,自然不愿意看到我杀人抵命,奔赴黄泉!”
“县太爷容禀!”朱兴见妻子兜揽杀人罪,急得满脸通红,“县太爷,不要听她一面之词,人是我………。”
“住嘴”朱明立即宣读师爷拟的判决书。
杀人犯姜氏景花,女,现年十八岁,原本县东乡阴阳街人氏,二年前嫁给北乡树丛沿朱兴为妻。今年十一月初三日,朱兴表弟程鸿前来叙旧,程鸿见表兄朱兴醉倒,抱住表嫂姜氏景花求欢,姜氏打他一记耳光,并趁其昏厥用双手将其掐死,其心之狠毒,手段之残忍,无可复加。按大清律法应凌迟处死,但念其有抗拒强暴,护卫人身尊严一面,判为斩首。
待批秋决。
汤溪县令:朱明
朱兴释放回家,见陈设依旧,人去楼空,想起妻子平时性格开朗,处事大度,善侍公婆,用女人特有青春活力和温柔挽救了自己,还怀了自己的孩子,想起种种好处,不禁号啕大哭。
朱信源夫妇及亲朋好友都前来慰问,大家都表示深切同情,认为景花为人正直,坚贞不屈,为了捍卫自身和朱家的尊严,不惜将色魔掐死,不愧为朱家和树丛沿节烈贞女。朱鹤还向祠堂头首们提议,把她记录在案,候机适时表彰。
大家又把愤愤不平的心情迁怒到刘师师身上去。那张老太、王老太和伍老太都悄悄地背后议论:“那个传千家,万人压的老东西,说是亲眼所见,表嫂与表叔吊膀子喝酒,还临时搭铺行那苟且之事。满口胡言,害得我们都按了姆指印,其实,方才你们从门缝里试来,那堂上离大门隔着一进二进一天井,根本看不清堂上桌椅什么的,何况是晚上,那一盏油灯,火萤虫似的,能让半瞎子老太看到什么?”自此,树丛沿封闭式社会舆论界分为二派,即拥护刘老太的叫拥派,反之叫反派。
很快又到了次年七月。朱兴被劝住以后和双亲合计,鉴于景花肚里还有孩子,立即邀请全县最有名的状师写出请求延缓处决申请,在一旁的朱旺说:“那请求书已由大舅景明那一帮朋友写好了,并已通过西门通衙役递进去,那师爷也带话出来,今年秋决已过,活动余地增大,再说当时验尸未见掐痕,疑点较多,只要上下疏通好关节,也许会出现奇迹,还有目前最关键的是银子,钱能使鬼推磨,阴阳街的姜家已把多年来所有积聚,二千余两银子,二百多担备荒粮都已垫支了,据景明大舅的“智囊团”透露,如再有一千到两千两银子,化到最高最关键部位,死结也许能解开,问题是银子到哪里筹备?景花嫂子是我的恩人,如没有她和二舅母景连大舅出谋献策,倾力相救,就没有我和翠娟的今天了,故而我已把二十石田转卖,预付了二百两银票,加上这些年来的积蓄,共三百八十两,你还拿去用。”“那就谢谢了!”朱兴也不客气,收了银子……
朱兴这些天疯疯癫癫的,又是卖田卖地,又是惦挂着牢里妻子,真是有钱能使鬼推磨。西门通衙役成了他的好朋友,通过西门通老婆汪妈妈在牢里当值的方便,无论吃的穿的都能送进去。在这种黑暗肮脏的条件下,景花反而有相对的自由。她摸摸自己日益隆起的肚子,就想起那个可怜的朱兴,想起对公婆所发的毒誓,一定要保住肚里的小生命,这样想了以后,她什么都顾不上了,该吃就吃,该睡的就睡,又有汪妈妈精心的照料,转眼已经到了七月十二日,保外生产的申请迟迟没有批下来,这夜北风怒吼,景花感到腰有些酸痛,到了半夜突然阵痛起来,不久就生下一对龙凤胎,幸好女犯中还有接生婆,用煨红的铁箸夹断肚脐带,撕了衣服揩干抱了起来……
第二天,朱信源夫妇雇来奶娘冒着大雨赶来,住在西门通家,定时进牢给这对宝贝蛋喂奶。姜家玉林、景芳和其他哥嫂少不得带些母子所需的衣物、银子轮番探监。而景花做了产妇以后,最想念的是景连。可他至今杳无音信。
欲知事后如何,请见下回。
第六十一回 致诚和面馆三结义 避暴雪乌蓬遇侠女
景连他冒着纷飞的大雪,终于回到阴阳街。穿着农家的棉袄,头戴广丰笋壳笠帽,脚穿云头布鞋,腰缠扎包,背起褡裢,一身农商打扮。他身带银票和价值可观的珠宝,几经水陆两路,小心翼翼,经过半个多月的山水跋涉。到了十二月底,终于顺利到了汤溪地界。他遵从母命,首先来到阴阳街拜见养母。时值大寒,积雪较厚,一家人都在堂屋为景花担心,景连一跨进自己的家门,大家见了为之一亮。范氏因见女儿涉及杀人命案,被打入死牢,很长一段时间茶饭不思,卧床不起,见景连回来才勉强竖起身来:“连儿,你回来正好,如再不回来,我娘儿俩就可能见不到面了。”接着,一边哭一边就把景花入狱的经过细说给景连听。
“小叔,你吃点东西挡挡寒。”玉林早已烧好粉干,还加了两个荷包蛋,连汤端了过来。
“二嫂,不吃了,救人要紧!”
“事情已经出了,急也没有用,还是先吃了这碗点心再说。”范氏也吩咐道。
景连对范氏惟命是从,于是从二嫂手中接过碗去,三口两扒地吃了点心,用汤布抹了嘴说:“我这次去找到了生母,她原是民女,一度在太平军待过,现在江西某地安家,回来时走得匆忙,也没有给两位嫂嫂带什么礼物。”说着打开包裹,于是给大嫂、二嫂、芳姐各人一只玉镯,给侄女彩风、侄儿小跟牢各一块古玉佩。”
范氏因为累了,叫大家各自回房歇息,大家会意,就分别离去,房里仅剩母子两人。
“这次去可见到生母啦,她还年轻吧!”
“回母亲话,生母今年已三十八岁,身体还好,但由于人生坎坷,操心过度,已经见得有些老相了。”景连说罢,从腰缠里拿出一千八百两银票,“妈,当年你救了我母亲和我,又扶养我成人,千辛万苦的,这一千八佰两银票是给您生活作些补贴,她望你保养身子。”
“这可使不得,这银子——”范氏心存疑虑,竟不敢收,“连儿,我们清苦惯了,有碗粗菜淡饭吃就心意满足了,这银子来路不明,你必须从哪里拿来,送回哪里去!”
“娘,你别误会,这是侍王升天时吩咐下的,他是我的生身父亲。我娘一直保留下来,这里还有一块宝物古汉镶金玉佩,是我生母赠送给您作留念的,您老人家为我们娘儿担惊受怕到如今,这些补偿是完全必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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