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岔口》第35章


“或者你把里面的那些画撕下来。”
“那是我亲手画的,你也怕?”
“怕。”
“好吧,明天我就把它们撕下来。”
过了一会儿,文馨又碰了碰洪原,问:“这些衣柜是谁做出来的?”
“木器厂啊,你不是知道吗?怎么了?”
“我觉得,它们的形状有些死板……”
“衣柜不都是这个样子吗,难道还能做出葫芦状来?”
文馨突然压低声音说:“你有没有感觉到,它们的样子很像……棺材?”
“不要再胡说了。”
文馨进入梦乡之后,洪原的手机突然响了。他急忙伸手在柜子上摸到它,看了看,是短消息。
他把它打开,一下就呆了。
那短消息的内容是十一个字:阄、闯、闽、闲、间 、闸、闵、问、闻、闷、闪文馨被电话声吵醒了,她迷迷糊糊地问:“谁呀?”
“短信。”
“是不是哪个女孩发来的?”
“是。”
“她写的什么?”
“段子。”
“我不信,让我看看。”
“你随便。”洪原一边说一边把手机递给她:“不过,我劝你还是不看的好。”
“为什么?”
“不是黄段子,是鬼段子。”
“那我还是不看了。”
文馨再一次发出轻微的鼾声之后,洪原轻轻爬起来,披上睡衣,走出了卧室。卧室的门对着通向二楼的楼梯。
他摸黑爬了上去。
他光着脚,走得很轻很轻,没有一点声响。这样,他的耳朵可以灵敏地捕捉到这个小楼里任何一个角落发出的声响。
爬上二楼,他打开灯,朝那排衣柜望过去。
他的眼睛盯住了最后那扇门。
那扇门纹丝不动。
他慢慢走过去,猛地拉开它,一步就跳开了———那里面直直地站着一个人!
但是,他马上发现,这是一个塑料人。
不过,这个塑料人制作得十分逼真,它朝着洪原微微笑着,那双眼睛好像看着洪原,又好像看着洪原身后。
是个男人。
它穿着真人的衣服,蓝色西装,棕色皮鞋。
洪原认得出,这张脸是冯君的脸———那个跟他在南方一直同居,后来被鲨鱼吃掉的女人!
她变成了男人模样。
洪原呆了一阵子,试探着走向它,战战兢兢地停在了它的面前。
它没有扑上来。
洪原伸出手,轻轻摸了一下那张塑料的脸,硬硬的,凉凉的。
他把它抱了出来,走到窗前,把它扔了出去。它轻飘飘的。
接着,他探头看了一眼,它落在楼下的草坪里,脸朝上躺着,在草坪灯弱弱的光线中,它朝着夜空微微笑着。它的一只皮鞋摔掉了,不知滚到了哪里,露出一只惨白的逼真的脚。
他收回脑袋,把窗子关死了。
走回来,木木地坐在沙发上,从口袋里掏出一支烟,可是,他摸了摸睡衣的口袋,没有火,最后就把那支烟扔在了小茶几上。
他在沙发上呆呆地坐了好长时间。
终于,他关了灯,顺楼梯朝楼下走去。
他轻轻走进卧室,挨着文馨平躺下来。
文馨还在静静地睡着,没有任何声息。
洪原轻轻翻了个身,背朝她,瞪着双眼使劲地想,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突然,他意识到了什么,猛地转过身,盯住了黑暗中的文馨。
文馨一动不动。
过了一会儿,洪原颤颤地伸出手,去摸她的脸,可是,他的手却像被针扎了一样猛缩回来。
同时,他一骨碌爬起来,伸手打开了墙壁上的电灯开关。
他的头皮“刷”一下炸了———那具塑料人平平地躺在他身边,朝着半空微微地笑着。
文馨不见了!
他一下跳到地上,死死盯住床上这具塑料人,脸变得像纸一样白。然后,他后退着走出卧室,哆哆嗦嗦地打开了所有的灯,房子里一片雪亮。
“文馨!”
四周死寂无声。
他把声音提高了几倍:“文馨!———”
还是没有人答应。这时,他似乎隐隐听到了卧室里那具塑料人的窃笑声。他几步蹿到门口,打开门就跑了出去。
夜色很好。
月亮白白的,它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远远近近的星星,却好像要揭露什么重大的秘密,可是因为太遥远,声音无法传过来,它们急得挤眉弄眼,无计可施。
所有的别墅都黑着,似乎一群人在沉睡中。只有他家小楼出奇的亮,亢奋异常,似乎一个人在梦魇中。
他呆呆地在一条水泥凳子上坐下来,苦苦地在想:深更半夜,文馨怎么突然就蒸发了?
帽子又换主了
李作文开始跟踪黄山了。
他相信,他一定会在黄山身边逮住梁三丽。
他的车上装着那瓶硫酸,还有那杆单筒猎枪。
可是,黄山上班下班总是一个人,他始终没见到梁三丽的影子。
这一天,他看到黄山身边出现了一个陌生女人,很年轻,很漂亮,两个人一起坐在“我和你的世界”里吃饭,十分亲热的样子。
她不可能是黄山的老婆,也不可能是他的女儿,那她就是他的新欢了。
李作文正躲在车里监视他们,电话响了。
是翟三打来的。
“李哥,我向你报告个情况。”
“说。”
“在我的说和下,黄山已经退步了。”
“他退到了哪一步?”李作文冷冰冰地逼问。
“他把梁三丽甩了,不再管她的事了。”
“她现在在哪儿?”
“她又跟黑天鹅宾馆一个副总经理混到了一起……”
“看来,我得准备两瓶硫酸了……那个副总经理住在哪儿?”
“靠山别墅13号。”
李作文愣了愣。
空中搬运
文馨沉沉地从睡梦中醒过来,打了个寒噤。
她感到有些冷。
抬起头,她朝四周看了看,发现她躺在一个破败的土房子里!
她一下就坐了起来。
这里不是她的家!
她惊恐地转头看了看,发现有个人佝偻着身子挨着她躺着。她看不清这个人的脸。
她颤颤地叫了声:“洪原!”
那个人没有答应。
她慢慢凑近他的脸,顿时魂飞魄散———他是蒋中天!
他紧闭双眼,一张脸在月光下像死人一样白。
她爬下炕,踉踉跄跄地冲出门,顺着公路发疯地朝靠山别墅方向狂奔。
公路在明晃晃的月光下朝远方伸去。两旁的杨树静静站立,密匝匝的树叶一动不动,它们都在望着这个在深夜里奔跑的女人。
她光着脚,头发披散着,身上只穿着薄薄的白色睡衣———就像那个在坟地里跳来跳去的鬼影。
此时,她来不及推想,到底是什么东西把她从温暖的家里莫名其妙地搬运到了荒野上的那座土房子中。
她怀疑这是在做梦。
头上三尺
晚上,李作文开车直奔靠山别墅。
这一次,他没有带猎枪,而是拎着一个生了锈的二节棍,敲响了洪原家的门。
是文馨开的门。
她看见了李作文,愣住了。接着,她又朝他手上看了看,一下就紧张起来。
“你……有事吗?”
“我找洪原。”
“他不在。”
“他回来之后,你转告他,我正找他。”
“你找他干什么?”
“他欠我一顶帽子。”
文馨迷惑地问:“帽子?他欠你帽子?”
“是的,一顶很快就要被烧毁的帽子。”
说完,李作文转身就走了。
“你等一下!”
李作文慢慢转过身来。
“你告诉我,这帽子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搞了我的女人。”李作文一字一顿地说。接着,他叹了口气:“我真不愿意对一个女人讲这样的事。”
“你的女人是谁?”
“梁三丽。”
“梁三丽?是不是蒋中天的那个女人?”
“不,她最初是我的女人,用来结婚的。”
文馨呆呆地靠在了门框上。
这几天,洪原的脑袋里好像装满了糨糊。
文馨迷迷糊糊地被弄走了,又迷迷糊糊地跑回来了,最终他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到底是什么力量把睡梦中的文馨搬运走了?
难道她……梦游?
这天半夜,洪原醉醺醺地回来了。
文馨已经躺下,但是没有关灯。
洪原刚刚走进卧室,她就在床上说:“洪原,我明天就出差去航州了。”
洪原一边扯下领带一边说:“啊,明天。”
文馨盯着他,眼神恨恨的。
洪原脱光衣服,钻进被窝,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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