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的女儿》第27章


“那么,对我来说──而我怀疑对其它读到它的每一个人来说──骑兵听起来令人讨厌。他们的意义变成了他们从来不是的东西。”
“是的,我了解。就像现在的镇暴部队。事实上政府只有一小批人去管庞大的地区,所以护教者极易被入罪。可是话又说回来。一名骑兵(也就是警察)不能没有拘票就逮捕任何人(他不能把他的马牵进任何马厩若没得到主人的允许,相对来说的话),不过却没有任何东西可以阻止一名护教者舒服地躺在石南花里,有空就瞄准骑兵们来上那么一枪。他们正是那么做,当然。现在却有一堆文学记述这些可怜的、被虐待的、在石南花中拿着枪的圣人;而死于勤务中的骑兵却成了怪物。”
“就像理查。”
“就像理查。对于我们自己的汤尼潘帝你进展如何呢?”
“唔,我还没找出为什么亨利急于废止并让这个法案消失。这件事被消音之后还被遗忘了多年,直到最初的草稿无意中在伦敦塔的记录里出现。那是在一六一一年印的。全文印在他的《大英帝国史》里。”
“喔,所以王权法案是毋庸置疑的啰。理查依照法案所言继位,而圣人摩尔的说法则毫无根据。这件事从头到尾就跟伊利莎白。露西没有关系。”
“露西?谁是伊利莎白。露西?”
“喔,我忘了。你不知道那个法案。根据圣人摩尔的说法,理查宣称爱德华娶了他的一个情妇,叫伊利莎白。露西。”
每次提到圣人摩尔时卡拉定脸上出现的那种厌恶表情,总使他温和的脸孔变得几乎令人作呕。
“太荒谬了。”
“圣人摩尔也沾沾自喜地指出这一点。”
“他为什么要将伊莲娜。巴特勒藏起来?”卡拉定说,他已发现重点。
“因为她真的嫁给了爱德华,而这些孩子们真的是不合法的。如果这些孩子真的不合法,顺便一提,就没有人可以以他们为名而起义,而他们对理查也就没有威胁。你有没有注意到伍德维尔兰开斯特联军是帮亨利而不是帮那两个孩子的忙──即使朵塞特是他们同母异父的兄弟?而那是在任何关于他们失踪的传闻传到他耳朵之前。而朵塞特和莫顿那边的叛乱份子也不把男孩们当一回事。他们是支持亨利的。那样一来,朵塞特会有当英国国王的妹夫,英国皇后则是他同母异父的妹妹。这对一个身无分文的逃犯来说真是咸鱼翻身。”
“是的,是的,那是一个重点没错,关于朵塞特没有帮助他同母异父的弟弟争取王位。如果英国有任何机会接受男孩的话,他一定会支持男孩的。告诉你我发现的另一件有趣的事情。皇后和她的女儿们很快就不必逃难了。你提到她的儿子朵塞特提醒了我。她不仅不再逃难了还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地安定下来。她的女儿们还去参加皇宫的宴会。你知道交换条件是什么吗?”
“不知道。”
“那是在王子被”谋杀“之后。没错,再告诉你一件事。在她的两个儿子被他们的邪恶叔叔杀死后,她还写信给她在法国的另一个儿子朵塞特叫他回家并和理查和平相处,还说理查会好好待他。”
一阵沉寂。
今天没有絮叨的麻雀,只有雨打窗台的柔软声音。
“不予置评。”卡拉定最后终于开口。
“你知道,”葛兰特说,“从警察的观点来看,没有任何对理查不利的事证。我的确这么认为。不是说这些证据不够周全。我是说,这个案子已周全到足以搬上法庭。但的的确确没有任何对他不利的事证。”
“我会说的确没有。特别是当理查战死在包斯渥的时候,你给我的名单上的每一个人,却都活得好好的,而且富有、自由。他们不仅是自由而已,他们还被照顾得很好。爱德华的孩子们不仅在皇宫里跳舞,还有俸禄可拿。他自己儿子死了之后,他还任命家族中的一个孩子做他的继承人。”
“哪一个?”
“乔治的孩子。”
“所以他有意要让他哥哥的儿子恢复权利。”
“是的。他曾经抗议乔治被判刑,如果你记得的话。”
“即使是圣人摩尔也说他这么做。所以所有有资格继承英国王位的人都拥有自己的权利,自由自在,在理查三世这个怪物执政的时候。”
“不只这样,他们是整体的一部分。我是指是整个家族和王国经济的一部分。我读过一个叫戴维斯的人所写的,关于约克的记录,我是指约克镇,不是约克家族的记录。两个小渥威克──乔治的儿子──和他的表弟,林肯,都是议会的议员。约克镇有一封写给他们的信,那是在一四八五年。还有,理查在封自己儿子为骑士的同时,也册封小渥威克为骑士,在约克做了那些”好事“之后。”他停顿了很长一段时间,然后突然说:“葛兰特先生,你想把这些事情写成一本书吗?”
“一本书!”葛兰特吃惊地说。“但愿不会。为什么?”
“因为我想写。这会比写农夫的事好多了。”
“写吧。”
“你知道,我必须对我父亲有些交代。老爸觉得我不好,因为我对家具、市场、图表和行销没兴趣。如果他能拿到一本我写的书,他或许会相信我毕竟不是完全没希望。事实上,我猜他一定会开始吹嘘我变了。”
葛兰特仁慈地看着他。
“我忘了问你对克罗斯比之屋的看法了。”他说。
“喔,很好,很好。如果卡拉定三世看了,一定会想把它搬回家,在阿第伦达克山的什么地方将它重建起来。”
“如果你写了那本关于理查的书,他一定会那样做的。他会觉得自己是半个主人。你会叫它什么?”
“这本书?”
“是的。”
“我要借一句亨利。福特的话,叫它做”历史是一派胡言“。”
“好极了。”
“不过,我还得读更多的东西,做更多的研究才有办法开始写。”
“那是肯定的。你还没碰触到真正的问题。”
“是什么?”
“究竟是谁杀了男孩?”
“是的,当然。”
“如果男孩们在亨利接收伦敦塔的时候还活着,那么他们发生了什么事?”
“是的,我要查那件事。我还想知道为什么销毁王权法案的内容对亨利如此重要。”
他起身要走,然后注意到画像面朝下地躺在桌上。他拿过来把画像重新放在原来的位置,小心翼翼地将它靠在那一堆书旁。
“你待在这儿,”他对昼中的理查说,“我会把你放回你原来应在的位置。”
就在他跨出门的时候,葛兰特说:
“我刚想到一段不是汤尼潘帝的历史。”
“是吗?”卡拉定说,他停下脚步。
“格林科大屠杀。”
“那真的发生过吗?”
“真的发生过。而且──布兰特!”
布兰特回头往门内看。
“怎么?”
“下令屠杀的人正是一名激进的护教者。”
第十三章
卡拉定走后不到二十分钟,玛塔就出现了。她带来了鲜花、书、糖果和问候。她发现葛兰特深陷在库斯伯。奥利芬特所写的十五世纪中。她可不习惯他跟她打招呼时那样漫不经心。
“如果你的两个儿子被你的小叔谋杀了,你会接受他给你的可观年金?”
“我想你是在问你自己吧。”玛塔说,同时她把带来的花放下,环顾四周看看这些已经插了花的花瓶,哪个最适合它们。
“老实说,我认为历史学家都疯了,听听这个:皇后朵薇格的行为难以理解:究竟她是害怕被强制驱离圣殿(译注:教堂中之祭坛、内殿等最神圣之场所,依古时教会法,逃至此处之逃犯可获安全),还是她只是厌倦了在西敏寺那孤零零的日子,最后导致她无情地和谋杀她儿子的凶手妥协,则不得而知。”
“天可怜见的!”玛塔说,她一手拿着个蓝陶瓶子,另一手拿着玻璃圆筒花瓶,看着他并且猜着他的想法。
“你想历史学家真的有听听他们自己在说什么吗?”
“谁是朵薇格皇后?”
“伊利莎白。伍德维尔。爱德华四世的妻子。”
“喔,是的。我演过她。那是个小角色,在《造王者渥威克》那出戏中。”
“当然我只是个警察,”葛兰特说。“也许我身处的圈子从来就没对过。也许我碰到的都是好人。究竟在哪儿会碰到,对谋杀她两个儿子的凶手不计前嫌的女人?”
“希腊,我想,”玛塔说,“在古希腊。”
“即使在那儿我也找不出一个例子。”
小说推荐
返回首页返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