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州教父》第107章


金城尽了做义子的责任,就在村北的小山岗上安葬了义父,做完三七,贱价卖掉自己住了足足三年的那间小农舍、以及所有的农具、家具等,再用一个小皮箱装上自己所有的家当:一支当年从黑狗松腰间拔出来的曲尺手枪、十发子弹、几件替换衣服、六十个大洋、大半个皮箱的书籍,真正地离开乡村,返回省城来。这一天,是9月5日,农历八月初一。
当时姜雄在刚拆掉城墙的城东租了一间小屋住,金城的突然到来令他兴奋莫名,一看金城还挽着个皮箱,便大叫道:“城哥,你是不回去了?”
“不回去了。义父在二十多天前入士为安。我把那里所有的东西都卖掉了。”金城边说边把皮箱放下。
姜雄怔了一怔:“黄伯去世了?”神色有点黯然,轻轻拍拍金城的肩头:“节哀顺变吧。”顿了顿,再拍金城的肩头——这回有力多了,“也好!你自由了!走,出去吃晚饭!”
两人上了祥真酒楼。找到在六年前的冬至在那里坐过的那张桌子,又像六年前那样,姜雄点了六个好菜、两斤好酒,两个好兄弟又对酌起来。
“江湖上的情况怎么样?”两杯下肚,聊了些闲话,金城把酒杯一举,真正转入“正题”。
“唉!”姜雄长叹一声,“猪肉大概都给分光了,很难再干什么大事。”
“毛刚跟章阁锋都很得意?”
“他们把我们原来的地盘大都抢了过来,势力比过去更扩大了。很多手下还有枪。如果只是少少几个人,根本奈何不了他们。”
“城东情况怎么样?”
“城东、东南都是猛虎堂赵刚章的地盘。也是有枪的。
那个赵刚章,见钱眼开,据说没有什么智谋,但打起架来如同拼命三郎,而且听说枪法也准。“
“西边一带呢?”
“那是广龙堂的地头,人多势众,林风平名震黑道,更惹不得。”
“沿江一带怎样?”
“也都各有霸主。也是全带枪的。就靠你我与陈旺三条枪,二十来发子弹,打不过。”
这一晚两人心情都不好,一直喝到祥真酒楼收市,才醉醺醺地走回姜雄的小屋。
不觉又过了八月十五中秋节,到秋分这一天,姜雄把陈旺、袁狗仔、杨三密、侯清叫到自己的住处——还叫过以前的好几个兄弟,但他们说已“金盆洗手”,不干了——听金城的“大计”。
大家喝着茶,眼睛都看着金城。金城先说了几句闲话,然后站起身,目视众人,一拱手,话题一转,间道:“各位兄弟,大家再齐心协力干一场,怎么样?”
“好!”众人齐声应,陈旺和姜雄加上一句,“我们听城哥的!”
“那就这样,我们先开间赌常”
“在哪里?”陈旺问。
“出东面不远,旧报国寺旁边有间小平房,里面住着一对老年夫妇。我和雄哥去跟他们商量过。他们愿意作价五十个大洋把屋买掉,回乡养老。我们就用这间小平房开赌常”指指杨、袁和侯,“你们夜里也不用睡骑楼底了。夜里就睡在赌场里。我也睡那儿。”
“好是好,”侯清犹豫了一下,“但是城哥,这样到什么时候才能报仇?你看我,三年前又壮又实,现在又干又瘦,就是因为三年前挨了义兴堂和乾良堂的人那几下闷棍,当时还养了好几个月伤。城哥,几年来我都忘不了要报仇。”
“你知不知道是谁打了你那几棍?”
“不知道,但我知道是那两个堂口的人做的。”
“那就只有找毛刚和章阁锋报仇。”
“当然。”
“但他两人出入都有五六个保镖,这样去杀他只有把自己的命也填上,就算逃得了以后也不能留在省城了。这样划不来。我们先要有钱。有了钱自然就有人来投靠,人多势众就有报仇的机会。”金城的拳头轻捶了一下桌子,“或者,有钱后就可以用钱买他的命,不用我们自己动手。”
说到这里,金城有意停下来,边拍拍侯清的肩头,边目视众人:“这个仇是必定要报的。我三年前就说过了,现在我再说一次。有仇不报非君子。我金城的为人,是有恩必报,有仇必报!我现在仍然忍下这口气,是我不想只是为了报仇,而且还要在省城扎下来,逐步建立势力,大家发达,等到时机合适,我就会要他们的命!各位认为如何?”
除姜雄外,其他几人本来也想先要报仇的,听了金城这么说,也就不好再说了。陈旺道:“城哥讲得对。听城哥的。”
农历九月初一,也就是金城真正回到省城后的一个月,城东旧报国寺旁边的“如发”番摊馆开张。老板是金城和姜雄(姜雄把自己在金雄堂做副首领时赚得的钱全掏出来做本,他相信金城),兼做“巡潮;侯清做”摊官“,负责拨摊皮;陈旺做”横柜“,负责管钱帐;杨三密做”荷官“,负责帮赌徒放赌注;袁狗仔做”进客“,负责招待客人。馆里就只有一张番摊桌。
开张时请了人来舞狮,热闹一番,其实当时金城心中真如井里的十五个吊桶,七上八下,因为这里属猛虎堂的地头的边界,赵刚章手下有三五十人。
幸好,第一天平安无事。以后来捣乱的也只是几个街边小流氓,即被金城与姜雄打得落荒而逃。直到开张了一个月,猛虎堂的人才终于来了。
这天是星期日,上午九点多钟,来了十多个赌徒,场内正是热闹。突然,在门口迎接客人的袁狗仔一脸慌张地进来报告:来了一大帮人。
金城与姜雄立即出来,掀开门帘的一瞬间,金城首先看到了满脸得意的赵刚章,后面跟着十个八个手下。
在做金雄堂堂主时,金城与赵有过一面之交,立即一拱手:“章哥早晨!久违!久违!”
“哈哈!”赵刚章大笑,没有拱手还礼,而是双手交叉在胸前,看着金城像是大人看小孩,“城哥又要发达了?多谢城哥为本堂开阔了地界。”
姜雄一见赵刚章这副神态,不禁怒火中烧;一听这话,更气得脱口而出:“你这样说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赵刚章收住笑,那双小眼睛连眨几下,“意思就是‘如发’从今以后就属本堂保护了!要交保费了!”
“你……”姜雄话刚叫出,就被金城用眼色止祝“金城兄果然是识时务者为俊杰。”赵刚章又笑了,“这样吧,你当年收猛张飞据说是二十个大洋,现在的钱没有前几年见用了,我就收四十个大洋吧。金城兄,怎么样?”
金城也笑了:“说起当年,小弟可是跟猛张飞玩过两手后再决定收不收数的,不知章哥是不是也跟小弟先玩两手再说?”
“赵某对玩那两手不感兴趣。”赵刚章收住笑容,右手拍拍腰间鼓起的地方,那里显然插了支短枪,“我喜欢玩这个,而且喜欢跟众兄弟一齐玩。”看看两旁的手下,这伙人立即大笑。
金城知道,这赵刚章是个见钱眼开的人。所谓好汉不吃眼前亏,现在自己只有忍让,看一眼正要发火的姜雄,再向赵刚章一拱手:“好吧,章哥请回。小弟自会派人送上。”
“爽快!”赵刚章第三次大笑,看一眼四周围观的路人与赌客,“这‘如发’是我猛虎堂的了!你们放心进去玩!哈哈!”转过身,带着手下扬长而去。
当夜“如发”打烊后,姜雄仍是愤愤不平:“城哥,我们怎么能够这样忍让?四十个大洋啊!他们会越踩越近的!
最后会把我们踩死!“
“雄哥,现在只能忍让。每月交了四十个大洋,你我每月仍有大约二十个大洋,陈旺他们也有十个大洋。这足可以挨下去。当然,我不会让他得意很长时间。”
但金城这回错了。过了十来天,他还未准备反击,就遭到了猛虎堂的偷袭。
这天又是星期日,“如发”生意特好。夜里关门后,金城自己出去买了丰盛的夜宵回来,六个人便围着番摊桌大吃大喝,闹到半夜一两点才睡觉。平时姜雄和陈旺是回家睡的,今夜也不回了,便打地铺。一会儿过后,五人就鼾声大作,只有金城没睡着,在想心事,突然,他听到街外两边有密集的脚步声朝这边奔来,心中猛地觉得不妙,立即把五人拍醒,同时拔枪在手,低声叫:“快!从后门走!”话音未落,就听到大门被人猛力撞击。
姜雄等五人一下惊醒。姜雄、陈旺拔枪押后,六人直扑后门,这时大门“砰”的一声巨响,被撞开了。一大群人冲进来,同时响起了枪声。
“如发”这间小平房原来是没有后门的,是金城为安全起见开了后门,并故意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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