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欲之网》第104章


如果我们有命运,那就是成为第一流的推销员、烟草行职员或者连锁店的经理,放任的人参加了陆军和海军。顽固不化的人发现自己安全地偷渡到了丹尼莫拉或辛施,没有人想象自己是一名埋头苦干的工程师、管子工、泥瓦匠、木匠、农场主、伐木工。一个人可以一天是有轨电车司机,第二天又成了保险公司代理人。明天或许后天。一个人醒来,也许会发现自己成了市参议员。秩序、纪律、目标、目的、命运?
均为未知名词。美国是一个自由的国家,没有人能去摧毁它——永远不会。这是我们的世界观。“你在看什么,亨利?”如果我把书给提问者看,他一定会说:“看这种废话你会变成傻瓜的,顺便提一句。”这种“废话”,通常是世界经典文学,没关系。对“他们”或“我们”来说,这样的书就像陈腐的红葡萄酒。不,没有人在自觉地、审慎地按照一个世界的衰落来思考问题。衰落不过是不真实的,它正在挖空我们,它以一种意外的方式展示自己。比如说,没有任何东西值得去兴奋。没有,或者,这个工作与那个工作一样好。一个人和另一个人是平等的。诸如此类,这些瞎话都是很自然的。
尼采,我第一次爱戴的人,“在我看来并不很像德国人,他甚至不像波兰人,他像一枚刚出厂的硬币,但施本格勒马上给我一个印象,他是完完全全的德国人。
他的语言越深奥,越晦涩,我越容易跟上他,他的语言是一种胎儿期的语言,一首催眠曲。他被人们错误地认为的厌世主义,在我看来不过是冷静的日尔曼现实主义。
日尔曼人在刚一进入历史长河时,便开始高唱临终前的美妙歌曲了。他们总把真理与死亡混为一谈,让我们坦白地问一声,在整个欧洲的玄学体系中,难道有一个令人悲痛的德国真理是谎言吗?感谢这位历史上的艺术大师,我们突然发现死亡的真理不需要令人悲痛。尤其当整个“文明”世界已经成为其中的一部分,正如现在正在发生的这样。突然,我们被要求带着首次迎接生命时的狂热和快乐去窥视坟墓的深处。
尽我所能吧。我在看某一章时总抵制不住去看前几章的诱惑。这几章的小标题困扰着我,它们令人着迷,它们更像是属于魔法师召唤魔鬼和亡灵的手册,而不是历史哲学,一个魔幻世界;行为和画像,在灵魂的形态上,看相术和系统学;历史的假相化。……最后一章只能是“钱”!有人曾用他迷人的语言写过钱吗?现代的谜:钱。
从“数字的意义”到“钱”——一千张厚厚的纸,都是在三年内完成的,一个炸弹没有爆炸是因为另一个炸弹(第一次世界大战)烧断了导火线。
还有那些脚注!德国人肯定是喜欢脚注的。难道不是在同一时刻,奥托·兰克正忙着在他关于乱伦主题、朱安先生、艺术与艺术家的论文上附加注释吗?
不管怎么说,从注脚到书后的索引像从麦加到拉萨的一次徒步旅行,或者是从特尔斐到延巴克图走个来回。除了施本格勒还有谁能聚集起像毕达哥拉斯、穆罕默德以及克罗姆韦尔这样的人?一除了他,还有谁曾寻找佛教、斯多噶哲学和社会主义之间的相互关系呢?谁又敢把辉煌的文艺复兴时代说成是一个不幸的意外?
游荡街头,头脑中尽是令人头晕目眩的资料出处。我开始想到在遥远的过去那些类似的时期。现在看来,当时我是完全沉浸于书本中的。其中一段时间尤其清晰地进入了我的脑海,那是当我刚开始认识马克西·施耐第格的时候。他在那儿,在离他住的考修斯科大街不远处的一家缝纫用品店里整理橱窗。你好,陀思妥耶夫斯基:乌拉!在雪天里来回阅读陀思妥耶夫斯基、普希金、托尔斯泰、安德列夫、契河夫、阿兹巴谢夫还有奥勃拉莫夫的作品,我的一段新时期、新朋友、新的前景、新的悲痛。这些新朋友中的一位正是马克西的表兄。他是从诺克高洛德来的一名内科医生,年龄比我们都大得多,据说他是俄国犹太人,不过说是俄国人也一样。因为他厌倦了家庭生活,所以他提议我们三个人组成一个学习小组来打发夜里的时间。
我们学什么呢?学雷丝特·F。沃特的社会学,但雷丝特·F·沃特只是那位好医生的跳板,他实际上是跳进了那些在我们糟糕的知识领域里没有的科目——魔法、符号、药草学、水晶结构、《旧约》的预言者、卡尔·马克思、革命技巧,等等。俄式茶炉里总是滚着的。美味的三明治、熏鲜鱼、鱼子酱、好茶,一个骷髅挂在吊灯上,他很高兴我们熟悉了俄国戏剧家和小说家,并且读了克鲁泡特金和巴枯宁的作品,但是——我们了解真正的斯拉夫哲学家和思想家吗?他滔滔不绝地讲了一大串我们全然不知的人名。我们被告知全欧洲都没有像俄国这样勇敢的思想家。在他看来,他们都是空想家、乌托邦者,向一切置疑的人。他们都是革命的,甚至是反动的,他们中的一些人曾是教堂的神父,一些是农民,一些是罪犯,还有一些人是真正的品德高尚者,但是他们都在努力建立一个新世界,迎接一种新的生活方式。
“如果你查大不列颠百科全书的话,”我记得他这么说,“你不会发现有关他们的任何资料,他们甚至没有被提起。”他强调,这些俄国人所为之而奋斗的并不是建立一种充满知识文化的生活,而是一种“完美”的生活。他会对俄国语言中的巨大财富这一问题做大段演说,阐述即使与伊丽莎白的语言相比,它都有着多么大的优越性。他会用他的母语为我们大声朗诵普希金的作品,然后叹口气,扔下书大叫:“有什么用?我们现在是在美国,一个幻稚园!”他感到无聊,尤其对美国这个地方感到无聊。他的耐心几乎全都是犹太式的,但他与美国犹太人几乎没有什么相同之处,对他来说,美国代表了冷漠。他忘了谈革命,事实上,我想他还忘了谈大屠杀的恐怖。他感到自己正在自由的坟墓中逐渐被腐蚀。他曾说:“什么时候你们一定会同我谈关于法德沃夫的事。”但是我们没有学得那么深入。我们停在了雷丝特·F·沃特的社会学上。马克西·施耐第格受不了这一点。可怜的马克西已经被美国细菌毒害了,他想去滑雪,想打手球、网球、高尔夫,因此,在几个月之后,学习小组解散了。我再没听到有人提起雷丝特·F·沃特。也再没看到过他的那本巨作。
也许出于补偿,我开始读赫伯特·斯宾塞的作品,它们更具有社会性!一天,我发现了一本他的自传,我被深深地吸引住了。他确实是个才华横溢的人。尽管这本自传有缺陷,可它还是体现了这一点,他只身一人住在平瘠的高原上,从来谈到过俄国、革命、萨德侯爵和爱。唯一讨论的就是社会问题,“因为灵魂放弃权利,所以头脑必须统治。”
“当生命疲惫时,”施本格勒说:“当一个人置身于大城市的人造土地上时(这是他们理智的世界),当一个人需要适当的理论来对自己展示生活时,道德就成为了问题。”
《西方的没落》中的词组、句子,有时甚至是一整段好像都深深地印入了我的脑海、第一次阅读印象就很深刻。之后,我又重读、重抄了令我不解的段落。随便挑几段都会像字母单词一般不能从记忆里拭去,……
“在世界舞台网络之外,培养一种能作为统一体的千年有机文化史,
再抓住它最深层的灵性——这就是目的。“
“只有具备看透形而上学的洞察力才能感受到所发生事物的象征,并
把一个事件提升为命运,一个自己就是自己命运的人(像拿破仑),不需
要这种洞察力,因为在作为一个论据的自我与其他论据之间,存在着形而
上学式的韵律的合谐,使他的决定像梦一般的肯定。“
“从现实的立场来看世界,而不是从艾斯基勒斯、柏拉图、但丁和高
斯所站的高度来看,实际上是用鸟的前途来换取青蛙的前途。“
“古代人作了各种预言、预示,只是想知道未来,但只有西方人才能
塑造未来。第三帝国是德国人的理想,从费罗里斯的遵守约雅教派的教义
到尼采和易卜生。……每一位伟人都把自己的生命与一个永恒的早晨联接
在一起。亚历山大的一生是一场惊人的大爆发,是一场用魔法从坟墓中唤
回了荷马时代的梦。拿破仑的一生是极其辛劳。不是为他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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