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原上的阳光》第46章


“人都有空虚感。每个人都有空虚感,这是正常的,这没什么。”
“今天晚上我想和你那个。”妻子是个很害羞的女人,说这种话当然就要拐几个弯。
马民心里一惊,瞪着两只眼睛瞧着妻子。从他们结婚起,妻子很少提出这方面的要求。一度她有过这种要求,那还是两人新婚燕尔的那一两年的日子里,当她想和他做爱时,她确实是这样说的“我想和你那个”。但那已经是很遥远的事情了。自从她患了精神病以后,马民这还是第一次听见她从牙缝里吐出这方面的愿望,为此脸也红了,眼睛不是很亮地瞧着他,而是不好意思地瞅着他,偏着那张黄黄的肉松松垮垮的脸。马民惊讶地看着她。“你想和我做爱?”他不知是喜是忧地问道。
“是的。”她脸上显得更羞涩了。
她确实是个性格内向和腼腆的女人。马民说:“天天还没睡觉。”
“我是说她睡觉了以后,”妻子用两只黄黄的大瞳仁瞪着他说。
“那你去让天天睡觉罗。”
“你去,天天不听我的。你一吼,她就会睡觉。”
马民心里说不出的味道,他想同她离婚,可是他又无法说出口。她现在陡然想和他做爱,他可以拒绝她,但他又觉得她难得提出这方面的要求,总不能这点要求都不满足她吧?“睡觉!”他对着客厅里吼了声,“天天,我命令你睡觉。”
女儿走进来,“不睡。”也吼道。
“你不听爸爸的话是罢?”他瞪着女儿。
“就是不听,你自己说的十点钟睡,现在还没十点钟。我不睡。”
“明天爸爸保证帮你买漂亮的水枪,你去睡觉。”
“你不骗人?”
“爸爸不骗人,你快去睡觉,爸爸保证跟你买。”
女儿还说了几句,还用小手指打勾,才随妻子进隔壁房间去睡觉。马民的麻烦是他怎样向这个神经老婆提出离婚呢?要命的是她根本就没有察觉到他已经变了心!她以为他还是像从前一样爱着她,爱着女儿,爱着这个家。她还想当然地要求和他做爱呢,今天看来不能跟她说离婚的事。他想。她要是个正常女人就好了,吵两架,离婚后精神上也没什么压力。我倒不是害怕社会议论,议论左右不了我。我是觉得她把她一生中最美好的一段时间给了我,现在我却要抛弃她,我觉得自己太对她不住了。他想,最主要的是她太懦弱无能了。我能想象出她的悲惨的未来。
31、梦里面的男人
马民有很久没和妻子做爱了。自从她患了精神病并开始吃舒必利药而对他的性要求很麻木以后,他对她就产生了性生活方面的心理障碍,总觉得自己是和一个精神病患者做爱,他就有一种反胃的感觉,于是就很少去碰她。现在,妻子却萌发了这种欲望,他当然就有点吃惊。妻子走了过来,看着他,目光是那种没有必要的羞涩。“天天睡着了?”他问。
“睡着了,”她继续用那种羞涩的眼光看着他。她走近他,缓缓地坐在了床铺边上。
她小声说:“我只讲了一个故事,她就睡着了。”
“你讲什么故事?”
“讲‘狼来了’的故事。”
“你这个故事已经讲了一百遍了。”马民说,“要讲点有意义的故事教育她做人,使她听了故事后就受到教育,使她长大了以后懂得怎么做人。”
“她只想听公主的故事。”
“女孩子部想当公主。电视里面,公主都很漂亮和神气,天天受了电视的影响。”
“怎么搞罗?”妻子担忧道,“未必不准天天看电视?”
两人谈了几句女儿,马民就把手放到妻子背上抚挨着。妻子穿着一件短短的睡衣,马民掀开衣服,直接触摸着她的背,然后又把手移到前面来,揉捏她的乳房。马民并没有性冲动,但是他得完成这个义务。我现在还是她的丈夫,他冷淡地想。妻子在他的抚摸下,把自己的衣裤都脱了。马民瞧着妻子的身体,提不起任何情绪。她的身体当然没有彭晓的那么富有弹性,也没有彭晓的身段那么娇美。他的脑海里有的只是一种沮丧,一种无可奈何。
“我现在没有性欲。”他说,“我现在只是一台赚钱的机器。”
妻子的性欲也不是很大,她见他没有冲动就说:“那就算了。
我过去睡觉。“
马民见妻子丝毫没有责怪他的意思,心里就有点过意不去,不免就问她:“你今天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平时,你总是要我不碰你。你今天是怎么了?”
“我中午做了个这样的梦。”
“做什么梦?”
妻子就说了一个这方面的梦。“梦里面那个男人紧紧抱着我。”
妻子描述说。
马民觉得真遗憾,她连做梦都这么窝囊,仅仅是做一个男人抱着她的梦,这个梦完全可以添油加醋地做下去,而且不会有人指责什么的。你总不能谴责一个女人梦交吧!
这是一种生理现象,甚至可以说是一种物理反应。马民想。“你梦里的男人是谁?”他说。
“好像是那个姓龙的,”她极力回忆着午睡时光临她梦境的男人说,“脸模模糊糊的,又好像是你。我说不清。”
马民觉得她的这个梦做得太没出息了,不由得又怜悯地看她一眼,她的脸仍然是一片黄黄的迷茫,就好像一片沙漠似的。“是那个姓龙的吧,你说是他也没关系。”马民安慰她说,“我还巴不得你梦的是他。”
姓龙的是珊珊从小就熟悉的一个青年,她和他是两小无猜长大的。他们在一个宿舍里长大,在一个班上读书,又一并招到省体操队里,还一并参加了全国体操和亚运会体操比赛什么的。姓龙的十四岁的时候,在全国运动会上拿过一次单杠比赛银牌,十六岁时在亚运会上拿过一次“五项全能”的铜牌。这是他一生中最辉煌的成绩,从此他就开始大踏步地走下坡路了。他酗酒,不懂得珍惜自己,他的眼睛不再盯着成功的道路,而是紧紧盯着她。
体操队的队员和教练都知道姓龙的在恶狠狠地追求她,为此不去训练,而是守在她的身旁。他一直想把自己的爱情给她,就好像我们想把鲜花献给某一个人一样。但是她害怕他,害怕他那双盯着她不放的忧郁的眼睛——那是一双黑亮亮的蛇眼睛,害怕他那不顾一切的如同烈火燃烧的爱情。他为她得了相思病,为她在体操房里晕倒了,还吐血不止。队员们,甚至教练都很同情这个曾在亚运会上拿过一枚闪亮亮的铜牌的小伙子,觉得这个青年就此下去太可惜了。于是他们有了牺牲她而保他的思想——她的成绩平平,她在全国女子体操比赛中,甚至连前二十名都没挤进去,而龙在全运会上是拿过银牌的,他们还指望他拿金牌呢。于是教练找她谈话,像向导指引路程一样指出了龙的许多优点。
“他在亚运会上拿过铜牌呢,你拿过吗?”女教练语重心长地问她,“我们把他培养到这个程度很不容易呢,王珊(妻子的大名)。”王珊困惑地瞧着这位她一直崇拜的女教练,潜意识中她知道她想说什么,果然这位女教练拍了下她的大腿后,直奔主题了:“他的相思病,只能靠你才可以治好。他现在一个人在房里,你去吧。”
她脸红到了耳朵根,她知道这种单独会面意味着什么。她当时还不到十七岁,但已经懂得了这种会面的目的就是向他献出自己的身体。那个时候的珊珊是非常听教练的话的,教练已经开了口,她的脚步就得往那个方向迈。她去了,怀着一种恐惧的心理去了。
龙坐在床上,脸色苍白,桌上摆着几个苹果。这是秋天的一个晚上,一个不冷不热的晚上。她当时穿的是一件印着荷花图案的连衣裙,脚上一双凉鞋。龙见她进来,忙起身为她泡茶,但她那天晚上连一口茶也没喝。龙又为她削了个苹果,削得并不理想,她接下了,很慢地吃起来。他盯着她,那两只黑亮亮的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盯着她。她脸红了,又害怕又不知所以。他走上来,试探地抱住她,她没有反抗,因为教练及队友们都希望她顺从他的意志,希望他跟她经过这么一次后,他能康复而去全运会上拿金牌。他把她按在了床上,他把她的连衣裙掀了上去,急急忙忙地拉下了她的三角裤衩,一张脸就迫不及待地埋了上去,非常激动地那么干着。她没有任何方面的快感,她只请求他快点干,她以为她是在给他治病,她在这位运动健将乐此不疲地干这一切的整个过程中,只是一次又一次地问他“你好了吗?”这就是珊珊一生中的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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