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步饥渴症》第9章


庋愕教ɡ锢锤伊蕉狻?br /> 第十章
放下电话后,钟开泰还在办公室里枯坐着不愿离去,直感到从头到脚都已凉透。其实此时还是秋末,南方的天气还暖和着哩。钟开泰心里说,算了吧,命中有时终须有,命中无时莫强求,自己命运不好,又没有陆百里那样的手段,又能怪谁呢?这么自叹着,窗外的夜幕已经浓重起来。这时有人在外面轻轻叩响了办公室的门。钟开泰有些奇怪,这个时候会有谁来敲门?
打开门竟然是胡小云。钟开泰有一丝惊喜,说,原来是你?这么晚了还到办公楼来做什么?胡小云说,就兴你到办公楼来,我却来不得?钟开泰说,我可不是这个意思。胡小云说,我来取点东西,见你办公室有动静,估计是你,过来瞧瞧。钟开泰这才发现胡小云手上还提着一个布包,他心里就预感到了什么,忙问道,什么东西这么重要,不可以明天来取?胡小云沉吟片刻,才说,我要离开电教站了。钟开泰吃惊不小,说,谁要你走的?你不是干得好好的吗?我还说了,忙过这一阵,就给你到严部长那里说说。话一出口,钟开泰便意识到自己说的是废话,自己眼看连办公室负责的都要不是的了,哪里还有机会到严部长那里去为胡小云说话?钟开泰恨不得狠狠给自己一记耳光,打掉一点自己的傻气。却听胡小云说,是我自己决定走的,电台搞机构改革,不调走又不回去,台里是要除名的。钟开泰说,你的决定也许是正确的,凭你的天资,继续做你的播音一定会有所作为,肯定不比呆在机关里差,只是……
说到这里,钟开泰一时语塞,目光抛向窗外,不知如何往下说了。胡小云说,只是什么?目光里满含了期待。半天,钟开泰才把目光从窗外收回来,沉重地说,只是以后难得再跟你在一起了。胡小云就笑了,说,这有什么难的,你打个电话,我就会出现在你面前。
离开办公室后,钟开泰送胡小云来到市委大门口,要给她叫辆的士。胡小云说,就要分手了,以后在一起的机会也不会太多,你不想跟我走走吗?其实这也是钟开泰的想法,他正愁自己这浑浑噩噩的日子不知如何煎熬,钟开泰说,好吧,我送你回家吧。两人于是并肩走进五光十色的街影里。钟开泰忽觉肚子饿起来,才意识到自己还没吃晚饭,就跟胡小云走进街边的小吃店。点了几道小菜,要了一瓶葡萄酒,两人慢慢对饮起来。胡小云微笑着看着钟开泰,偶尔跟他碰碰杯,轻抿一口。钟开泰也不要胡小云劝,喝得很直爽,只是不太怎么吱声。胡小云知道钟开泰心头的苦衷,也少说话,只是静静地陪着他。胡小云觉得这个沉思着不声不响喝闷酒的男人有几分厚道可爱。一瓶酒喝光后,钟开泰还要向店主要酒,胡小云怕他不胜酒力,不让了,将他拉出了店子。
这么沉默着走到胡小云的家门口,钟开泰停了下来,开口道,你走吧,我看着你进了屋我再走开。胡小云点点头,乖乖地向楼道口走去。见胡小云已经隐入那幽黑的楼道,钟开泰就准备走开,不想胡小云又忽然转身回来,对钟开泰说,你不想进去坐坐吗?钟开泰看看表,都快11点了,说,这么晚了,不会影响你家里人休息?胡小云卟哧笑了,说,你真是官僚主义,跟你在组织部同事这么久了,你还不知道我的父母都在县城里,我一直是一个人住。
现在两个人已经进了那套老式的两居室的房子。胡小云拉下那扇宽大的紫色窗帘,回头给钟开泰倒了一杯水。钟开泰才喝了两口,她又起身去开了冰箱,端出一袋葡萄,要钟开泰吃。吃了一会葡萄,胡小云又坐不住了,起身开了墙边的音响。整个屋子就盛满刘欢那张力十足的嗓音。钟开泰熟悉这支曲子,是众所周知的《从头再来》。钟开泰一双眼睛就合上了,不知缘何,泪水竟渗出了眼角。一曲终了,钟开泰还沉浸在那悲壮的旋律里,眼睛依然合着。胡小云见状,又将带子调到开头,而且过来拉起钟开泰,把他的双手放到自己柔软的腰上,合着节拍缓缓摇荡起来。摇着摇着,两人就紧紧粘住了,连两片滚烫的嘴唇都铆在了一起。一股强大的幸福的潜流将钟开泰整个地裹住了,他暗想,那个鸟办公室主任的位置算什么呢?胡小云这风情万种的芳唇可比什么都重要啊!钟开泰沉醉了,最后两人倒在了床上……
就在钟开泰被激情的潮水推涌着手忙脚乱的时候,屋角的电话不识时务地猝然响了起来。两人都吓了一跳,松开了对方。胡小云惊慌地从床上弹起,捂住自己的裸胸,不认识钟开泰似的瞧他一眼。钟开泰悲哀地发现,胡小云眼里那撩人的渴望和情欲已经消失得无踪无影,取而代之的是恐惧和哀怨。胡小云匆匆走向屋角,拿起了电话。放下电话后,胡小云虚脱地坐在电话旁的沙发上喘息了一会,然后对钟开泰说,是催话费的电话。钟开泰颓废地坐在床边,无力地说,他们怎么这个时候来电话呢?胡小云说,那电话是事先输进电脑里的,你的话费一天没交,它就一天定时给你打几个电话,叫你不得安宁。钟开泰摇摇头,心里说,人走背运,连电脑都敢捉弄你。
胡小云这时已站到屋子中间,将胸前一粒扣错了的扣子扣回去,歉意地说,要不要再听听刘欢的歌?钟开泰此时已站起身,一边悲伤地摇摇头,一边缓缓向门边走去。他喜欢刘欢的歌,尤其是这首《从头再来》,可他心里明白不过,世上有些事情恐怕是不可能从头再来的。
第十一章
常委研究的结果很快出来了,陆百里如愿以偿。不过最近省委组织部对提拔使用干部增加了一道新的程序:公示制度。所谓公示制度,就是被提拔的对象在到位前,要先在新闻媒体上公布,让全市人民都来监督。公示时间半个月,确实没有什么问题,也无人告状举报的才正式下文。常委会后,陆百里和另外被提拔的几名副处级干部的名字便上了当地电视和报纸。电视台的这期节目就是东方晓做的,做完节目他就给钟开泰打来了电话说,你知道吗?陆百里马上就要在电视里公示了。钟开泰说,听说了,但还没看到电视和报纸。东方晓说,今晚的电视,你注意看一下。钟开泰无语,只觉得浑身没力。正要放电话,东方晓又说,明天下午你在市委门口等着,我要跟你见一面。钟开泰说,还想为我的进步出主意?我看算了吧,我认了,没当官的命。东方晓说,难道你就这么经不起打击?
钟开泰拿东方晓没法,第二天下午还是如约来到了市委门口。不一会东方晓就赶了过来。见东方晓肩上挎着一部小型摄像机,手里提着一个架摄像机用的小三角架,钟开泰就说,你有采访任务,叫我出来干什么?东方晓说,今天我没任务。钟开泰说,那你扛着机子干什么?东方晓说,扛个机子好玩,请你去作陪。这段时间钟开泰工作积极性不高,在部里呆着也不想做事,跟东方晓混混也无所谓。钟开泰就贴着东方晓的屁股横过马路,再穿过两条巷子,来到一个叫阳光花园的宿舍区,进了一处单元楼道。爬到六楼,东方晓掏出钥匙,开了西边一套房子的门。一股久无人居的腐味扑面而来。钟开泰问,这是谁的房子?东方晓一边伸手把头上的蛛网捞开,一边说,是一个朋友的,他急猴猴到日本去做发财梦了,让我给他看房子。
东方晓把摄像机和三角架扔到布满灰尘的沙发上,转身去把那紧闭的窗户打开了。顿时有一股清新的风从窗外吹进来,西边的夕阳和悠然山影历历在目。东方晓一边支开小三角架,一边说,我们开始工作吧。钟开泰有些不知所云地说,工作?什么工作?东方晓说,你把我的摄像机拿过来。钟开泰却泥在那里,不知摄像机为何物似的。东方晓说,你耳朵有点背是吧?钟开泰这才拿起摄像机送到东方晓手上。钟开泰说,原来你今天是要我来陪你拍风景片,可现在正好逆光,你能拍到什么?东方晓把摄像机装到小三角架上,说,等一下太阳就会下山的。钟开泰说,你要拍片,什么地方不可以拍,非得到这六楼上来?何况这个角度也没什么好拍的。东方晓说,谁说没什么好拍的?你过来看看?钟开泰就把脑壳伸出窗外,东张西望了一会,也没发现什么好景致,就摇了摇头说,我粗人一个,没有艺术眼光。东方晓就指了指前方说,你看那栋高楼是什么单位?钟开泰说,谁不知道那是财政局的办公大楼,可这样的楼房哪里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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