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丽思中国游记》第18章


你若同他交谈过一次,他就到处说你同他顶相契。
正在亲嘴的鸳鸯之类全笑了。鸭子极其伤心的一蹩一扭走出会场,预备想投水,阿丽思小姐明白她的行为,就拉着她坐在自己坐边一个空位子上。说,别伤心,我们可以看画眉唱曲子。
灰鹳同南京母鸭是相熟的,这扁嘴姑娘是那太太的侄女,且知道这鸭子的可怜处,就摩她的头。因为有怜恤她的,就更觉心中有一种酸东西在涌,她是扁起个嘴巴哭了。
百灵:我早明白嘴巴扁的会说也就会哭,只可惜这眼泪不能象姑姑滴成油珠。
灰鹳:老弟这样的善于把别个取笑,我以为这行为似乎不很高妙。
百灵:善讽刺据说是“思想界权威”,我不学怎么能实至名归?
猫头鹰主席:安静下来,安静下来,安静下来!
且听听我们可尊敬的先生结束这问题。
八哥博士:我们已在此地如此久坐,想必是大家都有点肚饿,我感谢今晚上在座诸君,全能够很规矩把我话听!
散会了,还留在台上的八哥博士只是点头。大家是拍掌。
阿丽思小姐也拍掌不止。灰鹳立起来要走,恐怕阿丽思小姐忘了明天的约,又打了一次招呼。扁嘴鸭也站起来,但腼腼腆腆同阿丽思小姐点头,又象要想说什么话。
阿丽思小姐就问:姑娘,有什么事情要告?
扁嘴鸭:有是有,只怕说来要笑。
阿丽思:不要紧,不要紧,我这人顶怕含混。
扁嘴鸭:我见你为人太温柔,我愿意作你的丫头。
她不愿再听阿丽思小姐的回答,只把心思诉过后,就飞跑去了。阿丽思小姐想拉到她问“丫头”是什么东西。然而那丑小鸭已走去了。阿丽思心想:丫头大约是同帽子洋伞一类用具,也就不想了。
猫头鹰主席当散会时把八哥博士拉着不放,私下告他回头应当同台下尽只捣乱的那两个中国夜莺云雀联络一下,省得下一次到别处演说又遇到这捣乱事情麻烦。八哥博士笑笑的全答应下来。于是他们不久就在阿丽思小姐的观察下握手了。
百灵同黄雀出门时节,阿丽思小姐是在他们后面一点的。
就听到他们讨论到适间见面的事。
百灵:八哥博士同我真要好,他说我们原都是同调!
他又问我是住在什么地方,他说是他不久好去旅行!
阿丽思小姐听到这诗人押走了韵,就在心中笑,才知道本国人用本国字,下蛮凑也有一时凑不来。但他黄雀同伴却不下批评,又在说,她也就不再去管这个“行”字应改一个什么字才妥贴了。听黄雀:在先原是一点小小误会,这误会想起也真无味。
见了面也就了然,以后是大可以结伴同玩!
百灵:请想腚此时节同志有几个?
为团结大家真应当将私见打破!
黄雀:只是那坏主席会告他我们一切,我意思纵携手也莫太露本色。
他们在将分手时,是极其客气的点头,说再见,说晚安。
百灵对黄雀说:老哥,我劝你别放下卜课本领,放弃它去作诗也算大损。
听到说最近来南征北伐,还是离不了你同龟甲!
黄雀:我也希望你发狠学点外国调子,也好到将来成一个漂亮博士。
……
出会场,大约是有三点钟四点钟光景。天上没有月,只一些小星星眫着眼。阿丽思小姐各处望,找不到傩喜先生的车子,就糊糊涂涂随到一些回家去的白鹤背后走着。不知在什么地方,只听到象琴鸟的歌声,——是如此良夜风清,回家去请萤作灯!
到后阿丽思小姐,当真就用两匹萤火虫照路到家的。
第八章
他们去拜访那只灰鹳阿丽思小姐一早起来,记起昨天晚上在八哥博士欢迎会场相识那只灰鹳,就同傩喜先生说,问他愿不愿意和她一起去拜访这位忧愁的鸟。
她还把应当去的理由说服傩喜先生,她说,“先生,我还以为只有你这个和气的脸子才能把他们那家庭改变一下呢。”
本来就很高兴去的傩喜先生,因阿丽思小姐一说,反而很自谦的说,自己也不过是一个平常兔子,哪里就能使原本愁着的鸟欢喜。然而不消说是答应去了。
阿丽思小姐听到傩喜先生欢喜去,就同他说昨晚上所见的一切。这使傩喜先生深深悔不该到蒲路博士家去吃那一餐便饭。他先不去那欢迎会的理由,是说答应了蒲路博士的邀请,实际上如果不是以为到蒲路博士家可以痛痛快快吃一顿中国饭(我们是知道蒲路博士家作得顶好中国菜的),那他就不一定要践约了。谁知到那边却吃西餐(因为中国方面客人太多)而这一边又如此热闹,可以说是两边落空。
“我想不到这个咧,”傩喜先生正用着一把小钢剪子修理他的指甲,穿得是顶时新的白绒衬衣。他又听到阿丽思小姐说那里大约还有他相熟的鸟,他说那可不一定。
“似乎有些鸟是全知道我们的名字,我那时就想:若是身边有傩喜先生在,那么那个八哥博士准下台来同我们问好。至于我是一个人,那他们就不及注意了。”
傩喜先生对这个话总不十分相信,是因为不曾见到昨晚上的情形的缘故。他又问到会场中一切一切。阿丽思小姐记性真好,隔了一个晚上又睡了一觉,她可从头到尾把那情形背给傩喜先生听。又说到会场中如何捣乱如何的相骂,以及自己如何与那灰鹳相熟。全说了。她遇到复述那对话时,也用得是有韵的言词。傩喜先生是个追慕中世纪古典主义的兔子,对这个谈话用韵语的盛会就更觉得当面错过十分可惜。他说真是悔得很。阿丽思小姐见到他那神气儿却安慰他说,以后这类大会应当还有,下次再莫放过就是了。这才使他安了心。阿丽思小姐望到那兔子神气好笑,心想也真怪,平时是看不出倒欢喜这个。
一个兔子年纪四十五岁,受的教育又是很好的绅士教育,从环境上去着想,这嗜好的养成却真是不足奇怪的一种嗜好!
她给傩喜先生看那灰鹳为她开的地址,因为她只能认识中国的数字,其他却不敢乱猜。
傩喜先生念那个字条:住址:北门内,玉皇阁,大青松,第九号,第五个巢。
司徒灰鹳氏“这北门不是昨两天我们出去玩那个?”
“不是。”傩喜先生对于这地方路道要熟习得多,他说那是西门,去北门可是应当出街往东再往北才对。
“什么时候去?”
傩喜先生见阿丽思小姐问到这个才想起昨天所得的一件东西,忙从他那裤袋里掏出那个大中山表来看时间。
“怎么。这个把我看。什么时候买的?”
原来这个表昨天还不是傩喜先生所有。他见到阿丽思小姐问及这表也才记起它的来源。
他说,“瞧,这是蒲路博士送我的,据说是古玩!”
阿丽思小姐见这是个目前欧洲顶贱价的表,不明白,她问,“这是古玩吗?我以为——”“我说的是表链。瞧,这个链子,上面刻的是很好的中国八分字,据蒲路博士说是乾隆朝进贡的东西!”
阿丽思小姐听到这话,就拿起那一段链子细细的看,也不明白是真是假。但链子上那一块银牌上面明明刻得有中国字,写明是乾隆时代进贡的物件,也就觉得大概不会错了。
经傩喜先生第二次解释,才又知道这个表虽是贱价的货,但据蒲路博士说这表是中国人某一次大典开幕时,曾用这表作时间上的指示,且这表又经过中国一个名人佩过,故也很可宝贵了。傩喜先生原是并不缺少欧洲绅士好古董的习气,虽不以为顶了不得,可是来到满是古物的地方,自然也有这种得一点古物回去的兴味,这个表同表链就可说是第一件的收获了。不,这应说是第二件,还有那四个起青花龙的乾隆磁茶碗!这东西从“支那通”蒲路博士处得来,则不消说更不必疑心它是一件假古董。
看那表的时间,是九点十分,这时间很准,因为照例的是九点多儿他们就用点心,这时点心已经拿来。
他们吃的点心是一人一碗燕窝羹,两个用鸡油煎成的烧饼,中国的上等味道,很好吃。
这算是特意办来给领略中国风味的上等外国绅士吃的,故每一次那旅馆就可以在这点心赚上三块钱,这个赚钱办法当然是一个很好的办法!
一面讨论到昨天的会场情形一面吃了点心,到十点左右这小姐同兔子绅士已经到那个北门内了。因为是中国地方,比不得外国租界,正如前次见到那挨饿汉子书上所说的话:“穷人多的地方马路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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