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拉斯黑白小丛书》第12章


维》和《爱情》,这一点令她感到欣慰,可她受不了评论界的寂然无声,这两部作品连《广岛之恋》出版后招来的嘲笑和《洛尔·瓦·斯坦的内心喜悦》出版后遭受的抨击都没有。她为此感到孤独。她的镜片后面闪着光,不知道是不是泪光。
但玛格丽特·杜拉斯不是一个轻易就能让人打倒的人,她很快又重新投入战斗。那时,米歇尔·芒梭仍过着幸福的婚姻生活,杜拉斯对她没有太大的兴趣。没有堕落的女人或不够狂热的女人让她感到厌烦。米歇尔·芒梭被丈夫离弃后,她们的交往才密切起来。她们在一起谈得最多的可能是爱情。在杜拉斯看来,爱情并不存在,男女之间有的只是激情,在爱情中寻找安逸是绝对不合适的,甚至是可怜的,但她又认为,如果活着没有爱,心中没有爱的位置,没有期待的位置,那是无法想象的。在谈到女性时,她认为任何一个女人都比男人神秘,比男人聪明、生动、清新,她从来也不想做男人。她不喜欢那种让所有的男人神魂颠倒的狐狸精式的女人,她说那种女人只有在制造悲剧时才可爱,在重罪法庭上她们才会令人敬仰。她了解男人,对付男人的方法是必须非常非常爱他们,否则他们会变得令人难以忍受。对于夫妻关系,她认为夫妻之间最真实的东西是背叛;任何一对夫妻,哪怕是最美满的夫妻,都不可能在爱情中相互激励;在通奸中,女人因害怕和偷偷摸摸而兴奋,男人则从中看到一个更能激起情欲的目标;她还认为,如果一个女人一辈子只同一个男人做爱,那是因为她不喜欢做爱。但她更看重爱情,她说过一句惊心动魄的话:发生一次爱情故事比上床四十五次更加重要,更有意义。米歇尔·芒梭和玛格丽特·杜拉斯这两位女作家亲密交往达三十年之久,有人借此怀疑杜拉斯是同性恋者,殊不知,她对同性恋深恶痛绝,把同性恋比做像癌症一样是一种必死无疑的疾病。
杜拉斯经常感到绝望和不幸,但她并不忧郁、伤感,她更像乔治·桑一样能一本接一本地写书,但却像普通女性一样不能放弃对男人、对植物、艺术、食品的喜爱。她早年公开与丈夫、情人一起生活,晚年与比她小四十岁的杨·安德拉的黄昏恋一直被人们传为美谈。在她生命的最后十年,杜拉斯与杨这一老一少的情人上演了一幕幕人间的悲喜剧,杨在此期间曾多次企图自杀。1991年,快80高龄的杜拉斯仍能充满激情地写出《中国北方的情人》,也许与这段恋情不无关系。
现实生活中的杜拉斯是非常专横的,同杨在一起的时候,她说青橄榄是黑色的,杨就只能说青橄揽是黑色的。她住的房子窗前有座丑陋的城堡,人们可以拿她酗酒开玩笑,但她绝不容许别人影射那座城堡。只有她的儿子可以在她面前狂妄自大。
生活中的杜拉斯是矛盾的,她害怕家庭生活,害怕别人强迫她做家务,她实际上却是很爱做家务的,做得一手好菜。她非常自信,这使她更加才华横溢,可她在谈到自己时却流露出遗憾:“我长得太矮了,太平庸了,大街上永远也没有人回头看我了!”她曾拒绝在“像垃圾桶一样”的电视上露面,但在她生命的最后几年,她常常摘下眼镜,戴上帽子,接受采访,为自己的照片出现在头版头条上而兴奋不已。
身为作家,杜拉斯对写作有着自己的独特的看法。她喜欢只写过一部小说的作家。她喜欢的作家和作品有:《圣经》、米什莱、夏多布里昂、卢梭、帕斯卡尔、勒南的《耶稣传》、《克莱芙王妃》、拉辛、波德莱尔,她觉得萨特和波伏瓦都不是作家。她常说:“作家是难以忍受的,他杀人、做坏事”,“写作是自杀性的,是可怕的,可人们仍在写”,“写作是走向死亡、身处死亡之中”。
杜拉斯是个非常复杂的女作家,我们随米歇尔·芒梭一起走进《闺中密友》,也许能走近杜拉斯,更深地企及她所指向的空间。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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