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得着那么激动吗?现在,孩子的检查结果还没有出来,他和他的妻子却在楼道里开战,争论应该责怪谁。这种父母不当也罢了。
霍莉站在检查床前,慢慢为受伤的孩子解开衣扣。这孩子长得虎头虎脑,煞是可爱。
刚才他告诉自己,他叫丹尼斯。他跟生人说话时的落落大方充分显出他的聪慧和教养。
当年康斯维洛守在产床边亲眼见他降临到这个世界上的。那么一个肉呼呼的小东西,现在与人交往有模有样的,难免叫霍莉心里生出淡淡的温情。
霍莉。康斯维洛是三年前转到这个医院来的。那时,她和丈夫离了婚。那个整天喝酒的浑蛋丈夫终于带着他的箱子滚出了霍莉的房子,霍莉长出一口气。霍莉下决心要换一家医院工作,尽管她并不惧怕与她在医院的病人食堂做配餐师的前夫在医院里经常见面——但能够不见还是更好些。她在那家医院干了快十年了,她有足够的经验,有医生们对她的好评,她的资历足以使她随时可以找到一个愿意雇用她的新雇主。后来,她换到了这家医院的急诊室工作,虽然要经常上夜班,但能够拿到更多的钱。她很满意她目前的状况:儿子已经基本独立,她的生活变得简单而轻松。许多人都说,女人的第二青春是从四十多岁开始的。她相信这话,她给自己添了新衣服和化妆品。她还注意到了自己逐渐肥硕的身材,参照美容顾问的劝告,决定多运动和节制饮食。她感觉她的生活很好,从来没有比现在更好的时候了。
文森技师正在调试红外扫描仪器。他边调试边对霍莉说:你可以让患者先躺下。一两分钟后我们就开始检查。
霍莉应着,把丹尼斯已经解开衣扣的衬衫脱下:丹尼斯,你躺在这里会舒舒服服的。
这个大罩子会把你罩在里面,就像乘着飞船的宇航舱到月球上去。
她边说,边将视线移到丹尼斯的背上。突然,她愣住了,低呼道:文森先生,你能不能过来看看这个。
文森技师走过去,只见孩子娇嫩的背上呈现出一道道红紫色的淤痕。
文森睁大眼睛问道:这是什么?
霍莉说:我也想知道。
文森和霍莉对视了一下。霍莉问:马上通知医院的社工人员?
文森点点头。
夜已经深了,许毅祥坐在漆黑的客厅里默默地抽着烟。
他竭力想回忆起老霍临死前跟自己还说了些什么特别的话。
他记得老霍告诉他,他的赌运总是不好。老霍输了钱,输了钱自然不会很高兴。但他知道老霍不是一个很在意钱财的人。老霍在意的是他的运气。老霍说,人家都说,情场得意,赌场失意。我这个人情场从来不得意,为什么赌场还是要失意呢?许毅祥答不出,便劝告老霍:既然赌场手气不好,以后不来也罢。老霍摇头,说:我就不信,我的运气总走背字。就算老天爷不喜欢我,也有他打瞌睡的时候吧?老霍说完,有些愤愤然的样子。显然,他对这事是很认真的。
可许毅祥又想,这些话也许根本算不上特殊。老霍说这话,并不代表老霍平日就好赌。老霍说这话,是因为今天他来了赌场。既然老霍平日不好赌,他平日也不会说这些话,再加上老霍说这话时,他们人还在船上,离老霍过世起码还有两三个小时,这话当然与老霍的死亡没有任何联系。
许毅祥又想起他们两人在赌船上吃免费自助晚餐的情景。老霍拿着大盘子,盛得很满,很扎实。许毅祥说:年轻几岁就是不一样。我如今想吃,也没有这么好的胃口。老霍笑笑,说:这都是自己的血汗钱,赌场只是拿咱们输的零头打发咱们,不吃自不吃。
老霍一边恨恨地吃,一边骂洋人的饭都是样子货,不可口,不实惠。他和许毅祥回忆起北京的豆面儿驴打滚、艾窝窝,爆肚和豆汁儿。许毅祥说:你都出来那么些年了,也该回去看看。就算是解解口馋嘛。老霍低头不语,过了片刻说:回去的事谁不想,可真回去你跟别人说什么?我那年辞了公职出来,少年宫的人劝我,干吗那么绝?办停薪留职,也给自己留条退路。我觉得这话可笑,好像他们早就估计我在外面混不出个人样儿来。
实话告诉你,我到美国这么些年,没给自己置下什么财产,只有一样东西我是早早就买下了——墓地。下次我带你去那儿看看,风水真不错呢……
他当时干吗要向我提到墓地?他说退路的事又提买墓地,难道这两者间有什么必然联系?难道他对自己的死是有准备,有预料的?许毅祥愣愣地想。他想着想着又发现自己的记忆有所偏差。老霍当时好像并不是这样说的,老霍之所以提起买墓地,是因为许毅祥先讲到季校长。季校长是少年宫附近的一所中学的校长,跟他们过去挺熟悉。前两年季校长因为脑溢血过世了。火化后,骨灰在骨灰堂里放了一阵,被他的儿女取回到家里。去年,他的大儿子和二女儿为争房产大打出手,两方帮忙的人马把对方的东西往外扔,结果,季校长的骨灰盒也被扔了出去,事后再找,竟没了踪影。老霍听了这事感慨万分,由于感慨,他才提到买墓地。由于感慨,他才提到要带自己去看看他的墓地的。
这么说,这话的来由是合情合理的,这话实际上也并没有什么特殊性。可是,这不应该啊。一个人要死了,他怎么能什么都不讲,他怎么能什么叫别人惦记的话都不留呢?
大门外传来轻声的对话和钥匙响,许大同和简宁一前一后走进门来。
许毅祥抬头看到儿子和儿媳,急忙站起,把烟藏在了背后。
许大同顺着墙壁摸到客厅顶灯的开关。灯亮了,只见父亲呆呆地立在那儿。他诧异地问:爸,干吗黑着灯?
许毅祥不答,却问:孩子怎么样?怎么就你们俩回来了?
许大同边脱外衣边说:医生说要观察一下。嗨,不摔的孩子长不大。
简宁一眼瞟见公公背后飘出的袅袅烟雾,不禁感到微微内疚和怜悯。她迅速走到根柜前,从里面拿出一个烟灰缸来笑着递给许毅祥,说:爸爸,你抽吧,我不介意。
许毅祥一怔:哦,不抽了,不抽了。很晚啦,你们也累了,睡吧。
刘茵和丈夫在外面吃完饭回到家。他们今天是参加老李的一个女病人的儿子请客——那个病人已经六十多岁,三年前不当心摔了一跤,左腿开始麻木,后来,右腿也动不了了。病人跑遍美国许多大医院,医生们对她的病因众说纷纭,治疗手段自然也花样百出,可治疗结果却都归零。老太太整日躺在床上,怨声不断。她的儿子是华盛顿大学医学院的副教授,可连这个怪病都治不好,老妈觉得儿子这个医学专家是有责任的。于是,她天天给他打声讨电话,搅得儿子一听到电话铃响就犯室性心脏早搏的毛病。终于一个偶然机会,副教授结识了老李,并谈起母亲的事情。老李没有夸海口,只是说试试。两个月后,这个试试变成了今天的请客——副教授的老妈的双腿经过老李针灸推拿,渐渐有了知觉,虽然还不能下床行走,但这已叫母子俩惊喜若狂了。
刘茵和丈夫在圣路易斯这家著名海鲜馆吃得很舒畅。刘茵一个人就吃了一只两磅半的龙虾。龙虾在蒸屉里蒸熟,从中间锯开,由半个桌面大的托盘托出。红白相间的虾肉沾着高温化开的淡黄色的奶油,吃得刘茵赞不绝口。
老李悄悄警告妻子:吃多了,当心晚上做恶梦。
刘茵鼓着腮帮子笑起来,说:人家诚心诚意请咱们,咱们得吃得诚心诚意。
回到家里,刘茵和老李余兴未尽。刘茵提议烧壶开水,泡点儿好茶来喝。老李喜欢喝茶,但家里从来不备一滴热水,现在刘茵主动要烧开水,这明显带有犒劳的意思。老李很高兴。老李高兴,心思就往乎日少做却做起来两个人都有兴致的事上走。
他对刘茵说:不早了,还是洗洗睡了吧。说着,手还往妻子胖藕一般的胳膊上摸了摸。
这一摸,把老李的意思曲曲弯弯地都传给了刘茵。刘茵顿时觉得身上软软的,脸上开始发热。她和老李虽然年龄差了一截,但在床上动作起来,却是有攻有守,有上有下,旗鼓相当。她常气喘吁吁,两颊绯红地对老李说:中国的国粹都被你们中医吸纳了。你们这种吸天地之精华的妖怪,不娶个年轻的老婆怎么行。
刘茵在浴室细细梳洗完毕,穿着睡衣款款走进卧室。
老李坐在床上,眼睛亮亮地看着她,显然已经准备就绪。
刘茵嘻嘻笑着,像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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