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刮痧》第52章


谀侵值厍菀渍腥巧鄙碇龅摹?br /> 简宁按照上次的记忆寻到了那个破烂不堪的街道。运气的是在离旅馆五六百米的地方,简宁竟然看到了一个停车场。这个发现使她的心情略为振奋了一些。她赶忙把吉普车开了进去。从车上下来,她怀里抱着几个食品袋又小心地检查了四个车门的锁。然后,在停车场管理员手中接过了存车收据,放进大衣兜里,这才转身朝小旅馆走去。
在这短短四五百米的距离里,简宁瞥见了好几个浓妆艳抹袒胸露背的女人。她们零零散散各自站在角落里抽着烟,闪着十分饥饿的目光。简宁曾听有见识的朋友们说过,妓女们一般都是在下午四点以后才开始“觅食”的。可眼下此地这些妓女工作如此勤奋,不是因为天生努力,就是因为被饿怕了。她这样想着。
简宁目不斜视地走完这段路,终于迈上小旅馆的台阶。
她刚要进门,却和一个肥头大耳的壮汉撞了个满怀。那壮汉一边骂着粗话,一边将几件衣物扔出门外:……你以为我这里是难民收养所?也不瞧瞧你那份尊容,想在老子这儿混吃混喝的人都很有九个胆儿才行!
旅馆的楼梯上面立刻传来尖利的女人的回骂声。随即,从天上砸下来一个酒瓶子。
酒瓶子炸开来,玻璃碴儿炮弹皮似的四处飞溅。简宁惊叫一声跳到门后,怀里的水果撒了一地。
那壮汉站在那儿,刀枪不入般地纹丝不动。只听他嘿嘿冷笑着,从柜台下面摸出一根大棒,不慌不忙地走上楼梯:宝贝儿,你的脾气好大,我得替你泄泄火儿。
只是片刻间,上面便鸡飞狗跳,有哭有叫,闹得震天动地。简宁躲在门后大气不敢出。不知过了多久,楼梯上的动静渐渐追打到更加里面的楼道里,简宁这才小心翼翼听着,慢慢挪出身子。她用眼睛扫视着周围,判定没有更多的危险,草草捡了地上的东西,二步并五步跑上楼梯,一头冲进写着许大同告诉她的号码的那间房间。
简宁以最快的速度把旅馆里的嘈杂关在了身后。她背靠着门,呼呼喘着气,好一阵才得空打量屋子里的环境。
屋子里的光线昏暗,一盏酱色灯罩的小灯在墙纸剥落的墙壁上映出一团红光,红光隐隐约约映照着四面的家具,地板上的报纸和扔在床上龌龊的衣物。
坐在小桌前的许大同楞楞地抬起头。他望着简宁,朦胧的眼睛醉意可掏。
简宁径直走到桌前,放下怀里的食品袋。她有点可惜被碰烂的油桃和梨子,挑出了几个破皮的放在桌上。
你给刘茵的报纸做了插图啦?简宁斜了一眼屏幕一片空白灿蓝的计算机,没话找话地问。
许大同没有应答,只是自得其乐地摇摇头。
记得上次你讲,他们的报纸每星期三送印刷厂发排?
许大同依旧不答,又是表情不变地点点头。
见此状,简宁不由得心头一沉。自从她和许大同相识,她还没有见过许大同如此颓废,如此沉酒于杯中之物。她更不记得许大同什么时候把自己当天应做的事情拖延到第二天去干过。
简宁竭力掩饰着脸上的黯然,迅速将满地的报纸抬起,叠好,又将床上的脏衣服通通抱起。扔到卫生间里。她一边做,一边有更多的触目惊心的发现:墙脚歪倒的酒瓶子,窗台上发霉的花生米,暖气旁被老鼠啃去一半的面包……
许大同对在眼前走来走去的简宁仿佛视而不见。他悠悠然地迎着灰蒙蒙的小窗户透进来的光亮,将酒杯中的酒一点点斟满。他嘴唇边的笑意时隐时现,仿佛屋子里只有他一个人,仿佛屋子里的简宁仅是刚刚从门外飞进来的一只苍蝇,仿佛简宁连苍蝇都不如,只是地上乱跑的一个相貌略俊秀些的蟑螂。
简宁面无表情地收拾着屋子。她走近许大同面前,突然一伸手,夺走了许大同手中的酒杯。
许大同微微一怔,眼神被简宁手中的酒杯牵引着在屋里走了半个圆圈,然后落到地下,钻入破烂的地毯里面。他一侧身,从小桌的后面拿出另一个酒杯,继续用酒瓶斟满。
简宁两眼不禁睁大,暗火从心底嗖嗖窜起。她立刻抢上来再次伸手要夺酒瓶,却发现瓶身已被许大同牢牢把住。
两人像抢皮球的孩子,扯来扯去了一阵,没有结果。简宁很恨地瞪了许大同几秒钟,猛地松开手。
好,我陪你喝!她转身将刚才收走的空酒杯啪地放回桌上:倒,倒上!
许大同笑了,笑得十分灿烂。他凝视着桌上的那只酒杯,把酒瓶里的黄金色的液体缓缓倒进去。
酒是好东西。许大同用自己的杯子碰了碰另一只杯子,说:钟鼓馔玉不足贵,但愿长醉不复醒。
简宁拿起酒杯一饮而尽。辛辣的酒液像一串燃着火捻的炸弹,从她的喉咙口滚下去,一路炸到她的胃里。简宁不由伸出舌头,拘一般地哈起气。她的模样把许大同逗得狂笑起来。
满上!简宁勉强把肚子里的硝烟驱散。她将空杯砰地砸在许大同面前。
许大同楞了一下,还没收回的笑脸僵在那里。
听到没有?简宁不耐烦地瞪着丈夫:倒啊!
许大同欣赏地望着妻子点点头,将两个杯子再次斟满:干!
简宁又是抢先把酒杯倒空。
好——酒量。许大同指指简宁的酒杯:这么好的酒量,你以前瞒着我。
简宁的面颊被酒精烧红了,显得抚媚异常。她抿了抿嘴角: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嗯?
你是个——狗屎。
许大同想了想,表情相当认真。不对。他摇摇手,慢条斯理地反驳说:我不是狗屎。
我是——嗯,他妈的——浑蛋臭狗屎。
简宁咯咯笑得前仰后合。
许大同品了一口手中的威士忌,眯觑着眼睛问道:那你呢?你是什么?也是——浑蛋——臭狗屎?
不,不——对。简宁皱紧眉头,冥思苦想了一阵:我是一个……一个婊子。她点点头,兴奋地举起酒杯:干杯。为了——婊子。
许大同脸上的肌肉不易察觉地抽搐了一下,但笑容未失:别,别这么说。
婊——子。简宁固执而兴高采烈地重复着:为了婊——子!
我说了,别这么说!许大同的声音突然变得暴躁。你给我闭嘴。闭嘴!许大同把手中的酒杯狠狠摔在地上。
简宁被吓得了。她看见许大同脸上的五官痛苦地拧到一起,泪水决堤般漫过面颊。
大同!简宁伸手轻轻抚摸着许大同的胳膊。她觉得丈夫的身体在发抖,科得像深秋的一片叶子。简宁不由得用自己的身体拥住许大同,仿佛拥住自己的骨肉,拥住一个受尽委屈和折磨的孩子。
许大同的泪水湿透了妻子肩头的衣服。他抽泣着,不停地嘟囔着:你别那么说,求求你,别那么说……
窗外天色已经暗透。旅馆的房间里静得几乎听不到喘息声。简宁合农躺在许大同的身边,眼睛停滞在墙壁的那盏古怪的红色小灯上。她记得这种情景曾经发生在过去的某一个时期。那个时期已经是非常遥远,遥远得仿佛是在前生前世。那时,许大同和她刚刚来到美国。他们举目无亲,在旧金山唐人街附近的一个破旧的小旅馆里暂时栖身。许大同白天去联系上学的学校,她则根据华人报纸上的广告满世界跑着去寻找出租的房屋。
有一天,她好不容易看中了一处既便宜又干净的地方。房主急于出租,她马上拿出两百美元做了定金,兴冲冲地赶回家,却看见许大同正坐在小旅馆的房间里等她。许大同一脸笑容地对简宁说:我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简宁也说:我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许大同说:纽约苏荷区的一个画廊答应给我搞一个小型画展,我们马上搬到纽约去。简宁听了,眼睛瞪得溜圆,半天没有说出话来。许大同催促她,你的好消息呢?简宁吞吞吐吐,说:没什么。跟你的消息比,我的算不了什么了。但过后很久,简宁还在为那两百美元暗暗心痛,在当时,两百美元对他们来说,简直就像一万美元,是笔巨大而重要的数额。
声旁熟睡的许大同翻了个身,嘴里嘀嘀咕咕着什么。简宁不由得扭过头去望着他,心里充满绵绵的痛惜。丈夫睡着的时候,神态显得特别的年轻,年轻得几乎回到简宁和许大同刚刚相识时的毛头小伙子的模样。那时的许大同唇边的胡须还是软软的,头发很黑很长。简宁喜欢抱着许大同的肩膀,双手深深插入许大同的头发里去,身子半梦半醒地摇啊摇。她对许大同说,她觉得他的头发有一种魔力,很柔弱也很有力量。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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