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个比利》第77章


过了一会儿,作家建议由他去申请是否可让比利到外面走走。他们找到了迪诺玛护士,并获得同意,但是范围必须在医院内。
那是个晴朗的日子,作家要比利沿着当初丹尼走过的路径走──丹尼当时爬上了峭壁。
虽然不太确定,但比利凭着方向感试着重演当天的情景,结果仍然无法成功。记忆很模糊。
“当我想独处时,我常会去一个地方,”比利说道:“我们去那儿吧!”
作家边走边问道:“部份融合时,你脑子里的其他人在做什么?”
“变化,”比利说:“就是所谓的”共存意识“,我可以感觉到其他人存在的”共存意识“,大概是逐渐发生的吧!我并不清楚为什么,也不知道是如何造成的。
上个星期,在楼上的会议中,亚伦和郭医师以及另一位病患权利支持者曾有一番争论,当时亚伦突然站起来说:“你!我会在利玛和你们碰面!”然后就走了出去。我当时坐在大厅椅子上,突然在脑子里听见他刚才说的那句话。
接着,我就大吼回去,‘什么?喂!等一下!’利玛"是什么意思?"我坐在椅子前缘,只觉浑身毛骨悚然;因为几秒钟前听到的对话,就好象是录音带重播一样。我看见精神科医师从房间走出来,我对他说:“你要救救我,医生!"
他说:“你在说什么?"我开始发抖,并且告诉他在我脑子里听到的对话,我问他那是否是的。我说:”刚才我是否要求你送我去利玛?"他说是的,然后我开始哭了,‘别送我去利玛,别听我胡言乱语。"
“这是不是一项新的发展?”作家问。
比利若有所思地望著作家,“我猜这大概是未完全融合时‘共存意识"的最初征兆。”
“这很重要。”
“但也很恐怖。我又哭又叫的,房里所有人都转过头来看我。我忘了自己刚才说过什么,我开始在想:”为什么大家会用这种眼神看我呢?"此时,我再次听到脑子里的对话。“
“现在你还是分裂的比利吗?”
“是的,我是比利U。”
“是否就只有你听过你所谓的”录音重播“现象?”
他点点头,“因为我是主人,中心人格,共存意识是由我发展出来的。”
“你对它有什么感觉?”
“这表示我已好转了,但我仍然害怕,有时我想,我自己是否真想治愈?经历如此的苦痛是否值得?或者干脆像以前一样把自己埋在黑暗之中,忘记所有的事?”
“你的答案是什么?”
“我不知道。”
到达那座位于“皮肯启智学校”附近的小墓园时,比利变得安静多了。“这儿就是我每次沉思的地方,也是最令人伤心的地方。”
作家看看那些小墓碑,有不少已经倒塌,淹没在杂草之中。“为什么墓碑上只有编号?”
“如果你在这世界上没有亲人或朋友,”比利回答:“就没有人会在意你死在这儿,所有关于你的记录都被毁灭,但还留有一份名册,可供将来前来查询的人查阅,这儿大部分的人都死于……1950年的瘟疫,我想大概是这样吧!但也有1909年或更早年代的墓碑。”
比利开始在坟墓之间逛来逛去。
“我会来这儿,独自坐在那些松树附近的土堆上。虽然暸解这段历史之后会令人心情郁闷,却也能带来一股平和的气氛。你看到那棵枯树没有?它散发出一种独特的高贵与优雅。”
作家点点头,不想打断他的说话。
“当初建造这座墓园时,原来的规划是圆形的,你看,就像一种旋涡状。但是,后来瘟疫发生了,空间不够,所以不得不采用列阵方式埋葬。”
“这座墓园目前还使用吗?”
“人死了又无亲无故,是件痛苦的事。如果你来这儿寻找久未见面的亲戚,结果发现他的编号是四十一,你会有什么感想?看见土坟上一堆堆的石碑,的确会令人很沮丧。对死者而言,这是不敬的行为。另外一些气派的墓碑,并非州政府设的,而是事后被其他亲人发现而重新竖立的,上面刻有名字。你可知道,人们都喜欢追溯过去的历史,都想知道自己从哪儿来。当他们来到这儿发现自己的祖先或亲戚只是一座编了号码的黄土坯时,他们一定会发怒,而且会说:”这是我的家人,我们必须表示出更大的敬意。“难过的是,这儿只有少数几块漂亮的碑石。只要有时间,我就会来这儿”走走“。”
作家知道他说的“走走”是《快报》上使用的字眼。“我很高兴你还能苦中作乐,希望你不会受到影响。”
“不会的,我已经克服了,我知道将来还有更多的考验。但我知道,我可以轻易解决。”
在他们的谈话之中,作家感觉比利脸上的表情已有改变,甚至连走路的速度也加快了,说话也很清楚,居然也会取笑报纸标题。
“我有几个问题想问你。”作家说:“现在,如果和你谈话,而你不告诉我你是比利U的话,我还真的会被你给骗了呢!你很像《老师》……”
比利的眼睛发亮,脸上露出微笑,“为什么不问我呢?”
“你是谁?”
“我是《老师》。”
“不会吧!你耍我。”
他微笑道:“事情就是这么发生的,每当我放轻松时,我就会出现;心境如果不平稳,就出不来。在这儿,我可以找到那份平静……和你交谈、再次见到那些情景,我就能记起回忆。”
“为什么要等我来问你?为什么不自己告诉我你是老师?”
他耸耸肩,“因为已经和你见过好几次面了。比利U曾与你谈话,然后突然加入雷根,接下来是亚瑟,因为他们有话要说。这时候如果开口向你问安,岂不是很奇怪?”
他们继续走,《老师》说:“亚瑟和雷根真的很想帮比利告诉你上次混乱时期所发生的事。”
“说下去,”作家说道:“我想听。”
“丹尼从未有过跳下峭壁的念头,他只是被那朵花吸引,山丘上的那朵大花诱使他爬上去。”
《老师》走在前面,将丹尼走过的路指给作家看,还指了丹尼抱住的那棵树。作家往下探头。如果丹尼跳下去的话,他必死无疑。
“雷根也从未有伤害警卫的意思,”《老师》说:“那只破碎的玻璃杯是给自己用的,他知道比利被出卖了,所以准备自杀。”《老师》说着把手举起来,这让外人看起来像是一种威胁,其实这正好是他自己脖子的高度。“雷根打算割喉自杀,一了百了。”
“但是,你为何告诉郭医师说你要打断他的骨头?”
“雷根实际上要说的是,”来吧!郭医师,先看我打断几根骨头!“我才不会伤害那矮子。”
“比利,最好保持融合状态。我们需要《老师》,我们有工作要做,你说的这些很重要。”
比利点点头,“我也希望如此,”他说道:“我要让世人都知道。”
治疗期间,来自医院外部的压力并未停止。比利与工作人员之间的两周合约重新更改了,权利也逐渐恢复了。《哥伦布市快报》仍旧刊登不利于比利的内容。
受到报纸报导的影响,州议会的议员要求召开公听会。当司琴纳知道有人开始撰写有关比利的书籍时,便开始提案立法,禁止动用──但括因精神异常获判无罪者在内──因出版有关罪犯本身的传记或犯罪行为之书籍所得之款项。公听会将在两个月后举行。
(4)
即使到了六月,报纸依然大肆攻击;无视于报纸的持续攻讦,以及造成生活和治疗上的混乱,比利的状况十分稳定,而且也可以在签名之后走出病房,活动地区限于医院之内(不可进城)。郭医师对他的治疗继续进行。比利又开始作画了。现在,作家和郭医师都同意《老师》已有很大的改善,但记忆力已不再如同过去一般鲜明。
《老师》告诉作家,有一天,汤姆在拨弄无线通信设备时,听见自己大声说:“咦?我到底在做什么?没有执照随便广播是违法的。”然后,在未与汤姆互换角色的情况下,他又说:“这有什么关系?”
《老师》自己吓一大跳。他担心的是自己的态度,这让他相信这些人格──现在,《老师》已接受“人格”的说法,并且相信那不是“人”了──已经成了他的一部份。突然,这还是生平头一遭,在未经角色转换的情况下,他觉得自己像他们,这就是真正的融合,他已成了廿四个不同人格的整合体了,他既未变成罗宾汉,也未变成超人,而是一个非常普通、反社会、没有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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