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妓卷》第62章


不久乡试揭榜,冒辟疆再次落第。这时他已过而立之年,既然仕途难成,便索性打定主意归乡隐居,董小宛对他的决定由衷地赞同,她早就向往那种布衣素食、朝夕相依的平淡生活。什么夫贵妻荣,她早已看穿了那一套。
冒辟疆带着小宛回苏州赎身,不料又遇上了麻烦,因董小宛在半塘名气太大,不论出多少银子,鸨母都不想放走这棵摇钱树。就在他们一筹莫展之际,钱谦益偕同柳如是来游苏州。柳如是是董小宛当初卖笑秦淮河时的好姐妹,钱谦益也曾与她有过颇深的交情,他如今虽然免官闲居,但在江南一带名望甚高,经他出面调排,董小宛赎身之事迎刃而解。
这时已是崇侦十五年隆冬季节,冒辟疆与董小宛顶风冒雪赶往如皋。一路上,他们不愿意放弃观光赏景的好机会,走走停停,寻幽访胜,直到第二年初春才到达如皋的冒家。
冒家十分通情达理,顺利地接受了董小宛这位青楼出身的侍妾。因为他们相信冒辟疆的眼光。这时冒辟疆的父亲已从襄阳辞官归家,一家人欢聚一堂,共享天伦之乐。冒辟疆的原配妻子秦氏体弱多病,董小宛便毫无怨言地承担起理家主事的担子来,恭敬柔顺地侍奉公婆及大妇,悉心照料秦氏所生二男一女。冒家的全部帐目出入全由她经手,她料理的清清楚楚,从不私瞒银两。小宛还烧得一手好菜,善做各种点心及腊味,使冒家老少大饱口福,在众人的交口称赞中,小宛得到了无限的满足。对丈夫,小宛更是关照得无微不至,冒辟疆闲居在家,潜心考证古籍,著书立说,小宛则在一旁送茶燃烛;有时也相帮着查考资料、抄写书稿;丈夫疲惫时,她则弹一曲古筝,消闲解闷。
宁静和协的家庭生活刚刚过了一年,国家出现了轰轰烈烈的战乱,李自成攻占北京,清兵入关南下,江南一带燃起熊熊战火。清军肆虐无忌,冒家险遭涂毒,幸亏逃避得快,才得以保住了全家的性命,然而家产却在战乱中丢失得一干二净。
战乱过后,冒家辗转回到劫后的家园,缺米少柴,日子变得十分艰难,多亏董小宛精打细算,才勉强维持着全家的生活。就在这节骨眼上,冒辟疆却病倒了,下痢兼虐疾,把他折磨得不成人形。疟疾发作寒热交作,再加上下痢腹痛,冒辟疆几乎没有一刻能得安宁。为照顾他,董小宛把一张破草席摊在床榻边作为自己的卧床,只要丈夫一有响动,马上起身察看,恶寒发颤时,她把丈夫紧紧抱在怀里;发热烦躁时,她又为他揭被擦澡;腹痛则为他揉摩;下痢就为他端盆解带,从没有厌倦神色。经过五个多月的折腾,冒辟疆的病情终于好转,而董小宛已是骨瘦如柴,仿佛也曾大病了一场。
日子刚刚安稳不久,冒辟疆又病了两次。一次是胃病下血,水米不进,董小宛在酷暑中熬药煎汤,紧伴枕边伺候了六十个昼夜;第二次是背上生疽,疼痛难忍,不能仰卧,董小宛就夜夜抱着丈夫,让他靠在自己身上安寝,自己则坐着睡了整整一百天。
艰难的生活中,饮食难饱,董小宛的身体本已虚弱,又加上接连三次照料丈夫的病痛,冒辟疆病愈后,她却病倒了。由于体质已极度亏虚,冒家多方请来名医诊治,终难凑效。顺治八年正月,在冒家做了九年贤妾良妇的董小宛终于闭上了疲惫的眼睛,在冒家的一片哀哭声中,她走得是那样安详。
赛金花孽海沉浮
清末北京城里有两个顶儿尖儿的女人,一个是慈禧,一个就是赛金花。
这两个女人一个朝纲独揽,唯我独尊;一个操着被人视为最低贱的职业—一娼妓。把慈禧与赛金花相提并论似乎有些不伦不类,但确实,慈禧太后的许多座前昏庸大臣,刚好就是赛金花裙下的一批好色之徒。当时京畿一带的百姓们都这么说:“那些昏庸好色的清廷重臣,都是北京城里两个女人的奴才。每天东方才泛白,他们浩浩荡荡地进入端午门,匍匐在老佛爷慈禧的花盆鞋底边,唯命是从;夕阳西沉时,他们熙熙攘攘地前往松树胡同拜倒在赛金花的石榴裙下,甘效犬马。这两个女人,一个是高高在上,人人称臣,一个是孽海飘浮,人尽可夫。
确实这两个女人有许多相似之处:两人都生长在江南一带,也都没有多大学问,却都聪明狡诈,把男人玩于股掌之中,都娇艳警敏。那拉氏三度垂帘听政,三度还政,赛金花三度为娼,三度嫁人。别看赛金花卑微下贱,可也以她那独特的方式左右过中国的政局,这一个娆妖冶荡的烟花女,也曾在皇宫大内的龙床上睡过觉。特别是十九世纪末轰轰烈烈的义和团运动,八国联军的侵华使两个人的命运交汇在一起。
赛金花原藉安徽徽州,原姓赵,小名三宝,又叫灵飞,生于清同治十一年十月初九。她的父亲在太平天国运动时流寓苏州,娶了当地的女子为妻,先生一女,后生一男。赛金花也算是地道苏州姑娘,从小聪明伶俐,长着白净的瓜子脸,弯弯的两道眉,一双会说话的凤眼,秀雅婉柔的模样非常讨人喜爱。从小,赛金花便爱搽脂抹粉,穿好衣裳戴首饰,客人来了装烟倒茶,陪着说话,平日就喜欢在门口闲立,使得过往的行人都对地凝目注视,天生就是一副倚门卖笑的个性。
光绪十二年,赵家家道中落,十三岁的赛金花经常往义父曹承玺家里跑,经曹家一位远亲女眷的牵引,竟然在秦淮河上的花船穿梭往来,成了陪客调笑而不陪宿的青倌人。那时赛金花化名曹梦兰,正是含苞待放的豆蔻年华,梳着乌油滴水的大松辫,身穿荷花色缕空村白的香云纱大衫,下穿宝蓝色锁边控云的明绡裙子,脚踏一双绣着鸳鸯戏水的青缎子平底鞋,像是花蝴蝶一样地周旋在富丽华彩的画航中,风靡了不少醉翁之意不在酒的富商大贾和达官贵人。
山明水秀的苏州仓桥滨到山塘一带,在虎邱与阊门之间的花船上,就是有钱有势又有闲的大爷们的销金窟,征歌逐色,诗酒风流。花船上一般都有姑娘陪酒、弹唱,称为“坐舱姑娘”。有些花船上没有陪酒姑娘,只供酒菜,客人自携女伴上船,或者就要叫“出条子”。'出条子“就是没有固定船只的陪唱、陪酒姑娘。赛金花开始就做'出条子”。为了顾全家人的面子,化名“富彩云”,又叫“傅彩云”,没有多久,就凭着出色的容颜,出色的媚态和手段,红遍了苏州。一年之后,便有那财多势大的客人对她软硬兼施,成了她的恩客,赛金花被人梳拢,点起了红蜡烛。
下海接客的傅彩云,更加艳光四射,转动照人。便有一群在苏州的好事嫖客起哄,热热闹闹地举办选拔花魁的盛事,把傅彩云,也就是赛金花选为“花国状元”,一时传为美谈。
恰好这时,出身苏州城内张家巷,在同治七年戊辰,中了一甲一名进士的真状元公洪钧,由江西提学的任上,因母亲去世回到老家苏州。一见赛金花,惊为天人,日也想,暮也想,三天两头把赛金花接到家中陪酒,终于在友人的怂恿下,取得一妻一妾的谅解,正式把赛金花娶了过来,成了他的第三房姨太太。洪钧把她改名叫赵梦鸾,从此赛金花成为“状元夫人”,开启了她生命中崭新的里程。
当时赛金花还不满十六岁,洪钧整整比她大了三十四岁。一个是双颊排红,稚气未脱;一个是两鬓飞霜,已现老态。好在郎才女貌,两情相悦,一树梨花压海棠,两个状元成一双,令人为之羡煞。赛金花自幼爱吃苋菜羹拌猪油合成的饭,油腻腻,红彤彤的叫做“状元饭”。别人曾取笑她:“小时爱吃状元饭,长大嫁个状元郎。”如今果然是如愿以偿。洪钧的原配夫人姓王,比丈夫还年长两岁,平日主理家庭事务,烧香念佛,是一个性情和顺的家庭主妇。二姨太是娇小羸弱的扬州姑娘,经常病病歪歪,自顾尚且不暇,也就无力再与别人争长论短。光绪十四年,洪钧带着赛金花一同入京。入京不久,洪钧就被任命为出使德、奥、俄、荷的四国钦使,兼领四国的特命全权大使,洪钩便带着赛金花飘洋过海。
那时中国尚以天朝自居,出使番帮,处处要表现出泱泱大国的威仪,洪钧带领一大群随员和男女仆人,由京城南下经上海搭乘法国的萨克逊邮轮,先到达德国柏林。洪钧是一个迹近冬烘的老学究,加上身体瘦弱多病,经常埋首案犊,很少参加社交活动。年轻貌美的赛金花却仿佛是一个天生就有社交能力的人物,在觐见德皇及皇后的时候,表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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