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常道》第35章


陈炯明之死,吴稚晖挽以联曰:“一身外竟能无长物,青史流传,足见英雄有价;十年前所索悔过书,黄泉送达,定邀师弟如初。”
朱执信不幸遇害,孙中山闻讯极为悲痛,“如失左右手”。陈独秀在挽联中称誉说:“失一执信,得一广东,得不偿失;生为人敬,死为人思,死犹如生。”
于右任写陈其美诗:“十年薪胆余亡命,百战河山吊国殇。霸气江东久零落,英雄事业自堂堂。”
1916年10月31日,黄兴在上海病逝,蔡锷在日本接到噩耗,致挽联说:“以勇健开国,而宁静持身,贯彻实行,是能创作一生者;曾送我海上,忽哭公天涯,惊起挥泪,难为卧病九州人。”
梁启超挽康有为联:“祝宗祈死,两眼久枯,翻幸生也有涯,卒免睹全国陆沉鱼烂之残;西狩获麟,微言遂绝,正恐天之将丧,不仅动吾党山颓木坏之悲。”
不因南海让当仁
蔡元培挽梁启超:“保障共和,应与松坡同不朽;宣传欧化,不因南海让当仁。”
陈少白挽梁启超:“五就岂徒然,公论定当怜此志;万言可立待,天才端不为常师。”
徐志摩的父亲徐申如挽子联:“考史诗所载,沈湘捉月,文人横死,各有伤心,尔本超然,岂期邂逅罡风,亦遭惨劫;自襁褓以来,求学从师,夫妇保持,最怜独子,母今逝矣,忍使凄凉老父,重赋招魂。”
王国维遗言:“五十之年,只欠一死。经此事变,义无再辱。我死后当草草棺殓,即行藁葬于清华茔地。”
陈寅恪挽王国维联:“十七年家国久魂消,犹余剩水残山,留与累臣供一死;五千卷牙签新手触,待检玄文奇字,谬承造命倍伤神。”
赵元任挽刘半农联:“十载唱双簧,无词今后难成曲;数人弱一个,教我如何不想他。”
厚黑教主李宗吾去世后,任瑞如先生挽联说:“教主归冥府,继续阐扬厚黑,使一般孤魂夜鬼,早得升官发财门径;先生辞凡尘,不再讽刺社会,让那些污吏劣绅,做出狼心狗肺事情。”
李坚白挽李宗吾说:“寓讽刺于厚黑,仙佛心肠,与千正言先后辉映;致精力乎著述,贤哲品学,拟廿四史今古齐名。”
蔡元培挽鲁迅联:“著作最谨严,岂惟中国小说史;遗言太沉痛,莫做空头文学家。”
1942年陈独秀去世,陈铭枢挽曰:“谤积丘山,志吞江海,下开百劫,世负斯人!”
蒋介石挽胡适联:“新文化中旧道德的楷模,旧伦理中新思想的师表。”
路翎死后,牛汉挽联:“天下之大事业多艰奈何容不下路翎忠贞之辈;文艺多艰人才多难且问为什么左痞庙堂不衰。”
冯友兰挽梁漱溟:“钩玄决疑,百年尽瘁,以发扬儒学为己任;廷争面折,一代直声,为同情农夫而执言。”
启功挽梁漱溟:“绍先德不朽芳徽,初无意,作之君作之师,甘心自附独行传;愍众生多般苦谛,任有时,呼为牛呼为马,辣手唯留兼爱篇。”
修辞第十六
藩臣身许国,问君经济有何曾
左宗棠以狂出名,一次与曾国藩议事,两人不和,曾说:“季子自鸣高,与我心期何太左!”(季高,左宗棠字)左对曰:“藩臣身许国,问君经济有何曾?”
左宗棠曾题神鼎山一联:“神所凭依,将在德矣;鼎之轻重,似可问焉。”左将此联派专人送胡林翼转曾氏,请共同删改,试探胡曾两人意向。胡拆看后,一字不动,加封转曾,曾将“似”改为“未”,原封退胡,胡拆阅,在笺尾加了两句:“一似一未,我何词费。”曾以一字之改表明未有问鼎之意。
曾国藩打下南京以后,劝其称帝者不少。一天晚上,曾国藩审完李秀成后,入卧室休息,30员将领集于前厅,要求曾氏接见。曾国藩问九帅(即其弟曾国荃)来了没有?等抱病的曾九帅来后,曾良久不语,后命左右取来大红笺纸,挥毫写下“倚天照海花无数,流水高山心自知”的对联,掷笔而去。众人咋舌,叹息,点头,木然呆之。曾国荃始愤然,继则凛然,对众人说,谁敢有什么话说,此事我一人承担。众人听后才散去。
丘逢甲“六岁能诗,七岁能文”,年仅14岁由父亲陪同到台南参加院试,得到主考官丁日昌的赏识。丁出上联“甲年逢甲子”。丘对以“丁岁遇丁公”,因此被丁赠以“东宁才子”(即台湾才子)的美誉。
1898年4月,康有为在广东会馆发表演讲:“吾中国四万万人,无贵无贱,当今在覆屋之下,漏舟之中,薪火之上,如笼中之鸟,釜底之鱼,牢中之囚,为奴隶、为牛马、为犬羊,听人驱使,听人宰割,此四千年中二十朝未有之奇变。”他说:“今日人人有亡天下之责,人人有救天下之权!”
辛丑议和,李鸿章与张之洞意见分歧,李说:“香涛(张之洞字)做官数十年,犹是书生之见耳。”张之洞反唇相讥:“少荃(李鸿章字)议和三次,遂以前辈自居乎?”当时文人认为这是一幅绝对,妙趣天成。
君臣之义已定,中外之口难防
慈禧为废光绪,曾向各省督抚发密电征求“废立”意见。两江总督刘坤一立刻回电反对,说出了日后流传甚广的名言:“君臣之义已定,中外之口难防。”
1904年,慈禧70大寿,章太炎写下一副对联,传诵一时:“今日到南苑,明日到北海,何日再到古长安?叹黎民膏血全枯,只为一人歌庆有;五十割琉球,六十割台湾,而今又割东三省,痛赤县邦圻益蹙,每逢万寿祝疆无。”当时山河破碎,大厦将倾,而朝廷为祝寿仍然要大庆,仍然要收重物,故章如此。当时在湖北的辜鸿铭也口占一首《爱民歌》:“天子万年,百姓花钱;万寿无疆,百姓遭殃。”
清末,段祺瑞带兵去打汉口的革命党,他忽然带头给清家打来一个电报,说什么兵力单薄,粮草缺乏,劝清家皇上退位。这一来把清朝给交代了,成立了民国,袁世凯当了大总统,段祺瑞当上陆军总长,执掌全国兵权。世人称段,“三句话就把清家皇上推倒了。”
张勋复辟,黎元洪避难日本使馆。段祺瑞“再造共和”,继任总理,他亲至日本使馆谒黎,请其复职。黎以此次明令张勋率兵入卫,酿成巨变,应负全责,愧对国人,决心下野。黎通电语极痛切,系出于饶汉祥之手。此君长于骈体。通电之末,有警句云:“岂有辞条之叶再返林柯,附溷之花重登衽席。心肝俱在,面目何施!”
辜鸿鸣说:“男人是茶壶,女人是茶杯,只见一个茶壶倒多个杯里,未见多个茶壶往一个杯里倒水。”
1919年5月9日晨,蔡元培悄然离京赴天津,随即南下上海、杭州。离京前,他曾留下一则《启事》,10日即在《北京大学日刊》刊出,他写道:“我倦矣!‘杀君马者道旁儿’,‘民亦劳止,汔可小休’,我欲小休矣。北京大学校长之职,已正式辞去,其他向有关系之各学校、各集会,自五月九日起,一切脱离关系。特此声明,惟知我者谅之。”
1921年底,张作霖拥立亲日派的梁士诒组阁,梁与日本密商山东问题,答应用日本借款“赎回”胶济铁路,并同意将该路作为中日“合办”。吴佩孚得知后立即痛骂梁内阁“卖国媚外”,张作霖则公开指责吴佩孚作乱,破坏统一,两派冲突渐趋激烈,指责电报你来我往。其中吴佩孚驰电回击张作霖说:“《大诰》之篇,入于王莽之笔,则为奸说;统一之言,出诸盗匪之口,则为欺世。”
张宗昌能诗,其《笑刘邦》曰:“听说项羽力拔山,吓得刘邦就要窜。不是俺家小张良,奶奶早已回沛县。”其诗中“奶奶”应读作奶奶的,以骂娘的话入诗,真是狗肉将军本色。其二,《俺也写个大风歌》:“大炮开兮轰他娘,威加海内兮回家乡。数英雄兮张宗昌,安得巨鲸兮吞扶桑。”起句妙,足以流传后世;末句开始拽文,估计是经过了文人修改,“吞扶桑”实际上是句当时流行的空话。
陆小曼对徐志摩说:“你不是我的茶壶,你是我的牙刷;茶壶可以公用,牙刷不能公用。”
张伯苓办南开大学,初期困难重重。在经费的筹措问题上,主要靠个人捐款,但私人有能力捐款者,多不是有社会良好声望之人,如政客曹汝霖、军阀杨以德就给南开捐助很多。学生因此抗议,反对曹、杨为学校董事,认为不能以校董换取捐款,否则有损南开名声,张伯苓说:“美丽的鲜花不妨是由粪水浇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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