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阕晴辞赋谁知》第307章


轰轰轰
耳边分明没有任何动静,席御炎却像是听见了大河奔腾,山崩石裂的巨响,经脉被重塑过后,一瞬间就自己运转起了灵力。
她眼中锐光一闪,开始吐纳修炼,自行调整起来。
而钟离晴却慢腾腾地收回手,从乾坤袋里取出一瓶回复气血的丹药,囫囵吞下以后,又接连放了几块灵石填补了聚灵阵的空缺,扫了一眼安然无恙的席御炎,这才长舒了一口气,白着一张脸扶着墙站了起来,悄悄离开了房间。
啧,好人真难做。
偶尔做一次还差点丢了自己的命。
这多余的同情心,还是弃了的好。
那东林钟离府可是堂堂符?世家,他们的八卦哪是那么好探听的?对这些无法修炼的凡人以及修为低下的散修来说,可是新鲜的很。
无论是哪个世界,人性都是如此,千方百计地从其他人的不幸之中获取一点刺激感与乐趣,或是幸灾乐祸或是唏嘘同情,归根结底,也不过是为了满足那无聊的好奇心而充作茶余饭后的谈资罢了。
真是可笑。
在这间小茶楼离开谈论中心较远的一桌,独自坐着一个年轻公子。
他穿着一身再普通不过的青色粗布长衫,身后背着鼓鼓囊囊的褐色包袱,腰间胯着一把不起眼的长剑,点了几碟小菜两个白面馒头,慢条斯理地吃着,对那一处热烈讨论的话题毫置若罔闻。
他的身量还未长开,在少年中也是不高,长相只能算是清秀,五官平淡,是那种过目即忘的大众脸,唯有那双眼眸极为漂亮,仿若两点寒星,只看一眼便教人有所触动,忍不住多看几眼这样漂亮的眼睛,配上这副普通的相貌,委实可惜了。
第214章 醋意() 
当钟离晴专心致志地看比赛的时候,忽然听到一个熟悉而冷彻的声音在她耳边说道:“你可记得她?”
——却分明是此时此刻应该与明秋落打得难舍难分的妘尧。
看她险而又险地格开一支擦着发丝穿过的光箭;薄唇紧抿;神色冷肃,似是严阵以对的紧张;又有谁料得到;她竟还有余地与旁人传音闲聊?
就连收到传音的钟离晴也感到万般诧异。
只是刹那间的神色变化;随即便若无其事地在心里回应起来。
“你说明秋落?据闻是修罗王族的二公主怎么了?”想到几次被妘尧撞见自己与明秋落拉拉扯扯,钟离晴以为她是要翻旧账,心里一紧,却故作淡然地反问道。
“呵那一世,你是荒古部落中最好的羿者,而她;不过是一个你从狼群中捡回来的孤女,”意料之外,妘尧淡淡应了一声;一边不紧不慢地挡下明秋落的攻击,一边悠悠说道;“你教会她高超的羿术;教会她更好地生存;教会她如何博得众人的喜爱;却独独没有教会她感恩。”
妘尧说到这儿,清浅如冰川的眸光忽而划过一抹暗色,指尖轻弹,在众人难以发觉的角度;一道暗劲击中了明秋落的左膝,逼得她踉跄了一步,一箭射偏。
与此同时,只见妘尧抬手一纵,那天一剑便如同离弦之箭,反过来朝着重心不稳的明秋落激射而去,黑符迅速在剑身上游走,宛若盯上猎物的蝮蛇,带着致命的压力气势汹汹地逼来。
“嗞啦——”在天一剑即将洞穿明秋落纤细的脖颈前,她及时拧身避让,更用那柄巨大的金色长弓挡在身前,令人牙酸齿冷的摩擦声响过。
金光与黑白之光相互吞噬,天一剑再次飞回妘尧手中,而明秋落再次举起长弓,眸色阴沉地对着妘尧,拨动弓弦的指尖却隐约有半分动摇。
“是她,几次三番累得你陷入险境,伤痕累累。”
——天一剑高高举起,当头斩下,黑白两色混杂的剑光自一脱离剑尖,迎风便涨,眨眼的功夫便汇成了滔天剑浪,倾泻而出,朝着明秋落劈头盖脸地扑了过去。
“是她,眼睁睁看着你落入敌手,却放弃施救。”
——天一剑浪一波又一波地席卷而去,面对声势浩大的剑势,初时光箭如雨的明秋落竟全无还手之地,只能勉强以长弓为盾,护在身前抵挡那浩浩汤汤的劲浪与冲击,如海中扁舟,无所凭依。
“也是她,最后取代你成为了部落第一的羿者,受人敬重。”
——天一剑蓦地静了下来,连带着那恐怖的剑势也随之风平浪静,更显得被磋磨的明秋落狼狈不已。
钟离晴默默地听着,目光却不曾有片刻落在已经被妘尧打散骄傲的明秋落身上,只是一眨不眨地望着执剑的白衣女子,眼中是掩饰不住的心疼。
——为什么听她说着自己的故事,却无法生出什么感触,真正教她动容的,却是妘尧看似淡漠的神态。
她能看到,能听到,那眼底压抑的不甘,那声里暗藏的怜惜,好似比她更伤心百倍,更痛苦千倍。
在诸人惊骇的目光里,只见那柄天一剑毫不留情地刺入了明秋落的腹部,识海中也掠过一缕清凉,那人冷冷地说道:“她们欠你的,我会一一替你讨回来。”
随着妘尧最后一个字在识海中落下,剑入皮肉的闷响过后,偌大的演武场上一片安静,仿佛连银针落地的声音都清晰可闻——明秋落半跪在地,用力拄着她的弓,一手紧紧捂着腹部,却还是不断有汩汩的热流从指缝间渗出。
那是修罗的血。
按说修罗的承伤能力在六界中是数一数二的,腹部中间,绝不至死,更遑论修罗王族;可是看明秋落的样子,却似乎是受了极重的伤,神色萎顿,虚弱万分,像是全部的灵力劲道都被抽走了。
那双金色的眼眸死死盯着三丈之外一脸风轻云淡的妘尧,戾气翻腾。
或许场上大多数人都不曾看见妘尧是如何出剑的,只是当他们反应过来,尘埃落定,明秋落已经教人一剑刺穿了腹部,而那执剑的人,依旧白衣潇然,就连那柄剑上,也是滴血未沾。
听得她所言,又眼看着她抬剑似还要再刺,钟离晴急得立即在识海中制止:“冤冤相报何时了?我不管什么欠不欠的,往事如梦,随风而逝——我不记得她,也不恨她了,你大可不必如此——这一世,我只想与你好好过,其他的,都不重要。”
因为钟离晴的这句话,妘尧本来对准明秋落心脏的剑锋一顿,剑尖堪堪停在了距她心口半寸之外的地方,微微侧了脸,看了过去。
不去管最终宣布的结果,也不在意其他人,钟离晴静静地与妘尧对视着,想教她相信自己的认真——那人看她的眼神,从难掩的哀伤到归于沉寂,不过是一个眨眼的瞬间。
快得教她来不及后悔一时冲动所说的话,快得教她几乎要以为那许多复杂的情绪都是自己的眼花。
良久,久到明秋落已经被愤怒不已的修罗族人扶下了场,久到三殿那自称为念兮的司长已说完了冠冕堂皇的一长串,久到钟离晴因羞赧而忍不住要移开目光时终于听到那人冷若冰霜的声音:“好,我不杀她便是。”
光茧退散,亮色消融,妘尧收起剑,沉默地离开那结界。
钟离晴张了张口,终究不曾出言辩解,唯有如水的目光痴缠着那一袭白色衣角,不忍远离。
——倒不是钟离晴对明秋落起了什么恻隐之心,就凭她三番四次纠缠自己,又对妘尧心存杀念,钟离晴就不会阻止妘尧下手。
只是,毕竟是当着六界修士的面,明秋落好歹也是修罗王族,而此刻的妘尧不过是妘族的少主,贸然得罪以争勇好斗为乐的修罗,实在非明智之举。
就算真的要动手也该谋划个最佳时机与地点才是。
正当钟离晴目送着妘尧收剑退回另一边时,面上虽然挂着矜持而礼貌的微笑,心中已经开始盘算起如何不动声色地对抗修罗王族的势力。
这时,高台上的挽阕殿主再次磕了磕扶手。
那卧在玉盒中的白毛灵兽懒洋洋地抬了抬眼皮,尾巴尖耸了耸,又在一堆琉璃球中拨了拨,再次弹出了两枚琉璃球。
晶球飞至空中,两相碰撞,一齐炸裂开来,闪耀出两道耀眼的符文,而又有两名修士腰间的行牌也绽出了同样的亮光——这次,却是落在了席御炎与姬无愿两人。
可说是冤家路窄了。
“这一次,我不会留手。”甫一上场,席御炎便冷声放话道,随着话音落下,肩头忽而开出一朵黑中带紫的莲花来,仔细看去,却是一簇妖冶诡谲的莲形火焰。
“正合我意。”姬无愿宛然一笑,自足前浮现出大片大片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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