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术》第19章


我很不适应他们这样的转变。我还没踏进病房,他们就会远远迎过来点头哈腰,我走的时候他们一定会恭送出走廊。当时他们挥舞着棍棒在走廊外叫嚣的样子与现在相比,让我经常诧异人竟然有这样多副面孔。
无论他们现在怎样感激愧疚,都已经不可能换回我的小蕾。
那天我忍不住给小蕾打电话,想告诉她人性的两面,电话那头是她冷冷的声音,我还没有张口,她断然说:“医院的事和我没关系了。我不要听。”
也许小说里特别喜欢大团圆的结局,相逢一笑泯恩仇,皆大欢喜。可在现实里,我的肚量做不到与我曾经非常憎恶的人现在把酒言欢,无论病患家属送什么,我都冷淡拒绝,他们归还的上次一万块的医药费,我们科也高调收下。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我救你命是我的职责,但我永远讨厌你。
大师兄从手术台下来,看到我手里拎的糕点就喊:“阿拉平平啊!”
我哈哈大笑,喊他:“阿拉曦曦啊!”
几个月前夜里我收治的一个急诊阿婆,第二天是大师兄接手,两周以后康复出院,自打出院之后,大师兄二师兄和我,她每天轮番探望。来的时候带着自己做的小点心,挂个门诊的号,周一是大师兄,周二是二师兄,周三就到病房来探我。每次都笑眯眯的,喊大师兄是“阿拉曦曦啊”,二师兄是“阿拉邈邈啊”,我就是“阿拉平平啊”。其实没什么毛病,就过来看我们一眼,说几句闲话,打量我们的眼神都让人发毛。
我们几个私下聊过,怀疑老太有啥问题。我们就是再帅,对这样一个老太,还能引起花痴的可能吗?
有一天,二师兄终于忍不住了,给老太儿子打了个电话,跟他讲请他把老太领回家,以后不要再来医院干扰我们正常工作了。那么多人排队等看病,我们还得分个号给她陪她说话。有一天她打探到我没有女朋友,居然从口袋里神神秘秘掏出一张大妈照片要介绍给我,真是晕倒!说是她的姐妹淘,和她感情很好,人很好,一直没结婚。那我也不能效仿黛咪?摩尔的小老公啊!何况那个大妈还没有黛咪?摩尔的身材样貌呢。那个儿子来的时候很不好意思,一言不发带走老太。
老太空了两天没来,我们正舒口气。谁想隔一周,又带着酥饼来看“阿拉”了。
大师兄被老太的毅力彻底折服,私下里跟我们说,算了,老人家好歹也得有点业余生活,我们也勉为其难当回被追星族吧!
再过两周,二师兄主动跟老太说:“挂号怪贵的,就是有医保也要六块一次。阿姨你下次来看我们就看我们,不要挂号了。东西也不要带了。”
老太却一本正经说:“号要挂的。没号不让我单独进门的。我不要跟人家挤一个房间,说话不方便。”
至此,她爱怎样就怎样,她一进门我们就当课间休息时间到了,陪她聊两句天,问问她饭吃得可好,觉睡得可好,家里儿子女儿怎样,有没有什么新发现,时间也不长,每次十分钟,到点走人。
二师兄喊她“老十三”。刚开始对她很反感,时间久了倒像老朋友了,由过去的“老十三”,到现在的老十三姨。据说上次和小芹逛马路正遇上“老十三”,二师兄还一本正经介绍说,这是他姨妈,“老十三”又一阵子“阿拉邈邈”长,“阿拉曦曦”短,一点看不出破绽,配合得天衣无缝。
今天十三姨送来的是粽子,真是实惠啊!薄薄一层米,里面裹满了香菇、五花肉、板栗和蛋黄。打开粽叶,香飘四溢。正好没吃早饭,我打算早中饭都是它了。
刚打开,美小护同学就看见了,跑过来说:“阿拉平平啊!吃粽子啊!给我咬一日。”
我赶紧咬一口说,来不及了,已经吃过了。
美小护愤愤地恶毒地来一句。“如果你读过历史,应该知道粽子是为了喂王八而发明的。”
我倒啊!
六六:
同学们,你们根本不用到片场去看言承旭黄磊之类的。挂个号去神外看看,个个都很有味道,而且味道还不同。要是能混进住院部,那就更不得了了。
我有一个感觉,当医生的男人越老越出味,就跟红烧肉卤蛋似的,过三个小时以后才香飘四溢。我曾经研究过这个问题,为什么小医生也很英俊但就是缺一股子震慑力呢
我一个朋友听过克林顿的现场演讲。他说克林顿浑身散发的荷尔蒙可以覆盖全场。无论你坐在房间的哪个角落你都觉得他只看你一个人,只对你一个人说话。
呆一段时间我就明白了。无论男人女人,魅力大多来自于气质而非简单外表,气质的一大部分是自信,自信来源于经验和成功。等你混到教授副教授,你就有庖丁解牛般的熟稔于心,很多疑难杂症举重若轻,这些东西就构成了气质的一部分。
女同胞们也别怪小男生们人到中年翻脸不认人,功成名就后“奸淫掳掠无恶不作”。人家都隐忍这么久了,好不容易熬到金字塔的顶端,没点好处,谁干啊!皇上要不是有三宫六院的引诱,何必坐那位置上担惊受怕遭人谋害呢?
4月9日
引用:http://www。shubao2。com。cn/privilege。htm
目前,中国的医疗分成几类,公务员享受财政拨款的公费医疗,部分职工是个人账户加社会统筹,另外一些职工和居民购买商业保险,农民参加合作医疗。据第三次国家卫生服务调查结果。城市居民中没有任何医疗保险的占44。8%,农村有79。1%的人没有任何医疗保险。劳动与社会保障部的农民工大病医疗保险试点,也只覆盖了10%的农民工。
卫生部的一个副部长在国务院新闻办的一次新闻发布会上说,目前中国农村有40%~60%的人看不起病。在中西部地区,由于看不起病,住不起院,死在家中的人占60%到80%。
据《当代中国研究》2003年第4期,从1991年到2000年,中央拨给农村合作医疗的经费仅为象征性的每年五百万,地方政府再配套五百万。全国农民分摊下来。平均每年每人大概是一分钱。
一方面是老百姓看不起病,另一方面退休高干却长年占据四十多万套宾馆武高干病房,一年开支五百多亿元,再加上在职干部疗养……官员们的公费医疗占去了全国财政卫生开支的80%。
而且,目前中国80%的医疗资源集中在北京等特权城市。
世界卫生组织在上个世纪六十年代的时候发布一个报告:中国用世界1%的卫生资源支撑了世界上20%人口的健康,这是一个了不起的事件。
而2006年,中国卫生的公平性在世界一百九十一个国家和地区中排名倒数第四。
想起来引用这段话是因为今天的事。家乡的一门远房亲戚辗转关系托母亲带话给我,我的也许是同一房曾爷爷的曾爷爷的堂兄,他父亲被县医院诊断出脊椎上长了个瘤,县医院要求他们去省城看病,省城建议他们来大上海看病。茫茫大上海,顶级大医院,他们能想起能拜托的人也就是我了。
我直接跟他们说,如果想住进三甲著名专科医院的普通病房,这种突发急症就别指望了,排队等的话,如果赶得及,怎么也得半年一年的,不如花点钱住个病房稍微好些的自费医院,早点破财消灾。
堂兄一家人风尘仆仆来到大上海,被我安排进医院。
他进院的第一句话就是:“大兄弟,瞧这个病,大约得花多少钱?人能救得了吗?”
我告诉他,这个病,正常看下来,如果不出意外状况,五万左右。这个病不是绝症,能救。只要是手术,总是有风险的,不能说百分之百有救,百分之五十痊愈希望是有的,剩下百分之五十,可能是瘫痪。但人不至死。
一天之后,堂兄找到我,踌躇半天问:“大兄弟,能给转个便宜点的医院吗?这种高档医院,咱住不起。一天下来啥都没干就收一千块。我们家一个月的收入都不到三千。家里四个老人在农村。看病全自费,一个娃在上小学,眼看着就要进初中了,哪都要花钱,更别提高中、大学。我这手头,就十几万,不能都用在一个人身上。这是我爹,我不瞒你,不跟你说虚的。我要是把所有钱都砸在他一个人身上,以后我怎么向其他三个老人交代,怎么跟儿子交代?这钱,我得掰匀了分几瓣花。要是花在治病上,没啥好说的,要是病都没开始治,光住店钱就成千上万,我心疼得慌。”
我赶紧给他转了个便宜的地段分院先住着。
第二天,主治大夫要求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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