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域外屐痕》第14章


飞机盘旋两圈之后,向另一地方飞去。不久,听见高炮声及爆炸声,之后,一切又处于寂静。在这种情况下,关于人员如何撤退问题,仍在厅局长之间较量,因为不少人仍希望留下,意者为出国一趟不容易。何况老厅还要尽国际主义义务,还是要留一点人的。肯定回去的人们仍聚焦于再发逃难费用,又得通知,人再发400美元,于是,又急忙领钱。
晚上无处可以避身,只好于车下躺着,天闷热,蚊子比飞机更厉害,让人无法入睡,终夜不断听得爆炸声。令人何去何从,无从知道。
在较简单的早餐后,厅长来,说是已奉经参指示,局长及我们90余人,今日坐船从亚丁出发,去公海,有中国捕鱼海船接应,同时由经参带队不足过虑。他及另一些人将仍留守亚丁,继续国际主义实践。此时间,无人答理,因为去留得失,一概是未知数。
八日早上七时正,我们分乘原车而行,到我们曾经来过的亚丁港,其间除有几次飞机降落之外,未见其他。到了港口,见有不少人,男女均有,似均为在也门南方的各个项目部,或渔业、或水产、或畜牧,或水利、或种植、或医疗,最多的就是我们这一批身体力行的‘专家’了,共计九十余人。
九时,来船三艘,我们殿尾,因为吃水关系,又花了一些气力,终于上船,之后有人启门,让我座于一小寝室之中,有空调、电视,听闻人说,后来去向未定,或阿曼,或吉布堤。我静静的看去,一派风平浪静,红日高照,海波不兴的光景,除开机器单调的声响,并没有一个人说话。足足走了三小时,才走出亚丁港,进入公海处。倒是真有一条大船在,转船时,要以软梯爬上爬下,我则挥汗如雨,勉强上船,被分配于一个鱼轮仓中住下,这时,见到孟师,才知他已花气力将我的行李和他的行李已运上大船了。出汗过多,使我倍感乏力,略进食然后不敢动了。
迷迷茫茫之中,我感到脚心发痒,用手一摸,才发现是一只钱币大小的海龟,看来是鱼轮中鱼已经处理了,这个小家伙也是撤逃出来的,陡然使我产生同病相怜的感受。而请孟师把它放生,使之回归红海了。
渔船在红海里走走停停,其间先后有埃及、阿曼、古巴、南韩、朝鲜的撤逃人员搭载,之后才正式启行,大家都沦落天涯,这个举措肯定是对的,应该在何处停泊,我们也搞不清楚。以后传达了熊参赞的指示,说她已与国内请示并与吉布提当局作好联系,我等人众可以难民的身份到那儿去。
我当过‘人民’和‘另类的非人民’,独于对‘难民’没有当过,想到以偶然得之,亦属不易也。于是,心里反而觉得有一种新的刺激。
不久,又有了新的消息,虽曰难民,但我共和国在吉布提是有外交关系的,而且,有一个叫做“中土”公司的,在那儿承包工程,听说之后才感到搞我们这一行当的人,原是应该在这些地方来的。此时,对经参熊女士敬佩不已,不但使我们从战火纷飞中终于安全退出,而且,还跨海出洲又有了一个新的栖身之地。非洲有近60个国家,我的知识浅淡,决定找时间一定要去学习一点知识,了解一点情况。
次日在东三时区的凌晨二时半,说是我们将在非洲登陆,而且,中土公司还有人来接。我突发奇想,如果有红地毯、军乐队,咱们这支队伍如何去操正步,从来也没有人指点过呵。
看来我的这种担心假设纯属多余,岸边有不少的灯火,但并无隆重形式的迹象,听见的却是‘快走,跟上,行李丢掉了自己负责啊’的告诫。我的行李由同行的老孟代拿,我则提起他的提包。以后又听见有人喊:‘人员安排基本完毕,现在这十八个人由陈负责,与技术组人员一道,去中土的工地总部。’顿时,我又有一点来劲,莫非我是嫡系部队不成。前后有人带路,我们一行人三辆车就到了总部。
总部的最大建筑物是五个活动房,还有一些从当地人那儿租赁来的房子。我们队理所当然的去了租赁房,情况还好,地下铺有一张塑料布,说是可以防潮的。于是打开自己的行李卷,就在这八九个人的房屋里当起‘难民’来了。之后,突然说开饭,我觉得是晚饭太迟,早饭太早,生物钟怎么也调整不过来。生活不好,因为突然增加二十多人,中土的同志说:‘对不起,我们才得到通知,明天情况会好一点。’
饭刚才下肚,老局又要召开会议。会议的内容一是明确身份,二是遵守纪律,三是不可外出,一旦被人拿去了,要搞一个非法入境的麻烦。马上又说,他已与国内联系,上面还有慰问电呢。不过大家对此并无多大兴趣,三三两两说的倒是夜里隔岸看见火光冲天,也不知是南也门的“飞毛腿”飞到北方去了,还是北方的“喀秋莎”喀到南方来了。只是觉得我等大难不死,说不定会有后福呢。
想到自己不但出了国,而且还出了洲,如果对这儿一点情况不了解,不是羞人吗?于是,设法去套近乎,找了一位‘中土’的老同志说话。
老同志说:‘吉布提是一个小而穷的国家,国土面积才2万3千多平方公里,人口不足65万人,而人口的大多数到是住在我们这儿,这是首都吉布提市。人口可能四十万吧。它一面临海,与也门遥遥相望,而与他相邻接壤的国家也很恼火。一是索马里,一是埃塞俄比亚。不要看吉布提小,地形却相当复杂,中非大裂谷还经过其中呢。这个国家与其他非洲小国一样,也是多灾多难,原来是若干分散的苏丹王统治,19世纪的50年代,法国人开来了。开始是1888年占领全境,大约100年前,又成为了法属索马里,1946年又成为了法属海外领地。直到1977年才正式宣告独立,但和我国的关系还可以,1979年就与我国建交。我们是前年来的,去年还不太平,政局动荡,目前的情况有所缓和,不然,你们今天还来不成这里呢。’
彼此又谈了一下收入情况,知道他们是搞的承包工程,比较起来,比我们还好一点。我说,多会儿机会合适,我要出去观光一下。他说:‘没有什么看头,此地少雨多砂,气候炎热。多数人都是穆斯林,他们以伊斯兰教为国教。大家的语言也不通,你懂得阿语不?’我一连摇头。他又问:法语呢?我说,也不懂,他就叹了一口气。
这一期间,王试工又来了一趟,我把那一封信还给他,彼此庆幸未做他乡之异鬼,他说,那位坚持留在也门要学习当国际主义战士的老厅,奉命也要回去。这次是全方位的撤退,因为也门的仗打大了。南方的大阿哥比德与北方的男一号萨利赫互相不买帐,虽然阿拉伯国家不停地调解,但是效果不大,什么把也门人民的利益“置放于一切之上”的提法,也是哄老百姓的。只有依赖今后那一位天王老子来收残局了,说是士兵和平民都死得不少。啊,忘了告诉你,就是皖省医疗队的张队副也死了,说是中流弹死的,当时他正在汽车上呢。
听了之后,心里一沉,几个月前,我们还互道珍重、彼此碰杯呢。王说,据说从几个地方撤逃的中国人共三千多,大使经参真是可爱啊。彼此又浩叹了一番。
问到以后的打算,他说,喊老子出来当皇帝,都不出来了,真是倒他妈的大霉。我说,算了吧,咱们要想开点,这比起当“另类”优点要多一些吧,他不断点头:很是很是。
我问他,出去观光没有,他说,看了一下,没有什么看的,只是女人虽然身材高挑,但是大家穿的长袍大褂,那里能比也门的机场啊!我们又笑了一阵。我下定决心,一定要想法出去一趟,不然非洲之行白来了,连吹牛也没有题目。
虽然规定不能外出,又无车辆可以用,但是我仍然与项目头儿说好,一次是乘车看市区,一次是海滩观浴日。市区并没有高大建筑,就是人们说有法兰西建筑风格,我也不懂。此地引以为豪的体育馆、国民官、总统府、市政府也不能说是辉煌、豪华。
后来去了海滩,看见围海造地建筑若干,只有意大利人建的高级公路、海滩娱乐场比较好。又去商店,看见摩托、音响、皮件比较多,但价格贵。
次日早晨海滩观浴日,因为天气极好,极目东望,见白云红霞相间,时海潮已退,一望无际,海天茫茫,海鸟等一无所见,而海风鱼腥味很重。5时45分,浴日出,始一线,继如螺帽,继如半圆,后如红球切海天交线,一会儿,就是悬挂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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