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朝三百年艳史演义》第114章


桃凰兀媸毕病?br /> 美国各种画法,有用油的,有用水彩的,五光十色,跃跃如生。
便这山水的浅深,人物的动止,大而宫室台榭,小而花草虫鱼,内而灯镜瓶炉,外而舟船车马,画一笔,像一笔,画一层,深一层。有的是描摹的,有的是拓照的,有的是搜罗的旧本,有的是点缀的新作,有的题几句跋,有的补一首诗,下面盖着“姚蕙”两字押脚图章,印刷精良,纸张洁白。这是姚夫人编的画报,风行各国。
这画报传到中国,也算得别开生面。静江还在美国组织公司,贩运珠玉古玩。所以,他两夫妇对于美术最有经验。不过静江在美洲久了,一时也不曾回国,中国的捕风捉影,至此亦日甚一日。御史常徽,知道桐城吴芝瑛、石门徐自华,在杭州西湖西泠桥,埋葬绍兴秋瑾,奏请仆碑平墓,并欲拿办吴、徐。
芝瑛四面楚歌,几至投入文网,幸亏美国女教士麦美德,替他竭力营救。最后芝瑛用手写的《楞严经》,同所制景泰蓝陶斋匾额,与送端午桥,才赖午桥开脱,将秋女士的灵柩,交与湖南夫族王姓。芝瑛得以无恙。
吴芝瑛这大名鼎鼎的书法,实在闺阁中难得的很。有人对他还弄出许多议论,说芝瑛书法,里面尚有床头人捉刀。总之小人不乐成人的美。这芝瑛女士,也不愧一个女侠,不知他的出身家世,究竟如何?正是:埋骨漫寻苏小迹,挥毫应负茂漪名。
欲知后事,且听下文。
第八十八回 车瑛夫人题碑酬旧谊 惠兴女士殉学寓深心
上回说到吴芝瑛为着同徐自华埋葬秋瑾,几遭波及。这芝瑛夫人系是桐城吴挚甫的独女。他父亲名叫宝山,做过山东知县,只生了一个女儿,嫁与部郎廉惠卿名泉的为妻。廉部郎虽是金坛人氏,杭州的西湖,上海的曹家渡,都有别墅。他又性耽书画,癖爱宾朋,诗简往还,海内外殆无虚日。芝瑛与有同嗜,比部郎尤为豪迈。凡有所作,无不登报自鸣。曾经将所写的字,同余沈寿的绣工,俱为老佛爷所称赏,书名从此鹊起。
他听得绍兴秋瑾这桩冤狱,动了惺惺惜惺惺的念头,从绍兴将秋柩搬来,葬在西泠桥侧,亲题了一块墓碑,是“呜呼鉴湖女侠之墓”八个字。有人说芝瑛同秋瑾,在日本原有旧谊;有人说芝瑛纯是一团侠气。但是西泠桥一带,从前只有苏小小一堆坟。现在孝女郑淑瑺,老僧松风,都在桥南桥北,再添秋瑾,真是孝娥侠女,名妓老僧,做个点缀山林的雅趣。下葬的那一日,借了凤林寺开追悼会,各界男男女女,素车白马,络绎于途。廉部郎首先演说,以下激昂慷慨,有几个还泪随声下。最怪的是蓝顶花翎一员官,长袍短褂,飘带荷包,上台来痛痛切切地责备满清政府,使大众一齐拍手。旁边认得的,说这人是驻防旗营佐领贵林,号叫翰香,现充惠兴女学校长。翰香不论何处有事,他总逢场必到。
这时杭州驻防营里,将军志锐,已经调往伊犁,将杭州副都统德济暂护,又委协领文会护理都统。德济本是马马虎虎的人,专门在女色上用工夫。上自江干,下达拱宸桥,都是将军幨帷所驻。江干赏识的船妓叫桂莲,一乘肩舆,进衙门来望德济,晶顶白顶的旗员,要替桂莲站班。桂莲并不专注德济,他有个小白脸徐济桂,挹彼注兹,所以德济、济桂、桂莲,三个人有联带关系。金兰身份更大,每逢无钱使用,只打个德律风进城,德济自会送出去。德济荣升将军的时候,部下官丁,公送匾额,是用金地嵌素螺钿,一朵一朵,尽是兰花,写着“南北胪欢”四字,隐隐托讽德济,却系贵林的主张。文会面子上逢迎德济,已早与浙江党人,有了成约。贵林牢骚抑郁,才发出这种议论。当时秋棺下窆,当然到墓上去祭奠一番。不料转瞬几时,常徽便酿此大祸。芝瑛虽没什么损失,觉得荆天棘地,中国总嫌不安适。
起初却想在西湖山麓,建造七级浮屠,把《楞严经》墨迹储藏塔内。后来经此变故,又想将沪、杭别墅,一律售卖,移家纽约,与麦美德同住。并且归楞严墨迹于美国博物院里,别造吴芝瑛塔以为纪念。部郎本来听命芝瑛,因部郎筑有小万柳堂,芝瑛亦称万柳夫人。芝瑛是一个好名尚义的人,部郎既不曾拘束他,他生平所做的事,第一项是与族人缠讼,争的为财产;第二项是与莽男子互讼,争的为名誉;第三项是替吴渭以保守遗资,竟将他孙子荣泰定为监禁;第四项是替李苹香设法赎身,竟将所藏的董书小楷史记,出来求售。这都是男子汉干不到的,办不来的。便那偿还庚子赔款,提倡国民捐资的举动,也算是空前绝后。这区区埋葬秋瑾,在他是行所无事,不道竟生出此番波折。等到党人定浙,秋瑾毕竟是革命先烈,仍将他归葬西湖。阡表穹窿,岿然高峙。芝瑛那个旧地,却改造风雨亭。疏树短垣,石栏一曲。同志还组织秋社,公举自华主持。
旁边更别建祠堂,设龛奉主。壁上悬着和服佩刀的肖像,陶浚宣门榜“鉴湖女侠祠”五字,还题一联云:巾帼拜英雄,求仁得仁又何怨。
亭台悲风雨,虽死不死终自由。
朱瑞还有一联道:共和五载竟全功,英名直抗罗兰,欧亚东西,烈女双烈。
风雨一亭还慧业,抔土重依武穆,湖山今古,秋社千秋。
这秋祠是刘果敏公的旧址。左文襄的祠,改祀了徐锡麟,鼓刚直的祠,改祀了吕留良、杭世骏等六个人。将左、彭及刘曾等,附祀在平湖秋月旁边,叫做清六臣祠。把圣因寺推翻了,改祀南京阵亡将士。拣了范文贞的祠地,埋葬阵亡将士。此外秋瑾一个墓,徐锡麟一个墓,还有些毅骨忠骸,也都棋布星罗的,各占一席。行宫改了公园,竖着一根浙军凯旋碑的石柱。
我还记得浙省未曾改革时候,咨议局里的议员,要将行宫辟做农事试验场,浙抚增韫也不敢阻止。反是将军志锐,说道诸君此议果行,我要题额奉赠。众人问他何意,他说:“故宫禾黍,不很切贴吗?”
众人才噤不敢言。论这志将军的出身,却是瑾珍二妃的从兄。他曾点过翰林,喜欢写擘窠大字。有时还哼两句,嗓子并不高明。京里的人,说什么金乌玉兔之声,春蚓秋蛇之字,便是讥讽这志将军的。志将军为着瑾珍的余波,由侍郎放了乌里雅苏台办事大臣。苦了几年,这转到杭州将军,他却比不得德济,很有一点振作。志将军前任,是姓瑞的,又是公爷,又是额驸,连西瓜大的字,才识了几担。偏是上谕各省改办学校,他叫左右两司,把梅青书院的义学,换汤不换药,添了个英算体操教员,算是两等小学。这些十八岁满街跑的大姑娘,依旧不曾替他们安插。营里有个寡妇惠兴,他约略识得汉字,还有点子遗产,便想办个女学。赁了几间民舍,购具招生。旗营的女子,向来是不读书的,看见惠兴这样起劲,不知是什么作用,徘徊观望,报名的寥寥无几。惠兴知道人心未定,民智未开,慢慢的诱掖他们,鼓励他们。果然一期多一期,一年多一年,房子要租钱的,教员要薪水的,校役要工食的。此外器具伙食、笔墨纸张,非钱不可,又不好收诸生的学费,始而变卖衣饰,继而变卖产业。变卖不足,弄到借贷。借贷不足,弄到劝募。
这时旗营里既贵且富的,一个是柏梁,一个是三多。柏梁号叫研香,从佐领升到乍浦副都统,跟着震泽、王梦徽学弹琴,偶然到丰乐桥松岚阁来吃碗茶,总算能够附庸风雅,曾叫人画过《琴鹤自随图》。他的太太却是个西湖榜人女,有名的西湖西施。还记得三衢柔冰《杭防感旧》诗里有一首道:西子船娘老云身,抚琴调鹤事成尘。
那堪棨戟重回首,笑问松岚阁上人。
那三多号叫六桥,是协领有箟溪的儿子。少年便袭得三等轻车都尉,也拜在梦薇门下,颇能诗画。家里在泗水坊桥,屋旁有个可园,堆石为山,埋盆作池,倒也十分幽雅。六桥补过杭州理事同知,署过杭州知府,却进京到肃王善耆府里去了。
大众说他有双头菊的瑞应,才能如此利达,柔冰亦有一首道:败壁颓垣有泪痕,白门秋柳故宫魂。
而今萎尽双头菊,莫漫琴尊访可园。
惠兴原想这两家起来提倡,或是向将军都统面前,请拨点官费,可以维持。谁知惠兴奔走呼号,旁人都置之不睬。还说他事不干己,何苦要名。惠兴受了这样的奚落,又听了这样的议论,里里外外,向他一个人要钱。他究系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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