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朝三百年艳史演义》第1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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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仆两个,虽然与此案无关系,不免与此案有点嫌疑。公堂上不好问伍少爷要人,仍是通缉。
阎、吴两凶犯,不到几时,在徐州车站上获住了。有的说是赏格的效用,有的说是冤鬼的灵感。公堂得着电报,派人迎提,哪里还能逃匿?只得锒铛就道,一路押到上海。供出如何设谋,如何下手,如何出境,如何被拘,以及莲英的拔钗脱钏,莲英的抗拒呼号,凭你铁石心肠,也都下泪。不知道阎、吴两个人,同他有什么巨怨深仇,定要结果他性命?公堂照例要移入法院,忽然杂出护军使来,将阎、吴两犯提去。使署里伪司法科长,虚张声势,连伍少爷的汽车,都要审起来。阎、吴两犯,希图乘此卸罪,经不得莲英的母亲,叩头流血,向使署里求请伸雪。那科长看着报纸,听着舆论,知道汽车是审清楚了,两犯是保全不来了,标出日期,宣布罪状,实行枪决。两犯固然死而无怨,只是阎瑞生系基督教徒,监刑要请牧师忏悔。牧师到了刑场,对着阎瑞生口中念念有词。瑞生已如醉如麻,瞑目待毙。有人看见姓吴的开了三枪,血流满地;瑞生只开了一枪,居然软化,忙忙的盛入棺木抬去了。总之莲英这一案,阎固为人而死,吴亦为阎而死。幸亏伍少爷垂念瑞生家属,量为抚恤,这不是伍少爷晦气吗?莲英究是个妓女,拈酸吃醋,弄到人命交关。大众已经说这上海是万恶地方,不道名门闺秀,罗敷有夫,也跟着这班无赖少年,吃大莱,看影戏,到旅馆里整夜的住宿,等得丈夫知道,哪里还肯收他。母亲是嫁出女儿泼出水,益发听其自然。这时钱也光了,名也丧了,身也辱了,脸也厚了。轧妍头租小房子,这种人不知有多少呢。正是:从此云泥隔身分,每从露水问姻缘。
欲知后事,且听下文。
第九十九回 双分鸳牒五少奶重缔珠缘 一角蜃楼二小姐潜占镜听
上回说到上海风俗日坏,连那些名门巨族,都弄出荡检逾闲的勾当。从前这些妇女,不过在剧场里走走,毕竟视线群集,不是好冒昧通词的。到得有了游戏场,三个一群,五个一簇,自然比剧场便利。然为着华灯四射,还有点羞人答答。后来影戏场盛行,却是黑暗世界,尽可暗中摸索,但是只能微闻芗泽,谈不到肌肤的亲爱。等到跳舞场发生,真叫做“蓬山咫尺”了。
妇女们有什么经验,有什么智虑?偏有这些高级的拆白党,坐汽车,吃大菜,结果到得开旅馆,处处迎合,事事体贴,觉得比自己丈夫热烈许多。凭你家里怎样防闲,丈夫怎样管束,仍旧毫不中用。所以离婚的判案,一日多过一日。那些妇女以为解脱了这羁绊,或是捞些养赡费,好同有情人去成眷属。谁知这些拆白,弄到你身辱财尽,早已弃如敝屣了。
最可怜的,是一个世家的五少奶。他原系吴门宦裔出身,十六七岁已经出嫁。他母家固然富有资产,对着青年闺秀,自然不许轻易出门。那夫家是上海很有名的,丈夫又是阔少,满家的诸姑伯姐,闲着无事,都欢喜到各处散散。五少奶也是好动不好静的,一窝蜂进进出出。旁边早有人垂涎着,只是没得机会。那五少偏要跑堂子,养外室,上咸肉庄,十夜里回来不到五夜,五少奶不免露在颜色上。丫头、老妈,有什么好人?
况且他家里喜娘媒媪,络绎不绝,老太太长斋绣佛,家事一概不问。灿灿的电灯,呜呜的汽车,哪一天不通宵达旦?垂涎的那拆白,钻头觅缝,寻着一根线索,慢慢同五少奶房里的丫头、老妈有点接近,这时竭力挥霍,只想把五少奶诱出来,同他一会。老妈敷衍着,丫头怂恿着,说道:“大批的人,同去游戏,一点不能够自由,着实个人来得如意,要东要西,要迟要早,没有人好来干涉。”
五少奶听了,也觉有理。这晚便单放汽车,只带着一媪一婢,来到剧场。那拆白先已候着,同在花楼里面,点纸烟,讨洋火,同婢媪七搭八搭。五少奶看见陌生人闯进来,眼睛只睃在台上,一面也并不理会。从此一连三五日,你在游戏场,他也在游戏场;你在影戏场,他也在影戏场。五少奶看他有点呆气,目光渐注到他身上,却是一身极漂亮的西装,呢帽革鞋,翩翩年少,料定也是王孙公子,为什么这样的闲暇?
每到五少奶出场来上汽车,他也坐着黑色小汽车,亲自开动往东去了。五少奶回到房里问起,丫头老妈说:“这个人是什么公司里买办的儿子,年纪不满二十,还不曾对亲呢。家里有几百万资财,归他一人掌管,那买办是极爱他的。”
—五少奶不过听听便是。又过了几日,居然餐馆里吃大莱。再过了几日,居然旅馆里开房间,渐渐不用自己的汽车坐了,不用自己的丫头、老妈陪了。
俗语说的:“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五少爷外面有点觉察,叫了几个包探,托他详加打听。果然连拆白的姓名,旅馆的号数,彻底清楚。五少爷随带打手,深夜里去闯房间。
那拆白也有党羽伏着的,听得风声不妙,知照他预先防备。他知五少爷四面驻扎好了,出去怕有危险,把五少奶睡在帐里,自己坐了等着,听得马路上车声渐渐静了,他虚掩着房门,躲在暗陬。果然五少爷领着一班人,轻脚轻手的推进来。他趁这个时间,冲下楼去,党羽拥护着上汽车走了。五少爷揭开帐子,只有五少奶一个,便大喊大嚷起来。五少奶伸伸懒腰,揉揉倦眼,说:“原来是你呀,刚才戏馆里回来,想困一觉,你起来吵什么?”
五少爷摸不着头脑,这些人也不敢动手。五少爷叫他们退出去,便问五少奶道:“你干的好事!”
五少奶道:“看戏看影戏,不是我一个呢。”
五少爷道:“为什么连日不回去?”
五少奶道::“回去敲门打户,还是旅馆里舒服。你总不回去,我自然也好不回去了。”
五少爷道:“你究竟存着什么心,敢是不要在我家做人么?”
五少奶道:“在你家做人便怎么,不在你家做人便怎么?你想想看,也不配管我!”
两个人愈闹愈响,说要离婚。五少奶道:“你进呈子,我总到案,我在这候着罢!”
旅馆帐房,认得这两个少爷少奶,再三相劝,五少奶总不肯依。
五少爷果然请律师,上公堂,同五少奶双分鸳牒。五少奶这优缺,怕没人顶补吗?倒是五少奶无家可归,认这拆白做家主公。哪知拆白的父亲,一个挂名的买办,家里早有妻子了,他却一年里面,老的、少的、美的、丑的,中国人、外国人,一古脑儿拆着几十个。洋装呀、汽车呀,都是这些人津贴他的。
他看得五少奶手头有点积蓄,今朝骗他做标金,明朝骗他囤面粉,石弹子打灰堆,有去无回。他踪迹也疏了,情景也淡了。
五少奶几次三番打电话,总说父亲管得严,走不出。最后索性说出门办事去了。五少奶回不得家乡,见不得爹娘,越想越恨,越想越悔,轻轻的年纪,花花的世界,自然舍不得丢掉。他终日愁眉苦脸,住在旅馆里。这些茶房,知道他上了大当,要把他送到火炕里去。幸亏他还有几分主意,结识了个退职的武官,带到北方去住,不管他做大做小,总算离开了上海。好好的人家,人不愁吃,不愁穿,沦落到这个地位,不是拆白的罪大恶极吗?拆白这班人,能够愚弄妇女,还有淌白这班人,能够愚弄男子。揭开上海黑幕看看,淌白的事实,比拆白更加狠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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