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益州劫案》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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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轻女佣脸一红,说:“我那天身上不方便,很晚了不想睡,不久就发生了强盗进屋的事。那些蒙面人要我们不许出门。我无意中往窗外一看,就看到围墙外头那个司机了。由于司机没进院抢劫,他在院外就没有蒙头,我看见他瘦瘦高高的,那可是超出一般人的瘦高。他当时在抽烟,烟头一闪,我看到他嘴里嵌了个大金牙,在火光下一闪一闪的。我当时隔得远,看不大清楚,反正他长了个长长的寡骨脸,其他就不晓得了。”
李辅相听了心中欢喜得很,就对张材说:“你看你的下人配合得很好嘛,他们提供的情报很有用,你下去赏他们点儿钱,拜托拜托。呵,顺便说一句,刘先生那儿我多有打扰,如果我李辅相哪儿不小心得罪了他的话,请张老板代我请罪,请他原谅。”
李辅相边说边走,走得轻悄悄的。
平地卷起一股穿堂风,吹得竹帘哗哗乱动,大厅里一座木质座钟发出咔嚓咔嚓单调的声响,桌上的茶早凉了。
七、真假金表
李辅相回到军警团后立即向向传义作了汇报,要求马上召集侦破组人员开会,把他计划好的侦破方案落实下去。
通知下去后最先来的是杨炳荣。见面他就取笑说:“李头儿,在大邑县惹了一身祸事还没了,你又要兴风作浪了?”跟着进来的几个军警对开会毫无兴趣,说:“要开会就快点儿,开完了我们还要去打牌。”也有人说:“这案破得了就破,破不了就拖嘛。”
向传义说了声“开会”,李辅相当仁不让,开口就介绍他有两套破案方法,希望双管齐下,一举解决张公馆劫案。
第一个方案是,去查张家案发时门前停过的小汽车。那车辙么?好说,李辅相记得。
李辅相年轻时反复钻研过各种印迹,比如骡马印啦,羊蹄印啦,软底鞋硬底鞋印啦,能分辨出跛子的脚印,根据脚印就判断得出作案者的高矮,何况那天留下的是那么清晰的车轮印?当时他只看了一眼就记在心里了。
李辅相说那是辆新车,崭新的小汽车。车轮胶面有“M”型花纹,肯定不是国产的。特别明显的是左前轮印纹上留有一道三寸长一寸宽的空白,显然这车轮不久前受过重创。
“只要查出车来,嘿嘿,破这案还不易如反掌么?这条路请杨队长指挥,尽量多拉些你那伙码头上的兄弟,这工程需要人多。”李辅相说。
“第二,派出暗探去金堂县范嫂家长期蹲窝守候,只要范嫂一露面就马上抓获,目的是查清她案发第二天早上捡的那块金表,那是劫匪留下的物证。两路人马只要有一路成功,破案的希望就大得多了。”
杨炳荣问:“你把我们都安排了工作,请问你参加哪一路?”
“我留下做机动,两路都不参加,还有些东西和线索要继续落实,我自己知道该干啥,现在还不能讲。”
“那好嘛,我还是那句老话:咱们各破各的案,你指挥不动我。你有两套方案,老子还有三套哩,让我们看哪个先破案,哪个先得头功。”
向传义拍了拍手,说:“我命令:先照李辅相的方案搞,杨队长你去动员人协助,破了案功劳是大家的,谁也别争。”
人员一分派定,李辅相就消失了。
有人看见他拿张画了车轮印的图一条街一条街去找那些修汽车的小店铺,也有人看见他抄着手到处转,见到街上当兵的穿着无标记的军装就发愣,有时竟到兵营前乱转。大家都说李老头想破案都想疯了,这怕是他一生中要破的最后一案了。
杨炳荣带着几批军警地痞袍哥去查车,搞得一身汗水淋漓的。
三天之后,杨炳荣在24军军部将军衙门前与李辅相不期而遇,两人都有些诧异。杨炳荣从住处出来,嘴上叼了支烟,口里还哼着小曲儿,李辅相则低头要进去,让哨兵拦住了,像他这种小人物是进不了军部的。李辅相说:“老杨,我想去找军长,请他多派点儿人查车,或者时间宽限几天也好嘛。”杨炳荣说:“唉,你也不估量估量你的身份,军长是随便哪个都可以见的么?走,跟我走,我有重要情报跟你商量。”
李辅相低头想了一会儿,转身就跟他走了。
李辅相对杨炳荣这几天的工作很不满意,他是个直肠子,不满意在脸上分明地表现了出来,杨炳荣一看就明白,也难怪他要闹着找军长要求添人延时间了。
这三天杨炳荣带着袍哥兄弟满城查车,结果是他们到处耍威风,把个查车搞成了吃大户,吃过往司机,在成都逗留办事的小车可就遭了殃。三天来查出了十七辆他们强加给别人的作案车,人一下给扣了三十多个,把个成都闹翻了天。
向传义不怕他们扰民,只要能清查出作案车就行。直到派出军警联合办事处的人员一一查对之后,才发现这些车不是搞错了颜色就是破烂的老爷车,更可气的是有些司机不听话顶撞了那伙地痞,不管大车小车都让他们扣了下来。
向传义气不打一处来,只好叫手下放人放车了事。李辅相仿佛早料到了这结果,他说:“好,干得好,还要把规模整大,水一搞浑鱼就动了。”
杨炳荣把查车搞得一塌糊涂,让向传义骂了个狗血喷头。他不着急,反正听向哥子骂人听惯了的。等向传义骂够了,他才悄悄说他在金堂安的雷子来报信了,说金堂县石庙村又发生了抢劫案,来的还是原先那股土匪,抢劫对象还是范嫂家。
一听到这消息向传义就动了心,他说:“你找李辅相,一切听他的。这就是最后一条线索了,死马当成活马医吧。”
现在杨炳荣一听李辅相还要查车,满脸无奈地说:“那工作量太大,兄弟们的素质又低,军警团又抽得出几个人?不如我俩再到金堂县去走一回,运气好的话还能找到范嫂,查到那块怀表也说不定呢。”接着就向李辅相通报了土匪重现金堂的信息。他说:“我在想,范嫂家本是穷人,土匪绑错了头次不可能再错二次,看来范嫂家里确实藏有东西,很可能就是金表,范嫂被绑后让土匪折磨得没办法就招认了,这才引来土匪二到范家,不然土匪吃饱了冇得事干嗦?李爷,我俩再去杀个回马枪,如何?如果没找到证据,我再陪你去查车辙……”
李辅相看了他好久,有点儿迟疑地说:“杨队长你不是说咱们各破各的案么?怎么……”
杨炳荣谄媚一笑,说:“向处长不是一再说要团结么?团结力量大哩。”
李辅相终于听了他的话。
两人简单收拾一下,立即赶往金堂。
范嫂家的屋子还是那么破,只有那扇门被安回了原处,用根竹纤拴着,风一吹就嘎吱嘎吱地响。范嫂的老爹牛老汉一身破烂,愁眉烂眼呆坐在屋角一声不吭。一个瘦个子中年男子陪着他坐着,两人很有点儿相对哭西风的味道。
李辅相和杨炳荣进屋时,已经麻木的牛老头只看了他们一眼,招呼也没打一个。
范嫂那小女儿还是在墙边哭。
杨炳荣和李辅相反复询问牛老头,牛老头紧闭着嘴一声不吭。两人无法,只好在两间破屋里查看,看能不能找出点儿有价值的东西。能装盛东西的家什早被翻了个底朝天,几个粗瓷罐子打破了,碎片到处都是,看来劫匪们已经把这里彻底找过几次了,就是不知道他们找到金表没有。李辅相好失望,知道再找也无益,就望着苦着脸的牛老头发愣。
杨炳荣却盯上了靠牛老头坐着的中年汉子,他悄悄对李辅相说:“那小子绝不是善类,你看他一脸凶气,不像是种田人哩。”
李辅相没搭理,说:“他要是土匪,还能等你来捉呀,还不早就跑了。”
杨炳荣就大声问:“喂,你哥子是干啥的?是牛老头的什么人?”
中年人和牛老头都不开腔。杨炳荣一下就起了火,口里说:“你们耳朵聋了吗?嘴巴张不开嗦?”说着动身向他们走去。
中年汉子慌慌张张一下站起身,连放在地上的褂子也没顾得穿,拔腿就朝门外跑。
杨炳荣没想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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