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乱》第737章


请罪,愿意领受任何责罚。
“责罚,把他的命赔上,能让那些战死的将士瞑目么?”李建成冷哼一声,满脸不屑。即便对军务生疏到他这种地步,也能从字里行间嗅出阴谋的味道来。所谓低估了始必可汗的用兵能力,分明就是个漂亮的借口。李世民所部右军从开始便打得是任由娘子军和狼骑耗得两败俱伤,然后杀上去坐收渔人之利的主意。他只觉得自己玩得聪明,却没想到始必可汗也不是傻子!
“二公子在事后已经极力补救。我临出发前的那几天,他每天都亲自持刀在城墙上杀贼!”此刻侯君集有求于人,不敢辩解,只是尽力地替自家主公说好话。
“让他再想妙计去。我这边兵马困乏,无力再战!”李建成一甩袖子,冷冷地道。
“世子请以大局为重!”侯君集躬身,长揖到地。
“到底是谁不以大局为重?”李建成恨恨地转过身来,指着侯君集的鼻子质问。“如果你家主公肯以大局为重,还用得着向我搬救兵?这河东数百万户父老,眼见着便要遭受灭顶之灾!谁之过?难道是我和仲坚的错?你家主公半分责任也没有?”
侯君集猜不到李建成的用心,被骂得面红耳赤。想要拂袖而去,却不敢拿自家主公和右军上下数万弟兄的性命做赌注。只好低下头,任李建成百般刁难,不再申辩一句。
这时,李旭轻轻按住了建成的肩膀。“世子息怒。你再责怪他也于事无补。君集,你先下去休息。明日一早,我给你调三十个人,一百匹快马。你从上谷、飞狐岭一带绕回娄烦。带个口信给世民,告诉他见到你后,至少再坚守娄烦关半个月。援军在半个月之内,肯定赶到战场!”
“仲坚?!”李建成心中一喜,脸上却做出愤愤不平状。
“我们不得不救!”李旭深深地看了建成一眼,目光如刀,直刺入他的心底。“弟兄们在长城上看着!”
第七章 盛世 (十二 中)
侯君集在心中算了算,自己沿途反复换马,强力闯过刘武周驻地,还花费了足足五天时间才赶到李旭的军中。按此推测,即便博陵、河东、幽州三家联军明日一早便起身西进,路上也得耽搁半个月时间。虽然李旭给出的答复并不尽如人意,但他知道对方已经尽了最大努力,道了声谢,跟着亲兵下去休息。
“我尽快准备粮草辎重,所有支出,河东一力承担!”李建成伎俩得逞,赶紧主动给自己安排任务。
罗艺却一言不发,看看李建成,又看看李旭,满眼含笑。李建成被老家伙笑得心里发毛,知道自己刚才那番做作没瞒过任何人的眼睛,讪讪地向李旭做了个揖,低声道:“仲坚深明大义,是我等所不及。这番相救之恩,我河东上下没齿难忘!”
李旭扫了他一眼,十分客气地说道:“建成兄言重了。河东与博陵互为唇齿,血脉相连。先前若无河东仗义援手,我根本守不住这段长城。眼下河东有难,博陵六郡怎可能置身事外?但仗到底怎么打,咱们还得仔细谋划一下。否则有可能救不了娄烦关,反而把弟兄们都搭进去!”
“的确,始必也许比骨托鲁还难对付!”李建成连连点头。虽然觉得李旭的话听起来有些生分,却无暇仔细计较。“刚才大哥也说了,三路兵马,全由你来调遣。我和大哥给你当先锋,披坚执锐,百死而不旋踵!”
李旭笑了笑,对此不置可否。他先前已经预料到李婉儿的娘子可能军挡不住始必可汗,现在的形势虽然严峻,却不能算出于自己意料之外。只是李世民所部左军也被打残了消息来得稍显突兀。依照现在这种情况,李旭跟本无法保证自己领兵到达河东后,娄烦关还掌握在中原人之手。
见到李旭陷入了沉思,建成便不再打扰他。蹑手蹑脚溜了出去,到中军找张江借娄烦郡的舆图。对于这位做事总是欠考虑为人尚算宽厚的唐王世子,张江好感恶感都不太多,犹豫了一下,命令亲兵将娄烦、马邑、定襄、雁门四郡的舆图都找出来,替李建成抬到偏帐中拼成完整的一大块。
待舆图展开,李建成立刻在心中暗叫了一声惭愧。虽然跟随父亲坐镇河东两年多,他军中所收集的舆图,却远没有博陵军中配备的这般详细。大到高山、城池、小到河沟、村落,长城之内凡是人迹可至的地方,几乎全都有所标记。
对着地图看,局势便一目了然了。此刻李旭依旧在军帐中沉思,罗艺手捋胡须,来回踱步。李建成不想被义兄和妹夫看低,也硬着头皮蹲在舆图旁,搜肠刮肚想着援军前进路线。沉下心思看了一会儿,他还真悟出些门道来。甭看河东与博陵六郡唇齿相依,中间却有千里太行隔着,适合大军行进的道路只有寥寥几条,其中尽一半还在井陉以南,距离娄烦关十分遥远。眼下三家联军自张家堡出发,最方便的道路其实只有两条。其一为怀戎、阳原方向,沿着桑干水两岸直插娄烦关下。可是这条道上,所过郡县都是刘武周的地盘。只要刘武周派遣一哨兵马在几个主要关口坚守不出,援军只有望关兴叹的份儿。而第二个选择,便是绕回上谷,从飞狐关、灵丘一线赶往雁门。沿途中大半地界目前控制在太原郡兵手中,即便遇到刘武周军的阻拦,相对也容易将其击破。但这个圈子绕下来,弟兄少说也得走一个月。待大伙到了目的地,李世民等人是否还能守住娄烦尚未可知!
哪一条路都不合适,李建成急得直嘬牙。抬头偷偷看向李旭,发现素来用兵如神的妹夫眉头紧皱,手指屈伸,显然是非常为难,一时无法下得了决心。再偷眼望向罗艺,发现老大哥依旧笑呵呵的来回踱步,仿佛根本不知道“着急”二字怎么写般。
“大哥可有办法?”将脑袋歪向罗艺,李建成眼巴巴地询问。
罗艺没有回答,只是在军帐中继续踱步。一圈又一圈,连续走了十几个圈子,在将李建成晃晕倒之前,终于叹了口气,笑着点评:“我发现二公子擅长用兵。虽然败了,却切合将道!”
“大哥不要再提此事了。待战事了解,我一定给娘子军的弟兄们一个交代!”李建成窘得满脸血色,皱着眉头许诺。无论谁家出现亲姐弟互相算计的事情都不光彩,况且婉儿与旭子当年本有一番情意在。若是旭子因为恼恨世民而耽搁了河东之战,这个影响可就大了。
“老夫不是说笑。二公子心肠虽然狠辣了些,办法却不能算错。当年孙膑救赵,也是先让赵国人坚守了几个月。然后才缓缓赶过去,轻轻松松驱走了魏军!”老罗艺却不肯给把弟留颜面,几乎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提到古之战计,李建成的脸色更红,几乎都能滴出血来。孙膑救赵的典故他也非常熟悉,但孙膑所在的齐国和被救的赵国本来就有利害关系。用谎言欺骗友军,使得他们倾力与敌人拼命,自己坐收渔利。既削弱了魏国,又削弱了赵国,一举两得。这种损人利己的做法对孙膑来说自然是无可厚非。但娘子军和右军本为一家,削弱了娘子军,对河东李家有何好处?!
“的确!古代本有成例!”李旭的眼神突然一亮,接过罗艺的话头说道。
李建成听得一哆嗦,脸上的血色一扫而空,代之是吓人的惨白,“仲坚,你切不可让世民死守娄烦。他做得的确过分,但娄烦一失,半个河东难逃狼骑之手!我保证,此战之后向父亲弹劾他,一定还婉儿,还枉死的将士们公道!”
“世子说得是哪里话来。”李旭笑着摇头,“世民用兵素来喜欢行险,他在娄烦关前的表现,符合其一贯之风,未必真怀了什么姐弟相残的心思!”
“仲坚,我知道没有真凭实据,我未必能将世民怎么样。但你且不可动以其人之道还制其人之身的念头。”听李旭说得冷淡,建成愈发惶急,“他,他毕竟还是我的弟弟,也是婉儿和你的弟弟!”
“我真的不是在说气话!”李旭轻轻叹了口气,低声解释。“咱们无论走飞狐还是走怀戎,都不可能在很短的时间赶到娄烦关。所以世民必须独自坚守二十天以上,才有机会将残局挽回!”
“我知道。”李建成的眼神一下子便暗淡了下去,幽幽地回答。他刚才已经计算过路程远近,除非刘武周麾下的将士全是豆腐做的,否则援军在半个月内插翅也飞不到目的地。而粮草辎重的运输更是缓慢,如果大军不顾一切冲过去,始必只要将决战拖延几天,耗光了援军的随身干粮,便可不战而屈人之兵。
无论李旭是刻意拖延战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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