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不在服务区》第38章


可是现在,我也开始恨这个上帝。为什么他给我们的快乐总是如此短暂?象飘落在地上的雪,太阳出来便会溶化。零落成泥,化作痛苦,久久挥之不去。
我知道,此时你也和我一样,甚至比我更加痛苦。那是两个痛苦呵!
我们,无路可走。我们都同样惧怕未来。我曾问过自己,能不能不去想未来,不让未来干扰现在!可是未来就是方向,一个人不可能在没有方向的情况下前行。我也曾设想我们的未来,设想了许多种,哪一种都不好,哪一种都有伤害,每一种伤害都缘于爱,而爱再让我们互相伤害,也许直到永远。
所以,我必须逃。
那天去机场,我特意从你门前经过,望着那个属于你的窗口,默默地流泪,默默地和你告别。离去时,恍忽觉得你从后面追来,忍不住回头看。身后,是纵横交错的路。那一刻,我无限悲伤。我不知道,这众多的路,记载了多少人多少的故事,如果她能开口说话,那一定是一条长长的语言河流。我不知道,这众多的路,属于我的在哪里,你的又在何方?我们还会不会交汇在一起?
当飞机离开地面,盘旋在城市上空,一瞬间我突然产生一个罪恶的想法:假如它突然坠落,那么一切痛苦都会随之结束……等清醒过来,又为自己有这样的罪恶想法而深深自责。但这想法在那一瞬间确实在我心里真实地存在过……
写到这,电话惊天动地地响了起来,卓尔打了一个激灵,停下来。呆呆地坐在那儿,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
电话执着地响着,一声比一声急促,把卓尔拉回到现实中。她站起身来。
“喂!”
话筒里传来方晓的声音,卓尔心中一阵颤栗。不等她说话,方晓又急箭似地说道:“卓尔,是你吗?我知道是你。你快说话呀!”
“你-”卓尔艰难地开口道:“在哪儿?”
“在你家楼下。”
卓尔一怔,跑到窗前。方晓正站在楼前,仰头往这边望。
“你-”卓尔用力握着话筒,生怕它掉下来。
“我要见你。”方晓急促而又坚定地说。
卓尔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好象在积攒力气,声音如游丝般,
“给我一个理由。”
“我-”方晓咽了口唾液,缓慢而深情地说:“拾到一副手套。”
几天未见,卓尔憔悴了许多。脸色苍白,神色倦怠,黑亮的眼睛失去了往日的光彩。与三天前在校园里见到的那个神采奕奕、清新怡人的形象迥然不同。方晓一阵心疼,伸出双臂。卓尔还没有反应过来,两只手已经握在方晓手里了。方晓用力握着,好象要把三天来的思念、担忧、痛苦和辛酸,还有见面的喜悦都聚集在手指上,传递给卓尔。卓尔穷尽全身力量顽强拒绝着,拒绝着。可是,那指尖上的力量如此强烈,带着一种不可抗拒的魔力奔涌而来,卓尔浑身上下一阵惊挛,然后,“砰”的一声,好不容易竖起的意志栅栏倾刻间倒掉了。整个人一下跌倒在方晓怀里。
方晓紧紧抱着卓尔,吻着她耳边乌黑发亮的长发,任那怡人的幽香沁入心底。卓尔下颏抵在方晓肩上,悄无声息地流着泪。
不知道过了多久,好象有一个世纪那么长,又好象梦境一样短。卓尔慢慢抬起头,好象是从另一个星球回到自己的世界。重返世界的她,第一眼看到的是那张熟悉又有几分陌生的脸。厚厚的嘴唇象一条干渴的河床,干裂开来,仿佛等待着河水的滋润。她来不及细想,那条河已经汹涌过来,把她紧紧地包裹、吞没。
“吱”!
一声巨大的刹车声,惊醒了卓尔。她挣脱开方晓的手,向后退了一步。方晓凝视着她,伸手轻轻擦去她脸上的泪水,把掉在额前的一缕头发掖在耳后。
一阵寒风吹来,卓尔打了个寒颤。
“冷吧?”方晓轻声问。
卓尔摇摇头,垂下眼帘,不敢直视他的目光。
“你怎么找来的?”
方晓一耸肩,故作轻松地说:“你忘了,我曾经想做间谍来着。”
见卓尔不语,方晓又说:“你知不知道,间谍找到目标以后,接下来会做什么?”
“把她消灭。”
“不,”方晓温柔地道:“把她带走。”
卓尔心中一阵颤栗,本能地一摇头,“不!”
“跟我回去吧。你要逃的东西在这儿-”方晓一指卓尔的胸前,又回身指着身后的楼房,“躲在那儿也没用!”
“可至少不会加深。”
“不,你错了。火山是因为承受不了地壳的压力才爆发的。这样下去更危险。迟早有一天还会爆发。”
“不,不能让它爆发!”卓尔断然道,“你走吧,求你了!”
“不,不把你带回去,我不会走。谁规定我们不能在一起,最高法院吗?”方晓愤然道。
“是,法官不会给我们判刑,但我们心里的那个法官会。”卓尔不无凄凉地说。
“不,我心里很清楚,我们没有罪。”
卓尔盯着方晓的眼睛,说:“那么我问你,你心安理得吗?”
方晓迎着卓尔的目光,摇了一下头:“不,我也很内疚,可如果一定要这样才能得到你,我宁愿这样。”
“可这样我们会幸福吗?你怎么对苏醒说?我怎么面对卓群?你想把大家都毁了吗?”
“我不想。我想他们会理解的。可能得需要点时间。”
“时间没用,总会留下阴影的。”
“顺其自然吧,什么事都得付代价。”
“可这代价太大了!”
“可要不这样代价更大!”方晓提高声音道,引来路边行人的目光。
卓尔一挥手,压低声音道:“好了我不和你吵了。我再对你说一遍,请你走吧!以后我们也不要见面。我也不愿意这样,这是我反复考虑,想了几百遍-”
“想了几百遍-”方晓打断她道:“天哪,这是爱情吗?可以反复考虑、比较、斟酌、权衡,要不要拿到常委会去讨论?亏你还是个女人?”方晓越说越气,一挥手猛地击了一下旁边的松树。还觉不够,举手还要再击。卓尔一步踏过去,用身体挡住树。方晓的手臂在空中停留片刻,象被从中间截断了的树枝,垂落下来。
“方晓!”卓尔叫道,两眼盯着他,语气缓慢而又坚定地说:“我们都不是小孩儿子了,我们是成年人,有判断力。得考虑别人的感受。”
“别人的感受?那我们怎么办?”
“没有别的办法,只能去求时间。”
“你不是说了,时间没用。”
“那就去求上帝。”
“根本没有什么上帝。他只是懦弱者的上帝。”
“不,你错了,我们每个人心里都有一个上帝。只是你没意识到罢了。要不然根本没法活。”
“那么能不能请你告诉我,你的上帝是什么?”方晓脸上露出那种嘲讽神态。
卓尔抬起头,定定地看着他,“好,我现在就带你去见她。”
一辆红色的出租车沿着弯沿的山路向上攀行。
冬天的阳光照着山坡上,厚厚的积雪化成了薄薄一层,覆盖在下面的树木草丛若隐若现,而另一面的山坡却相反,依然是一片冰雪世界。
又驶过一道弯,爬上山顶。一片白色的墓碑如森林般映入眼帘。
方晓望着山坡上的墓地,半天没反过神来。他回头看看卓尔。
卓尔付了车费,对司机说:“麻烦你,在这儿等我们一会儿。”
卓尔推门下车。方晓紧随其后。两个人向对面山坡上的墓地走去。
墓地很大,一直漫上山顶。象梯田一样被分成一块块的方格。方晓跟在卓尔后面,一边走一边看着脚下的白色墓碑。
在一处墓碑前,卓尔停住了。方晓在她旁边站住,朝墓碑望去。
白色大理石墓碑上,镶着一张黑白照片,照片上的女人正冲他神秘地微笑着。恍忽间,竟以为是卓尔。
“她是谁?”方晓疑惑地问。
“我-母-亲。”卓尔一字一句地说。
方晓禁不住打了一个冷颤,重复道:“你母亲?”
“是。”卓尔神色庄重地点了下头,半跪在墓碑前,轻轻抚去两侧残留的积雪。
方晓也不由得蹲下身,盯着碑上面的字。碑文上写着:怀念爱妻,生于一九四五年七月四日,卒于一九七四年五月七日。
方晓在心中算了一下,她死的时候29岁。
“她是自杀的。”卓尔声音很低,但在寂静的山上,显得格外清晰。
方晓眼睛盯着墓碑,默然无语,静静地等着她继续往下说。
“她和父亲是在一次大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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