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变诡异的中国古代权术》第40章


蔡和。黄盖当面顶撞周瑜是假,而蔡中、蔡和却相信周瑜发怒是真。黄盖献苦肉之计,若非出于黄盖自愿,周瑜岂能使黄盖行此计?周瑜本欲行苦肉之计,苦于未得其人,唯有黄盖能舍身许国,因而周瑜的苦肉计方能付诸实现。与其说这里显示的是周瑜的智谋,倒不如说显示的是黄盖的赤胆忠心。清人毛宗岗在评《三国演义》时曾有下面一段议论:吾尝观黄盖苦肉之计,而叹其计之行,亦有天意焉!盖此计之可虑者有三:使黄盖受杖太毒而至于死,虽捐躯而无补于国事,则长逝者魂魄私恨无穷,一可虑也。使众将不知,有愤激而生变者,则弄假成真,未图彼军,而先致我军之叛,二可虑也。又使曹操惩于蒋干之被欺,拒盖之降而不纳,则黄盖徒然受刑,周瑜枉自妆乔,适为曹操所笑,三可虑也。乃黄盖不死,诸将不叛,曹操不疑,而周郎竟以此成功,岂非天哉!(《三国演义》第四十六回。)
阚泽献诈降书可说是最精彩的一幕戏。欺一般人容易,要欺奸雄却难。黄盖受杖刑,可以不死于杖刑,而阚泽献诈降书,就有可能死于诈降。而阚泽最终不仅不死,反而获得成功,就在于他掌握了说奸雄的谋略。说奸雄之法,当用激将反说而不用卑辞顺说。曹操熟读兵书,深谙智谋权术,并常常以此自负。阚泽了解曹操的这一特点,所以当曹操说识破他行诈降计时,他置生死于度外,镇定自若,当众嘲笑曹操无待贤之道,且料事不明,损伤曹操的自尊心,使他一步步落入阚泽的圈套。若曹操不知是苦肉计而欺骗他,这并不难,在曹操已经知道是苦肉计的情况下,再让他相信不是苦肉计,这才是最为困难的事。曹操的奸,更显出阚泽的巧。周瑜和黄盖的苦肉计虽然巧,假如没有阚泽的巧和大智大勇,再巧的计也是枉然。 所以有了巧计,还得有行巧计之人。
周襄王十二年(前640年),晋国联合秦国进攻郑国,很快就包围了郑国的国都。郑文公急得手足无措。大夫叔詹对郑文公说:“秦晋合兵,其势甚锐,若与之硬拼,必败无疑。只要得一舌辩之士,以厉害说动秦公,使之退兵。秦军一退,晋国势单力孤,就不足畏了。”郑文公问群臣:“谁可担当此任?”大夫佚之狐上前说:“臣愿推荐一人。此人姓烛名武,已年过七十,三代任为圉正,一直未得升迁。此人舌辩过人,望主公优礼相加,派其为使者,必能说动秦公。”郑文公遂召烛武入朝,封其为亚卿。烛武当夜受命而出,命壮士用绳索将其从城墙上吊下东门,径直向秦军营寨而去。秦军士兵把他拦在寨门外,根本不让他进去。于是烛武就在秦军寨外放声大哭,吵得秦军不得安宁。军士只得把他带进去见秦穆公。秦穆公问:“你是何人?”烛武回答道:“老臣乃郑国大夫烛武。”穆公问:“你为何在我寨外大哭?”烛武说:“我为郑国将要灭亡而哭。”穆公说:“郑国将要灭亡,你为何在我的寨外号哭?”烛武说:“老臣哭郑,同时也哭秦。郑亡不足惜,唯独可惜秦国的灭亡。”秦穆公一听此话,不觉大怒,呵斥道:“秦国有何可惜?你若说不出道理来,我立刻就把你斩了。”烛武面无惧色,说道:“秦晋合兵攻打郑国,郑国不敌二国,其灭亡自不待言。如果郑国灭亡而有益于秦国,老臣又何敢言?依老臣之见,郑国灭亡不仅无益于秦国,而且大有损于秦国,君为何劳军费财,甘愿为别人所驱使?”烛武的这一番话,使秦穆公大感疑惑,态度也变得宽和了,急切地说:“愿闻其详。”烛武见秦穆公已有所心动,便接着说道:“郑国在晋国的东边,秦国在晋国的西边,秦国与郑国相距千里之远,中间隔着晋国,秦国的南边又是东周,请问秦国能越过周、晋而拥有郑国吗?郑国虽然灭亡,土地皆为晋国所有,秦国能得到一尺土地吗?秦晋两国,比邻而立,势不相下,晋国日益强大,则秦国日益弱小,秦国竟然甘心为晋国兼并土地而削弱自己,稍有头脑的人都绝不会出此下策。晋惠公曾答应将河西五城给秦国,不久就反悔了,这是君所知道的。秦国对晋国累世有恩,但是曾见晋国有分毫回报于秦国吗?至晋文公复国以来,大肆扩充军队,以对外兼并为基本国策,现在拓地于东,灭亡郑国,他日必想拓地于西,祸患就将及于秦国了。君不会不知道晋国借虞国之道以灭虢国之事吧?虞君不智,贪得小利,助晋自灭,君岂不以此为鉴哉!以君之贤明智慧,竟然甘心堕入晋国的权谋,此臣所谓‘无益而有损’,所以为秦痛哭者也。”秦穆公静静地听着,不时点头称秦穆公像是,最后不禁悚然动色,由衷地说道:“大夫之言是也。”烛武见秦穆公已被说服,就进一步说道:“君若肯宽缓对郑国的包围,吾君愿与君订立盟誓,归顺秦国。君如在东方有事,郑国愿竭诚相助,行李往来,皆取给于郑国,郑国犹如秦国的外府,君以为如何?”秦穆公听了,心中大喜,遂与郑国订立盟约,秘密撤兵而回。
烛武之所以游说成功,首先就在于他以号哭秦军这一奇特的举动引起秦穆公的注意和好奇。这是烛武游说的先决条件。然后他从四个方面具体分析了对秦国“无益而有损”的原因:第一,郑国距秦国遥远,中间隔着晋国,灭掉郑国只对晋国有利;第二,秦、晋两国比邻而立,此强则彼弱,秦助晋灭郑,无异于为人兼地而削弱自己;第三,晋国以对外兼并为基本国策,今日向东边拓地,难免他日向西边拓地,祸患将及于秦国;第四,晋国借道灭虢的史鉴不远。这四条理由无不立足于秦、晋的双边关系,说明秦国出兵助晋伐郑是严重的失误,合乎情理,故能深深地打动秦穆公。最后烛武又提出郑国愿意与秦国结盟,使秦国得到实际好处,秦穆公更是喜出望外。烛武以三寸不烂之舌说动秦国撤军,从而使郑国免于亡国之祸。
子贡是孔子最器重的弟子之一,孔子曾把他比喻为瑚琏。瑚琏者,宗庙之贵器也。当时,齐国权臣田常欲作乱,但又畏惮高、国、鲍、晏等大臣,于是劝齐君兴兵伐鲁,企图削弱诸臣。孔子得知消息以后,便对弟子们说:“鲁国乃父母之国,国危如此,你们为何不出?”子路、子张、子石等请行,孔子皆不准。子贡请行,孔子非常高兴地同意了。
子贡来到齐国,对田常说:“君兴兵伐鲁不好。鲁是难伐之国,其城墙薄而低矮,其土地狭而浅薄,其君主愚蠢而不仁,其大臣虚伪而无用,其人民厌恶战争。这样的国家不可与之交战。君不如伐吴。吴国城高而厚,地广而深,兵甲坚而新,将士精悍,武器装备精良。这是最适宜讨伐的国家。”田常一听,气得脸色都变了,说:“先生之所难,乃人之所易;先生之所易,乃人之所难。先生如此教我,却是为何?”子贡回答道:“我听说,忧在内者攻强敌,忧在外者攻弱敌。现今君之忧乃在国内。我听说君曾三次欲加封而不获成功,就是因为有大臣不赞同。齐国若伐鲁获胜,则齐国疆域扩大,国君威望大增,大臣地位更加巩固,而君却无功可言,国君就会日渐疏远你,君若欲成就大事,就难上加难了。更有甚者,君在齐国的地位和处境也危险了。所以我认为不如伐吴。吴国强大,伐吴不胜,损兵折将,大臣内空,如此一来,孤主在上,只有依赖君了。”田常一听,不觉击掌称善,便问道:“我们已出兵伐鲁,若转而伐吴,大臣怀疑我,该怎么办?”子贡说:“君暂时按兵不动,我请出使吴国,说动吴国救鲁而伐齐,君就可以移兵迎吴了。”
于是田常就派遣子贡出使吴国。子贡对吴王说:“当今之诸侯国,惟齐与吴最为强盛。现在齐以万乘之国而伐千乘之鲁,与吴国争强,我为大王深感忧虑,特请大王救鲁伐齐。救鲁可以显名,伐齐则有大利。大王挥师北上,诛暴齐,服强晋,存亡鲁,镇抚泗上诸侯,一举而称霸,利莫大焉。”吴王说:“您所言极是。但是我忧虑的是,越国有报仇之心,待我灭越以后再北上救鲁如何?”子贡说:“越国之弱胜于鲁国,吴国之强不如齐国。王若置齐而伐越,齐国早已灭掉鲁国了。大王既然追求存亡继绝的名声,又畏惧强齐而攻灭弱越,岂能显示大王之勇!保存越国,可以向诸侯显示大王之仁;救鲁伐齐,威加晋国,诸侯必相率而朝吴,大王不就成就霸业了吗?如果大王还担心越国,臣请东见越王,令其出兵随大王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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