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光响亮》第34章


牡凇鲂ΑK蹬:蓿野蚜鞑恼飧龊⒆尤∶:蕖Q畲汗馑滴裁慈≌庋桓雒郑颗:烀匪狄蛭液弈恪Q畲汗馑的阍趺茨芄缓尬遥康谝慌痰氖焙颍揖腿澳惚鸫蛄恕?br /> 牛红梅说我恨我自己,我恨我自己总可以吧。
背着我们,杨春光已在暗自收拾行李,他在做着回南京大学的预备动作。我走进姐姐牛红梅的卧室,自从她结婚以后,我这是第一次走进她的卧室,她像看着一个陌生人那样看着我。我一直走到她的床头,我叫了一声姐,她没有回答我,我再叫一声姐,她好像听到了。我说杨春光要走了,他从南京回来,是为了牛青松的事。可是,他什么事也没做,就要走了。他这次回来,好像是专门来把你的孩子打掉。他是有预谋的,我们都被他骗了。他这是谋杀。牛红梅摇着头说你说什么?你说什么?我怎么一点也听不见。
我把我刚才说的话又说了一遍,她说我听到了。她的耳朵好像出了故障,每一句话都要说两遍她才能听清楚。
杨春光回家之后,嘴里还喷着酒气,他跟他的朋友们喝了一个下午,现在我还能从他喷出的酒气里,分辨出他喝的是什么酒、酒精度多少?他站在客厅里挥舞手臂,左手挽右手的衣袖,右手挽左手的衣袖,但他的衣袖并不按他的意图卷起来,而是一次又一次地垮下来。他说我还要喝。他打开橱柜的门,把头埋进瓶子和碗盘之中。他说酒呢?
那些酒全跑到哪里去了。他的双手往外一扒,橱柜里的大盘小盘、大碗小碗和大瓶小瓶全都哗哗叭叭地掉到地板上。我冲上去抱住他,他从橱柜里抓过一把钢铲,砸在我的头上。我感到一种尖锐的痛传遍我的全身,我松开他,一股鲜血穿过我丛林似的头发,流下额头。我捡起那把砸破我头皮的锅铲,准备戳向杨春光的鼻梁。他的鼻梁又高又直,是多么的笔挺又多么的像外国人,现在我的锅铲正准备戳向他的鼻梁,戳向那根曾经勾引过我姐姐的鼻梁。
有人从身后抱住我,他的嘴巴搁在我的肩上,他嘴里喷出的酒气和杨春光的一模一样,一样的品牌,一样的酒精度。我想抱住我的一定是杨春光的酒友。我挣扎了一会,终于把抱住我的人摔倒。但是锅铲已被他夺去,此刻正被他当作武器挥舞着。
同时闯入我家的有三个人,他们都是杨春光的酒友,我不认识他们。杨春光说你们来了就好,我要为牛恨开一个追悼会。他这么说着的时候,我看见他嘴角一撇,像孩子一样哭了。其余三个人也跟着他哭,哭声悲切,哀鸿遍野。杨春光伸手一抹眼泪,找来一张纸,写下牛恨同志追悼大会,然后贴到墙上。他说默哀。他的酒友们都跟他默哀。
他说默哀毕,他的酒友们都把头抬起来。他说:牛恨呀牛恨,我对不起你,对不起你。
我不应该叫你的妈妈打羽毛球,我不应该叫你的妈妈打羽毛球。你就这样离开了我们,你就这样离开了我们。我好悔我好恨呀!我好悔我好恨呀!如果你是个男孩,如果你是个男孩。长大了说不定会当官,长大了说不定会当官。我们全家会跟着你享福,我们全家会跟着你享福。如果你是个女孩,如果你是个女孩。长大了说不定会成为歌星影星,长大了说不定会成为歌星影星。即使成不了什么星,即使成不了什么星。也可以嫁一个有权有势有钱的男人,也可以嫁一个有权有势有钱的男人。那样一来,那样一来。不仅你风流倜傥浪漫一生,不仅你风流倜傥浪漫一生。我们全家也无比光荣,我们全家也无比光荣。只可惜,只可惜,你在一场羽毛球赛中夭折了,你在一场羽毛球赛中夭折了。
夭折就夭折了,夭折就夭折了。但你不会知道你的爸爸现在多么的痛苦。悲伤,但你不会知道你的爸爸现在多么的痛苦、悲伤。我要化悲痛为力量,我要化悲痛为力量。好好学习,好好学习。争取以优异的成绩从南京大学毕业,争取以优异的成绩从南京大学毕业,你看你的叔叔伯伯们多么喜欢你,你看你的叔叔伯伯们多么喜欢你。他们和我一起参加你的追悼会,他们和我一起参加你的追悼会。他们是兴宁小学语文教师韦建国、市体委副主任幅(副处)杜国和、原南宁市防暴队队长现建筑公司经理(正处级)李小东……
杨春光把每一句话说两遍,是想说给姐姐牛红梅听。他终于达到了预期的效果。我听到从卧室里传出牛红梅的抽泣声。杨春光说她哭了。杨春光说完她哭了的时候,便醉倒在地板上。正处级、副处级以及语文老师也跟随他倒下,他们喷出的酒气足以引发一场大火,他们合奏的鼾声,就像4。5级的地震。
最后一个从地板上爬起来的是杨春光。他醒来时,已是第二天下午,和他一起醉倒的酒友们一个也不在他身边,他们早就溜走了。杨春光说真不够意思。他打开卧室的门,卧室里空空荡荡,牛红梅已经上班去了。
杨春光把他的行李放在客厅的显著位置,然后搬过一张凳子,把身子斜靠在行李上。
尽管他肚子里发出叽哩咕噜的声音,但他还是不想做饭。当天傍晚他告诉我,那一刻真是饥寒交迫,无比凄凉。他说他扑在行李上似睡非睡,车辆声、电锯声听起来都十分遥远,世界上仿佛只剩下他一个人。这种感觉他从来没产生过,但这天下午他产生了。他说那一刻他终于理解了什么叫做孤独,屋子里没有一丁点人发出的声音,好像我们全都把他抛弃了。惟有脚步声,他听起来感到特别亲切。每一阵脚步声,都仿佛是牛红梅发出来的,他盼望牛红梅早一点回来。但是每一阵脚步声都欺骗了他。当我的脚步声到达他的面前时,他大叫一声,说你终于回来啦,我还以为是你姐姐。
杨春光叫我为他熬一锅粥,我没有理会他,因为我的头上还挂着他用锅铲砸出的伤口。我煮了一锅干饭,我想你张着嘴巴等着喝粥吧,你就像一条死鱼一样张着嘴巴等待吧。他一定认为我在为他熬粥,所以厨房里发出了每一个了当声都吓了他一跳。当我走出厨房时,他就斜躺在行李上不停地说话。他说话的时候,我紧闭双唇一言不发。
牛红梅终于回来了。杨春光说明天我就回学校,明天我就回学校。牛红梅洗了一把脸,说我的腰快断了,然后躺到床上。杨春光说我快饿死了,我快饿死了。牛红梅说我快痛死了。杨春光说你不知道我明天回校吗?你……牛红梅说回校又怎样?回校就要我把你当老爷侍候吗?杨春光从行李包上坐直,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他说你竟然听到了,我还没有说第二遍,你竟然听到了?你的耳朵没问题啦?他说话时,双手不停地拍打他的行李。
杨春光在餐桌上没有吃到稀粥,他把筷条拍在餐桌上,说我叫你煮粥,你干嘛煮干饭,你这是成心跟我对着干,你就这样为你的姐夫送行?我说爸爸曾经说过,在困难时期他连粥都喝不上,现在给你煮干饭有什么不好?难道干饭不比粥好吗?杨春光说可是现在我不想吃干饭。我说不吃自己煮去。杨春光看了一眼牛红梅,牛红梅把头埋在碗里,杨春光只看到她的额头,没有看到她眼睛。杨春光说家里没有粥,我只好下馆子,钱呢?
牛红梅说钱在抽屉里,你自己拿去。我的腰实在太痛,要不然我为你煮粥,煮粥有什么难?煮粥不会有我上班辛苦,你只要把米洗上两遍,然后把锅头架到煤炉上就行了,何必要花钱下馆子?杨春光说心痛钱了是不是?今夜我偏要吃个你心痛。我叫你弟弟煮粥,他不听我的,你们是故意让我吃不上粥。杨春光走进卧室,把抽屉里大张的票子全部塞进他的衣兜里,然后大摇大摆地走出家门。我说你把钱全部拿走了,这个月我们吃什么?
杨春光说谁叫你不给我煮粥。我操起一根棍子,从后面追上去准备干掉他。但牛红梅喝住了我。牛红梅说那是让他拿去学校花的钱,他爱怎么花就怎么花,他早一天花和迟一天花和我们都没有关系,反正我是再也拿不出钱了。
牛红梅满心以为杨春光会回心转意,会在她言语的刺激下走回厨房自己煮粥。但是她想错了,杨春光像是没有听见她的话,双手抱在胸前,像摔跤运动员一样,双脚一跳一跳地下馆子去了。我说他的这一餐,起码吃去我们一个月的伙食,他凭什么这样吃。
他又不是资本家,他又不是恶霸,他凭什么可以吃我们一个月的伙食。姐,你干吗不和这个腐败分子离婚?像这样的姐夫不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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