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豪门惊梦》第29章


我气急败坏地问:
“你信么?乔晖,答我,你信么?”
乔晖用双手抱住头,突然地一份气馁涌现,教他震栗。
他点了点头。再扬起脸来时,双眼通红。
我蓦地有如许的不忍心,想扑过去抱住乔晖,叫他别哭。
“长基!别流泪,问题既已存在,终究需要解决。”
我吓一跳,原来泪流满面的竟也是自己。
“你打算什么时候离开乔园?”
我愕然,一时间不知如何作答。
“乔雪告诉我,文若儒书房内放置的全是旧照,很难得有如此情长义长的一个人,代替养园照顾你!”
我想怪叫,我忍受不了,乔晖耍什么手段?故作量大,抑或根本视我如敝屣!
我顾长基可以如此轻易地呼之则来,挥之则去!
六年恩爱夫妻,一下子就恩尽义绝得干干净净!
我惶恐得不能自己!
然,我要乔晖怎样?跪在自己跟前,痛哭流涕,苦苦哀求。
我会看得起摇尾乞怜的人?
乔晖太清楚我的心!
他不要在故事结束时,输得面目无光,故而强作镇定,发挥一种回光返照的从容与潇洒!
何必在这最后关头,跟他争这表面风光?
他势必要捏造宰相腹内可划船的假象,我也只好俯首称降,自承重罪!
“你还没告诉我,打算什么时候到英国去?”
“过一阵子吧!乔氏仍有很多事待办。”
“我和你的关系既然告终,就无须再为乔氏兴亡担忧了!”
“哦!”我明白过来了,要走快走,免得看着更觉难受。“总有些事,需要交代清楚!”
“只有一件事,诚恳地请你帮忙,办妥了你就可以安心启程,我们两不拖欠!”
“什么事?”
乔晖望住我,眼内有种莫可明言的迷惘,似有哀痛。
“我能办得到的,定必尽力!”
“替我摆平我的秘书杜芳华!”
“什么?”我莫明所以。
“她一直吵嚷,要我跟你离婚,吵足三年!我都拒绝了。她当然不是乔园大少奶奶的角色。如今你走了,我的挡箭牌没有了,她不会放过我。”
我没法子相信自己的耳朵。
整个人像被掏空了似的,甩甩荡荡,轻如断线纸鸢,瞬息之间,可以随风而逝。
“长基,只消你替我串演一出戏便成。杜芳华亦非真心爱我,本城太多人存有嫁入豪门的梦想。替我送她一大笔钱,作个了断!然后,人前人后,你就可以顺理成章,怪罪于我,忍无可忍,离我而去。”
世情变幻,如此可笑,如此不测。
我错愕得无以复加。
“长基,求你!最低限度为我,为乔园留一点面子!就是乔雪,也只她一人会认为我和你不相伯仲而已!”
这才是正题呢!
乔家长媳仿效红拂岂会是现代美谈?
如果不是思前想后,还是乔家声望放在第一位,乔晖不至于自暴其丑。
三年!我竟以为枕边人是个忠心汉,谁知是只吃尽塘边野味的馋嘴猫。
唉!顾长基缘何天真若此?富家子弟学养平庸有如乔晖,会誓无返顾地忠于一个女人,香江之内,未知有也。
我不是不觉得屈辱的。一千个日子跟别个女人分享丈夫,断断不会是件光彩兴奋的事。
然,事出突然,我无暇慢慢细味这满杯的苦酒。一饮而尽,也只觉喉间刹那苦涩,转瞬即逝。
我和乔晖,正如他说的,两不拖欠!还有乔园,一直待我不薄,真能以此下场,挽回翁姑体面,算是不幸中之大幸。
我终于对乔晖首肯。
清晨,急于回到乔氏去。
老实说,乔晖的秘书杜芳华,我是认识的。一个完全不起眼的女孩子。一般样貌的少男少女,乔氏集团之内说多少有多少,乔晖会看上她,拿她跟我比,真真笑话,莫名其妙,荒谬绝伦。
乔晖不至于饥不择食,也许这边厢是日久生情,那边厢则是近水楼台吧。
我把敏慧叫进来,说:
“替我取消今日的一切约会和会议!还有,请乔晖先生的秘书杜芳华小姐到我这儿来!”
敏慧是个好秘书。好秘书的条件之一是好奇心可以有,却不宜查根问底。
敏慧应命而去。
我又叫住了她:
“你跟乔先生的秘书熟络吗?”
“不。”答得十分爽快。
“怎么,话不投机?你们看似年纪相若。”
“对。年龄、身分、背景尽皆相似,且性别相同,只是思想迥异。”
“我想多一点有关她的资料。”有备而战是应该的。
“好高骛远的一个人,一天到晚想着自己有日能成为姜喜宝!”敏慧很不屑。
“什么?谁是姜喜宝?”
“名女作家亦舒笔下的人物。”
“一个怎么样的女人?”
“一个被巨富收买下来,过穷奢极侈生活的女人。”
我点点头,满意了,资料已然足够。
杜芳华走进我办公室来时,我不得不承认眼前的女人有一份难得的气质。她并不美丽,然而一颦一笑,都洒脱,教人看得舒服。如此满不在乎的面相与动静,为何会苦缠不息,拖泥带水整整三年?
我不是一点醋意也没有的,故而我开口就不大友善:
“你想过为什么我请你到我办公室来吗?”
“期之经年,苦无机会而已。”
我小瞧对方了,现今的少女,才不过二十来岁,何止入世已深,竟还道行非凡,太惊人了。
“你竟无惧色?”
“何致于此?我又不犯法。今日世界,男欢女爱,尽是合则留,不合则去,等闲之事,何必矫情,大惊小怪!”
“你与乔晖是应该告一段落了。”
我强作镇静,从没想到此女如斯张牙舞爪。
“是你的要求,抑或是乔晖的要求?”
“没有分别,我们是夫妻,一个共同体!”我情虚,又额外地补充一句:“最低限度,直至今天今时,仍然如此。”
“如果乔晖三年都甩不了我,你认为今日,可以由你下令一句,我就得退避三舍?”
“很好!你事必要无名无分地继续关系,我们无奈其何!”
“是你无奈我何!”她竟然连一个字都不肯放松,不肯吃亏。
我纵然不爱乔晖,亦有权盛怒。
“口舌之争,除了伤神之外,只显学养之不足。我实在不明白乔晖的品味,缘何会高下皆宜!”
贼喊捉贼,我又何尝大方了?
“有气在心头,言语自然无状。你既指我无名无分,四大皆空之余,口舌上赢一仗也足以大快我心!”
好好的一个女孩子,沦落如此,也不是不凄凉的。
“何苦呢?”我问。“你不是跟乔晖讲爱情吧?”
“未得温饱,枉谈情爱!”
“你还抱怨?”
“为什么不?乔氏之内,我轮第几了?本港六百万人大竞赛,我排名更后。得着一份跟个人智慧能力不相称的名位与家当,我有理由抱怨,我有权利向上爬!从某方面而言,我并不比董础础逊色。她跟乔夕谈恋爱吗?当年,乔夕爱她更甚!”
“乔晖并不爱你。”
“乔晖不爱任何人。”
简简单单一句话,像枝利箭,虽未中要害,伤着身体任何皮肉,都会皮破血流,不是不痛楚的。
“乔太,乔晖骗我三年,也骗你六年!”
那六年,我真不信乔晖有任何违心之论。然而,事实摆在目前,夫复何言?
我蓦地低头无语。
真窝囊,我和杜芳华似换了角色来演。她才是来轰我走的。
“怎么样?你是无辞以对了!”杜芳华看我接不上去,竟然乘机取笑我。
“废话何用多说了!乔晖既在我跟前坦白了,我断不能坐视不理。我和他算的是一笔账,跟你算的又是另一笔!”我坐直了身子,把心一横,且把这宗事当作公事来办,自然会迎刃而解,我从无工作上的败绩。
“杜芳华,你不是日夜盼望乔晖跟我玉帛相见吗?如今你盼着了,可惜得很,我并不如你所想像的,打算逊位让贤,甚或一拍两散。我只觉得有责任为乔晖收拾残局!”
“你原谅乔晖?”
“我重复,我跟他,且容秋后算帐!目前,只请你让路!”
“不让又如何?”
“一,从今以后,乔晖不见得再跟你纠缠下去。二,最有权利谅解他的人是我,我尚且支持他,旁人休得妄议。三,劳工署规定,解雇员工,只须补足薪金,无须解释理由。四,”我微,微笑:“乔家不怕任何人召开记者招待会,要闹上法庭,谁个财雄势大,谁就占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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