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河边上的纤夫》第26章


她男人顿时被噎的说不出半个理由,吃人家嘴短,干瞪眼没办法。
第三天上午,谢母去她娘家给她侄子过六周岁。谢光骑车回来家走到渔场时,见一大群人都围在那里看什么。他停下车子,凑了过去。
一片较大的空地上放着个铁笼子,里面那只鹰正在奋力挣扎。刘七一手拿个木棍一手提一截鲜血淋漓的羊腿在那鹰面前一抖一抖的。鹰在笼子中拼命的向肉块扑去每次都被笼子撞了回来,来回几次,那鹰索性向铁钢筋狂啄,一阵阵惨烈吐血的惨叫声穿过人群传到路边的树上,树上早已一只鸟都没有了。鹰在怒视着所有的人,翅膀剧烈的扑动,风夹着笼子下的土硬生生向人们袭来,大多数人被呛的边抹眼泪边朝后退。谢光躲到较近的一棵树后面看着,只有刘七端端的站在那里纹丝不动。
那鹰得胜似的猛一张翅膀长啸的朝上一冲‘咣当’一下撞在铁板上,翅膀从锋利的铁丝尖上划过,顿时红色的血渗透了黑色的羽毛滴的满地都是。长啸转为几声凄厉的惨叫,回荡在平原上,吸引到了许多人驻足观看。人越聚越多,那鹰似乎感到了什么危机,喷火的目光直逼向人群,接着又是一阵猛扑长啸,它拼命的朝铁笼子冲撞,时不时从嘴巴里甩出一点鲜血。
人群中传出一阵窃窃私语
“妈的,这么狠心,折腾它干什么?”
“还不如卖给老子顿汤喝呢!”
‘这鹰上辈子不知遭了什么孽,倒这个霉!“
说话的人显然不满这残酷的局面,可都又像被粘胶粘在那里,一个个瞪圆了眼睛出神的看着。
刘七感到十分愤怒,他掉头朝身后的人骂道:“都他妈看什么,操你老祖有什么好看的,妈的都给我滚,滚远一点!”
他跺着脚朝人们怒吼:“日你奶奶的都滚,都瞎了眼看你妈什么……”顺手抓把沙土朝前一甩,感觉不解恨,又冲进屋里。不一会操着把明晃晃的菜刀就过来了,“再不走,老子叫他这辈子别想走了……”他抡起菜刀狠命的朝铁笼子砍去。“喀嚓”一声断了一根。那鹰在里面受惊反而安静了下来。刘七继续朝那些人大喊大叫,太阳穴上的青筋一直暴起到脖子上,一跳一跳的突出来,让它看起来像头发疯的小豹子。
人们呼啦一下子散去了。
笼子里的鹰静静地注视着刘七,仿佛在积蓄力量等待一次更惨烈的决斗。
刘七转过脸时,那鹰忽然从静立中迸发,张开双翅,朝笼子上猛撞。血时而从嘴里喷出,在笼前的土上溅起许多灰尘。刘七冷笑了两声,提着熟牛肉转到笼后面的风口上。那鹰也随着转过头来,尖利的目光掠过人的脸直盯着他手中的肉。饥饿早让它有些按捺不住了。刘七掂着肉靠近笼子,在鹰面前一抖一抖地挑逗。鹰似乎受到了莫大的侮辱,抖着翅膀扑了过来。离肉还有一指长的距离时,头却被卡在铁丝笼网眼里不能出来。它愤怒的目光直射向人的眼,喉咙里‘吱吱’的响着。突然它一声长啸,缩回头猛啄挡着它的铁丝,血不断地从嘴角渗出甩在笼子上。
入夜,刘七在笼子旁升起两堆火,不断的用蒲扇把火烟朝笼子里扇。鹰被呛得连连怪叫,不停的扑着翅膀,扇起的沙土混着烟尘把整个场子弄得像刮沙尘暴一般,与黑漆漆的夜合在一起俨然成了传说中的地狱。
刘七停下扇子,抓了块牛肉在手里,一动不动地注视着笼子里的猎物。突然他把肉往鹰面前一送。它漠然的瞟了一眼正在散发着香气的肉,没了动静,只是愤怒的盯着面前的人。刘七‘哈哈’笑了起来,把肉块在鹰眼前抖了抖,又放进嘴里咬一口,对着鹰‘啪嗒,啪嗒’的咂着嘴,完了还得意的抹抹嘴边的油。鹰一挫身朝他扑来,照例被铁笼子撞了回去。它用一只翅膀支着地在笼里晃了几下,由卯足劲对那铁丝网做了一次绝望的攻击。鲜血顺着黑褐色羽毛滴落在地上。
下半夜鹰不再啄了,只是在热浪旁垂落着翅膀默默地站着,时不时发出几声嘶哑的啸声。刘七红着眼睛坐在火旁盯着它看。他拿着一块肉走到笼子前,从笼门里塞进去。鹰抬起头茫然的看着那块肉,身子摇晃了几下,却没有靠近,似乎要把绝食和沉默当做最后的抗争。
刘七仔细的打量着这位倔强的猎手——尽避此时已成了猎物仍然不愿低头。他笑了一下,似乎觉得这个家伙的抵抗方式着实厉害。他找截棍子叉住肉块在鹰的嘴边晃来晃去,不停的挑逗。鹰许久未动,突然眼光一闪,凝聚了最后的力气,双爪朝木棍扑去,正好抓住了木棍却没有力气把它弄断了。刘七猛地一抽木棍。鹰在笼子里一个踉跄没稳住身子,翅膀卡着地卧在那里了。刘七轻轻的走过去,把鹰抱在怀里,抚着它的头部。鹰没有一点力气反抗,任由他抚摸,只睁大依然桀骜的眼睛死死的盯住人。他拿了条湿热的毛巾一点点拭去鹰毛上的血迹,洗净身上的伤口,并抹了些红药水在上面。然后他把鹰放在一块干净的软垫上,静静地注视着它的眼,时而用一种温柔的腔调说上几句。
鹰扭过头试图避开那灼灼的目光,把视线转向闪着光的星空,过了好久它是似乎是屈服了轻轻叫了一声,然后开始吞吃早放在面前的食物。
刘七微笑着抚摸鹰坚挺的脊背,欣赏鹰狼吞虎咽的样子。风从平原上无遮无挡地吹来,他觉得眼睛有些痛,于是熄灭了那几堆火,把鹰放回笼内,扛进院子里。
疲倦的感觉早已超过一切。刘七进屋后倒头就睡。睁开眼时已经是第二天中午了,他抬头看了看大马蹄座钟,刚好十一点半。院里公鸡不停的‘咯哒咯哒’乱叫,时而有一两声鹰啸。
他走出去一看,几只公鸡围着鹰笼子乱转。鹰在里面瞪着眼望着这几只冠子通红的家伙,好像对它们的行为感到相当困惑。而鸡们显然对这个占了它们住所的不速之客感到十分愤怒。于是消除内部矛盾团结起来一致对外,挑选了几只能征善战的斗士对它发动攻击。其中有个大长脖子的公鸡抖着颈子,翘起通红的尾巴在笼前转来转去指挥着战斗。
凶猛的鹰在这笼子里英雄无用武之地。它专注对付前面那家伙时,冷不防尾巴上被叨去两根毛。回过身来时立刻有另一个从后面进攻。鹰在笼子里一直处于守势,被几只鸡斗的连连转,直愤恨的长啸不已。 鲍鸡们像被这怒吼声鼓舞了似的,一个个都竖直了毛,耀武扬威的拍着翅膀。
刘七禁不住炳哈笑了起来:“老虎不发威就当我是病猫啦!饼两天叫你们认识认识什么是老鹰!”他过去赶跑了鸡,轻轻打开笼门,打着呼哨扔块肉进去。鹰立刻扑了上去。
这时候大门被推开了,外面进来一个人。
他笑道:“谢老哥,现在咋有空朝这来?”
“小云妈赶礼去了,我一人在家闷的慌就过来转转。”
“噢,你们家又有什么喜事了?”
“什么喜事呦,她兄弟家小孩过六周岁,明摆着伸手要钱的嘛!可是没办法,还得去呐!”他接过刘七递来的烟说。
“那没办法,现在哪不是这样,小孩一开始就有什么十二天、一周岁,再往后就兴什么五周岁六周岁,往后还有十周岁十六周岁,你等着吧!”刘七笑道:“跑不了你的喜酒喝呢!”
“有就有吧,不喝也得喝!”谢父附和道。
“不喝也得喝,好啊,今天要喝个痛快吗?”
“今天——?”
“怎么了,不成么,你老婆去喝酒了,难道她还管着你在家喝酒?”刘七笑道:“今天你难得没事,我正好也闲着,咱弟兄喝个痛快。 唉,像当年咱没讨老婆时天不怕地不怕,天天一块喝酒多痛快!后来就都结婚啦!我老婆走得早没人管我,你们个个都被老婆管着,事事都小心地像个缩头乌龟似的,也没人来陪我喝酒啦!”
“好啊,反正今天也没事,喝吧!”谢父想起当年的事觉得浑身都是劲儿。
几两酒一下肚,两人都开始面红耳热了。刘七道:“我这些年看这渔场——天天晚上都和鬼打交道了。”他指了指渔场院外大大小小的坟墓说:“开始一搬进来,真不习惯呐。一到晚上就全身麻酥酥的,老觉眼前眼后人影儿乱晃。有时睡到半夜就不知怎的惊醒了,然后能听见屋里好像有人在说话,男的女的老的少的都有,你猜着最吓人的是什么——?”
他猛灌了几口酒,附在谢父耳边说:“那年秋天,我刚搬来不久,有一天晚上睡觉未关窗户,好像有什么预兆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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