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太保》第23章


康君利心头松了一松,忙道:“是!”
他抬起头来,还想叫李存信和他一起走,但是李存信已经昂着头,大踏步向前,走了出去,来到了营地之外,自然有他们各自带来的亲兵,迎了上来,簇拥着回营去了。
第二天,康君利一早就到了李存信的帐中,李存信虽然一夜未睡,他的双眼之中,布满了红丝,帐中杯盘狼藉,康君利一掀帐进去,便看到几个女人,披头散发,衣衫不整,尖声笑着,奔了出来。
康君利看了李存信帐中这种情形,苦笑了一下,道:“四哥,我们兄弟之中,一直是你武艺最强,立功最多,现在……却这样,我真替你不值!”
李存信“飕”地拔出佩剑来,用力一剑,向面前的长案上砍去,“叭”地一声响,剑身深深陷在案面之上,他倏地抬起头来,眼中像是要喷火一样道:“十二弟,若不除了牧羊儿,只怕我们兄弟两人,迟早性命不保!”
康君利听了,陡地一惊,面色也白了,他连忙后退了一步,向帐外看了看。
等到也看到帐外并没有人,只有自己一个人听到李存信的话,他心头才松了一松,但是一颗心,仍然怦怦跳着道:“四哥,别那么大声嚷叫!”
李存信怒道:“怕甚么,我和牧羊儿,是誓不两立,为甚么不说?”
康君利沉声道:“这事得从长计议!”
李存信瞪住了康君利道:“十二弟,你一向足智多谋,有甚么妙计!”
康君利的眼珠转动着,来回踱着步,过了半晌,才道:“四哥,这事非同小可,若我们做成功了,如何谋退路,你想到没有?”
李存信呆了一呆,他只是心中将李存孝恨之切骨,只想将李存孝杀死,但是杀死李存孝之后,如何善后,他却想也未曾想到!这时,给康君利一提,他才想起了这个问题来,他心知死了一个史敬思,尚且如此,而且史敬思还不是自己害死的,若真是杀了李存孝,那会引起李克用如何天翻地覆的震怒,实在是难以想像!
李存信呆住了不出声,康君利却又已凑了过来,将声音压得极低道:“我们就近投奔了朱全忠,他必然欢迎,四哥你看如何?”
李存信本来,已经以为自己难以宣泄心头之恨了;可是康君利这句话一出口,他心中狂喜,想起朱温对自己热烈的招待,心知在兵荒马乱之际,自己和康君利两员大将,若是投奔朱温,朱温必然大表欢迎!
他用力在康君利的肩头上一拍,道:“真是好主意,强似在这里受鸟气多了!”
康君利给李存信在肩头上一拍,身子一个跄踉,几乎跌了一交。他忙道:“我们主意既定,那就可以下手将牧羊儿杀了!”
李存信皱着眉道:“他力大无穷,身法矫健,我们两人,却制不住他。”
康君利笑道:“父王因为死了十一哥,从昨日直醉到今朝,我们去假传父王旨……”
康君利才讲到这里,李存信已大摇其头道:“他又不是傻子,怎肯听我们的话?”
康君利胸有成竹,道:“父王醉起来,你是知道的,天塌下来,也撼不醒他,我们去帐中偷了他的佩剑,牧羊儿必然不疑有他,只消将他引到帐中,还不是由我们摆布了?”
李存信沉声道:“是!我们且等夜来行事,妥当得多,来,你我兄弟,多喝几杯!”
康君利双手乱摇,道:“不可,我们夜来要办那样的大事,怎还可以贪杯?”
李存信本来一面说,一面已然举起了杯来,他们两人互望着,由于他们的心中,都蕴藏着那样重大的阴谋,有诸内而形诸外,他们的面目,也变得极其阴森。
一项加此巨大的阴谋,就在这座营帐中议定了,除了李存信和康君利之外,没有人知道。
史敬思死了,李克用狼狈逃出汴梁城,黑鸦军之中,笼罩着一种异样的沉郁气氛,几乎没有一个士兵,是在面上挂着笑容的。
汴粱城的城门紧闭,城头上的守军加强。黑鸦军个个磨拳擦掌,只等一声令下,便抢先攻城,自城中揪出朱全忠来,替十一太保报仇。
但是李克用却并没有下令攻汴梁,他只是醉得不省人事。
李克用不攻汴梁,全然是为了他对大唐的一片丹心,他是个何等性烈之人,如今,能够忍受着那样的痛苦,而不发兵攻打汴梁,由此可知,他对大唐的忠心,实在是可表天日的了。
夜色又笼罩大地,晋王醉了,营地中人人皆知,是以每个人的脚步声,也像是轻了许多。
两匹马驰到了大营之前,李存信和康君利两人,翻身下马,直趋营中,守营的将土,见是四太保和十二太保,自然不问。
虽然在黑暗中,但是他们两人,却也像是不知有多少人在注视着他们一样,在营火的照耀下,他们两人的面色,都显得异样的苍白。
他们一直来到了李克用的帐外,帐外有几个亲兵守着,李存信和康君利两人站定,康君利勉力镇定心神道:“大王怎么了?”
一个亲兵道:“大王自昨晚至今,醒了三次,每次醒了,便叫要酒。”
李存信道:“待我去瞧瞧!”
众亲兵互望了一眼,李存信已大声道:“父王,我和十二弟巡视回来,有些动静要报知父王!”
他一面叫,一面和康君利两人,已然掀帐走了进去,众亲兵自然没有阻拦。
才一进帐,便闻得酒气冲天,帐中只燃了一个火把,是以十分阴暗,李克用不但醉了,而且,他整个人,都像是浸在酒中一样!
他抱住一大皮袋酒,鼾声如雷,皮袋中的酒,随着他身子的晃动,不断在溢出来流了他一身,康君利走进帐来之后,一不小心,碰跌了一柄大刀,“呛”地一声,李克用鼾声立止,竟摇晃着站了起来之后,大叫道:“拿酒来!”
康君利忙道:“父王,酒在你杯中!”
李克用含糊地答应了一声,身子一侧,又倒了下去,就着皮袋嘴,大口喝着酒,酒倒有一大半,顺着他的口角,淋了下来。
李存信和康君利看到了这等情形,都是面面相觑,一时之间,不知如何下手才好。
康君利向前走了两步,李克用突然又叫了起来。只听得李克用叫道:“敬思,你血战而死,存信康君利两人无用,传令斩首!”
李存信和广君利两人,一听得李克用那样叫法,刹那之间,不禁汗流浃背,僵住了一动也不能动。需知军中无戏言,李克用虽然叫嚷的是醉语,但是他的话,若叫他人听到了,一样便是军令!
幸而李克用醉得太甚,讲话也含糊不清,军帐之外,别无他人听到,李存信和康君利两人,呆立了半晌,各自抹去了额上大颗的汗珠,吁了一口气,李克用那时,早已倒在毡上,鼾声如雷了。
李存信蹑手蹑足,向前走出了几步,来到了李克用的身边,李克用恰好一翻身,腰际那佩剑,“当”地一声,撞在长案的案脚上。
李存信又吃了一惊,一时之间,不敢下手。康君利在一旁,心头怦怦乱跳。
康君利道:“四哥,快些,叫人发觉,便大是不妙!”
李存信咬牙切齿,一横心,双手一拉,“拍”地一声,便将剑带拉断,将李克用所佩的那柄宝剑,握在手中,他连忙后退了几步,掀起自已的战袍,将李克用的长剑,藏在战袍之中。这时候,他由于神情紧张到了极点,面色苍白,冷汗直淋,康君利捧起酒袋来,自己喝了两口,又将酒装递给了李存信,也喝了几口。
第十章
热辣辣的酒入了肚,两人的神情,都和缓了许多,掀开营帐,便向外走去。
营帐之外的亲兵,看到他们两人出来,问道:“大王怎么了?”
李存信一言不发,只是向前疾行,还是康君利,敷衍了一句,道:“大王正在沉睡!”
他一面说着,一面也急急向前走去。
军营的亲兵,虽然看出他们两人的神态有异,但是他们两人一个是四太保,一个是十二太保,自然没有截住他们来查问之理。
李存信和康君利两人,上了马,策马疾驰,转眼之间,驰出了两三里,两人才大大松了一口气,李存信道:“我们现在如何?”
康君利道:“到牧羊儿营中去,且说父王有令,着我们两人拿他查问!”
李存信皱着眉,道:“他又未曾做甚么错事,父王如何要拿他查问?”
康君利眠珠转动双眉一扬,道:“你可还记得,父王到汴梁赴宴之际,曾着他守住包营重地,不可擅离,但是他却带了一千精兵,到汴梁城去?”
李存信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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