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重烟水》第93章


天擎担心珑烟,抬手要推开门,房间中断续的交谈声,却率先进入他的耳中。
“大哥哥,你不能就这么走,不是现在……我还没有准备好……”珑烟抽泣,“大哥哥,我一直都很喜欢你,从十岁开始,在我心中,从来都没有人能够代替你的位置,我只喜欢你一个人……”
那停在半空的手颤了一颤,悬在半空的心,却突然似尘埃落定,死水无澜。天擎没有推开门,脚步踉跄,一刻也不想多呆。
七十七、生死两隔
“大哥哥,你不能就这么走,不是现在……我还没有准备好……大哥哥,我一直都很喜欢你,从十岁开始,在我心中,从来都没有人能够代替你的位置,我只喜欢你一个人……”
天擎脚步越来越急,像是有发泄不出的痛,只能靠疾行来减缓伤情。耳中,尽是这段独白,不断的重播再放。
“从来都没有人能够代替你的位置,我只喜欢你一个人……”
原来,这些日子,她脉脉含情望着他,却都是因为另外一个即将死去的他!因为即将失去,而显得更加柔情万象!因为不再复得,才突然倍加珍惜!
可那赝品,又如何抵得上真品?唯有真品存在之时,赝品才有存在的可能。真品失去了价值,那赝品更将不复存在。
所有的不奢求回报,如何在已经回报了之后,再将所有的细节点滴一一送回?
所有的不在乎她是否真心,只要自己坚定就好,又如何在她明白确切的表达了心意之后,继续一味盲目的拥有?如果那拥有她已经不稀罕!
天擎深深吸口气,伸手抹抹脸,才发觉眼角脸颊点点湿腻。他抬起眼,忽的停住了脚步。只见一队身着皇宫服饰标志的人,径直向他走来。赵靖玄站在队伍前,气宇非凡,煞气浓重。
“凌天擎,我早就给了你机会,是你冥顽不灵,一定要自寻死路。”赵靖玄站在几名大内高手的前方,率先发难。
“凌少侠,我们奉了皇上的指令,今日定要取你性命。”高手之一冷漠说道,“若想留有尊严,就自行了断吧。”
天擎头都不抬起来,痴痴望着地面,喃声自语反讽道,“自行了断,就很有尊严了吗?”
高手脸色一变,白光一闪,拔剑出鞘。
赵靖玄见势不妙,抽身急纵,抢至天擎身边,拔出剑,一阵叮叮当当的对峙,朗声道,“你一个人,打不过这么多高手的。”
凌天擎回身避开一剑,“谢谢王爷好心提点,这么心急,是想一个人先上来表忠心吗?”
赵靖玄冷笑,“果真,和珑烟在一起久了,就连你这醇正木讷之人都染上了三分不正经的邪风。看来你确是付出了真心。”
一针见血,此话正中天擎痛处。他咬咬唇,漆黑的眼深邃无底,饱含煎熬与愤恨。脚尖点地,轻巧自然,抽出腰间长剑,一剑挥出,毫无保留,“我便让你看看,究竟我一个人,敌不敌的过这群酒囊饭袋!”
天擎以一敌多,却丝毫不占下风。手上功夫了得,脚底下的“雁飞天”更是利索。
“莫庄主和莫夫人,圣意难违,还请配合!”站在一侧的老太监突然横插过来,拦住了莫乾坤和慕容苏茹,“莫珑烟救宋有功,可即使没有她,皇上也一样保得了我们和平的十年。更何况功过相抵,你们暗藏朝廷重犯,此罪该当株连九族。”
天擎被这老太监尖细的嗓音分了心神,听见这话,突然回想起先前赵靖玄的话。他思想沉重,突然难以集中,又想到这让他轻盈如风助他功夫大进的“雁飞天”乃是楚云焕的看家本领,行动开始滞后。赵靖玄看准破绽,猛然拦腰一剑,横穿天擎腹背。
天擎呻吟一声,依旧抵抗,击退周遭几个围攻他的大内高手,欺进赵靖玄身边,断续的浅声道,“珑烟会怎么样?”
“我自有办法,救得了所有人。”赵靖玄内敛气息,“只是前提……”
天擎心知肚明,忽而仰天长笑,邪厉的盯着赵靖玄瞳孔,“你认为我会束手就擒?”
“不会,”赵靖玄同样坚定,“可你也绝不会活着走出慕容山庄!”
他扬手示意,另一侧的大内高手也一拥而上,前后夹击,逼的天擎措手不及。
眼见血色斑驳,恍惚中,他却好似看到一浅黄小衫的清秀女子,走到自己面前,眉心漾着与容色不相符的轻愁,眼角却弯弯含笑,粉唇轻启,“如果这也不方便说,那我也不告诉你我的名字了,我不告诉你,我的名字叫做,莫珑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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珑烟因为为楚云焕医病而操劳过度,楚云焕走了,她昏迷了两日。梦中亦不得安宁,梦魇缠身,前前后后回放的尽是楚云焕煎熬离去的过程。
内力尽失,便如一个只有躯壳存在灵魂却不知所踪的行尸走肉,生不如死。楚云焕的脉搏日渐微弱,精力衰竭,每日几乎都在睡梦中度过。
珑烟的大半时间都陪在他身边,看着他沉睡沧桑的脸,仿佛一夜衰老,风光不在。那从前气壮山河可以支撑起一片坍塌的碧空的英雄,迟暮而疲倦。她在他的床边望着他,仿佛要将他与记忆中的影子交叠在一起,却总是差了毫厘,而让内心失了千里。
“用银针和内力为云焕续命,你知道他有多痛苦吗?”慕容苏茹悄声进门。
“娘,”珑烟抬头,眼中布满疲惫而生的血丝,“珑儿愚昧,除了此法,更无它法,能保的大哥哥性命。”
“此法又能保的多少时日?”苏茹慈爱的搂着她,手指梳弄她双鬓的碎发,“珑儿却没有理解我的意思。”
珑烟怅然,“娘的意思是让我放弃大哥哥吗?”
苏茹抿唇不语,缓缓摇头,“不是放弃他,而是放自己一条生路。”
珑烟依旧痴迷的望着楚云焕,幽幽叹息,“娘,那日姨母说大还丹已给碧翘服食,你知道我此生解毒无望之时,是什么样的心情?”
苏茹微微蹙眉,眉心间几分回忆的痛苦惆怅,“我便想,倾尽毕生心力,也要保得你性命。若是你健康,我要你无情无欲的度过下半生,你必定心存怨恨,觉得生不如死。可当你危在旦夕命不久矣,就算明知你会恨我,我也无法让你离我而去。”
“娘,女儿给你添了这么多麻烦,还让你痛不欲生,”珑烟心动,暖流阵阵,将头埋在苏茹的怀中,“可是现在,我就是这般心情。大哥哥对我不简单是的朋友或知己,他是我的救命恩人,也是亲人。我知道我的医治对他来说是折磨,可我不能失去他。至少现在不能。”
苏茹搂着她,微不可察的摇摇头,眉间心上的忧伤不下于珑烟,“珑儿,有些事你迟早要想清楚,不能逃避。”
这日,楚云焕沉睡的身体却不再听珑烟的指示,断裂的经脉,不是金针银针可以暂时打探通常。
珑烟心中一沉,开始慌乱,抓起他的手开始输入内力。
“小妹子……”楚云焕突然开口。这是自他们逃出金国他第一次睁开眼发出声。
“大哥哥。”珑烟一惊,马上拿起银针要插入他的穴道,双手不住发抖,力道拿捏的不准,这一针却流出了细细的血丝,她一急,缩手将银针抽了出来。
一般人遇到这么不专业的针灸大夫,都会痛苦的叫出声,可楚云焕一声都不吭,像哑巴了一样不会喊疼,又像根本就感受不到这同意。
珑烟惊出一身冷汗,“大哥哥,你没事吧?我……”
楚云焕面如金纸,下颌泛着青青胡茬,宠爱赞许的对她微笑,依旧别样的倜傥潇洒。“我没事,小妹子累不累?”
珑烟愣了愣,挤不出个勉强的笑容。
“小妹子,不要浪费时间,浪费力气了。”楚云焕平静的仿佛在闲话家常,“大哥哥迟早要走的,”他纵情深叹,笑意浓重,“能在去见如倾之前,和小妹子重聚,你的如倾姐姐一定很羡慕我!”
“大哥哥!”带着点幽怨,珑烟怒声道。
楚云焕叹了口气,目光绵绵瞄向别在她腰间的晶箫,“给我吹个小曲吧。”
“玉漏迢迢尽,银潢淡淡横。梦回宿酒未全醒,已被邻鸡催起怕天明。
臂上妆犹在,襟间泪尚盈。水边灯火渐人行,天外一钩残月带三星。“
回忆就像天上的残星,点点闪耀心尖,明暗交叠,难以忘却。
箫声袅袅,楚云焕目色飘荡,仿佛去到了远方,回到了过往。
“小妹子,你看那弯月三星好不好看?”
“大哥哥也有一个弯月三星,可它被人偷走了。”
“小妹子,你虽然年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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