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纬度战栗》第105章



赵五六反复寻找事发当时的目击证人。终于获得了一个重要线索:有人见证,卡车向受害者撞去时,车速突然加快。撞倒受害人后,车子又往后倒了一下,才停下。这说明。车子是在受控的情况下撞向劳爷的,而且此刻控制车子的那个人还有意识地踩了一下油门,让车子加速。这一脚油门明显是有。加害意图“的。那么这一脚油门究竟是谁踩的?因为在讯问中,司机和那个”逃逸者“都不承认踩过油门。尤其是那个”逃逸者“,缝说那只是一瞬间的事情,车前头轰地巨响了一下,车就停了。他发现司机整个都僵呆了。自己忙跳下车,去看看到底撞着了啥。一看被撞的是个人,就吓得赶紧跑了。
从那“一脚油门”上得到启示。赵五六立即对一直被封存着的那辆肇事车进行了极周密的勘查。终于从油门踏板上采集到一些沙粒和泥样。而后又从那个逃逸者的家里搜出了那双事发当时穿的旧鞋。从鞋底上也找到了残留的那一点沙粒和泥样。对这两份沙粒和泥样的成分化验,发现在油门踏板上的有一部分东西的成分跟“逃逸者”鞋底上的是完全一样的:这莸无可辩驳地证实,在行车途中,很可能就是在出事的那一刹那。这家伙确确实实曾经踩了油门一脚。
“这不可能。这不是DNA你们别拿这来蒙我。我不吃这一套。”那家伙一开始还假冒懂行,大声嘲笑刑侦人员。后来,赵五六告诉他,是的,这泥样的确不是DNA,但是泥土中混杂的花粉粒子成分也是独特的,甚至可以经数十百年而不变。它同样可以告诉我们你去过哪里,在哪儿留下了你真实的轨迹。在法律上它是可以作为呈堂证据的。他愣住了,过了好大一会儿,又强辩道:“我当时发现车子摇摇晃晃向路边一个人撞去,想替他踩刹车来着,可能没踩着刹车,踩到油门上去了。”
赵五六问他:“你会开车吗?”
他吞吞吐吐地回答:“不会……就是会,那么紧张的一刻,也有可能踩错。”
赵五六又问了他一声:“你到底会不会开车?”一边问,一边把调查所获得的他的驾照复印本扔在了他面前。
他这才傻了,慢慢答道:“我会……”
经过详细的摸查,当时赵五六已经知道这个周姓的“逃逸者”是饶上都座车专职司机的一个远房亲戚,自身也是一个老司机。
“你是一个老司机了,还分不清刹车踏板和油门踏板?”赵五六问。
“着急慌忙地就踩错了呗。”他狡辩道。
“你说你一慌,踩刹车踩了油门。但是为什么在离合器踏板上也找到了你鞋底上的东西。总不能说为了踩刹车,一脚错踩到离合器踏板上去了吧?那也太离谱了吧?你的腿那也伸得太长了吧?”赵五六挖苦道。
“这……”那家伙张口结舌了。
“我们在刹车踏板上同样找到了你鞋底上的那点东西。这又说明什么?”赵五六再问。
“……”他完全没话可说了。额头上开始冒汗了。
“为什么?为什么在三个踏板上都找到了你鞋底上的东西?”赵五六追着问。
“……”他把头低了下去,脸色越来越苍白。
他当然没法再回答。事实是,有人早就把劳爷的行踪告诉了他。他算定了这一刻劳爷会从附近一家咖啡馆里出来。他就拉着喝醉酒的司机发动着了车。当卡车迎着劳爷缓缓开出,快接近时,他掏出手帕,捂住自己的手,操控住方向盘,同时又去踩了一脚油门,让车快速向劳爷撞去。撞倒以后,他下意识地又猛踩了一脚刹车,接着又踩离合器,换成倒档,把车向后倒了几米,这才停下车,弃车而去。
事情到这儿,本来是可以打开一个缺口。乘胜追击,扩大战果的;但那家伙却一口咬定自己踩错了踏板。与“事故”无关,当然也绝口不交代相关内情。案子一度无奈又搁下了。
“那和顺面馆老板又是咋回事?”邵长水问。
“你别急。那家伙虽然还想赖,但到这个份儿上,我心里踏实多了。不想认账?你不想认就不认了?有那好事?”赵五六嘿嘿冷笑道。司法改革后,即便是“零口供”。只要证据确凿,形成可信的证据链,法庭同样可以对犯罪行为进行最后认定。
联系拓片被盗、保险柜被炸和劳爷被杀,这三件事情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消息泄露。盗拓片的怎么会知道它藏在邵长水家?炸保险柜的怎么知道祝磊的材料藏进了银行保险柜?特别是,劳爷为了保护自己,一度在陶里根已经装得非常的“洒脱”了,只知替饶上都卖命地干活儿,除此以外就是。吃喝玩乐“。都在这么样地”瞎混“了,这些人为什么还要杀他?惟一的解释就是他们还是摸到了劳爷的底牌。那么劳爷这张底牌又是怎么透露到那些人那儿去的呢?
“说老实话,一开始就是打死我也不会怀疑到和顺面馆的老板那儿去。准确点说,是那个老板娘:完全是八竿子挨不着边儿的事嘛。”赵五六慢慢地说道,‘’那几天里。我也非常苦恼。你可能没怎么注意。那会儿,我消失过两天=我在咱省厅招待所里找了个小房间,关起门来,把这几档子事的昕有文字、影像和声音材料都翻来覆去地看,翻来覆去地听。曹楠这小丫头几次都提到李敏分。但我就是不相信李敏分会是那个‘家贼’。也许我对我们自己的同志有些偏心。但我这个偏心是有一定的依据的。我们队伍里这些年的确出了一些变质分子。但是要让一个同志这样去出卖自己的同志,置他们于死地。而且一而再,再而三地出卖。肇事,这已经不仅仅是什么变质的问题了,甚至都不仅仅是帮凶的问题,就是穷凶极恶,就是恶贯满盈。无论如何我不相信这就是李敏分。
这个李敏分,这些年精神上有些衰退,身体上有病,都是个原因,还可能失去了应有的那点生活激情和必须坚持的理念,可能也是一大问题。但从根儿上说,他是个挺正的人,还应该说是比较软弱的人。他跟当下许多男人一样,表面‘嚣张’,‘强硬’,其实骨子里挺软弱。这也是我们中国的大老爷们的一大通病。缺少的就是像劳爷那样在关键时刻能豁得出自己的人。况且也没有确凿证据证明他做了这些事。当然,要排除李敏分,总得有另一个‘里通外’的家伙。要不然,这些完全由内部掌握的消息怎么走漏到犯罪分子那儿去的呢?在仔细摸查了又摸查了以后,突然一个非常熟悉又常常被我们忽略了的名字跳了出来,那就是和顺面馆。特别是在反复听了曹楠跟你谈话的录音后,我注意到,她和劳爷之间那次倾心的谈话就是安排在和顺面馆的。我的心当时就重重地格愣了一下。是啊,那会儿没有任何人能够知道劳爷玩的那套变脸手法。在此前,在此后,劳爷再也没有跟人袒露过自己的意图。就这一回。他连我这样的老朋友都没来透露嘛。那么他的变脸意图到底是谁泄露给杀他的人的呢?难道是曹楠?曹楠是个不得了的丫头。
别瞧她面面的,蔫蔫的,但她骨子里隐着一股子硬气,也就是说,在关键时刻,她是特别能豁得出自己去的。她特别知道自己要什么不要什么,该干什么不该干什么。正是她身上的这点气质,让不少大老爷们都喜欢接近她。我派人一直在监视她的一举一动。没发现她跟什么团伙有来往。再说她有可能出卖任何人,但绝对不可能出卖劳爷。不仅仅是她没有任何理由出卖劳爷,而是在情感上她不会出卖他。这丫头一直特别欣赏劳爷身上那点性情,那点超脱,那点执著和非理性的理性。为此,她把他当作精神上的父亲。我没有理由去怀疑她。这样,我扒拉来扒拉去,最后发现一点,就是所有这些相关人士谈他们的机密情况,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他们先后都去了同一个地方:和顺面馆。他们,也包括我,都把和顺面馆当作说‘悄悄话’的最可靠的地方……特别是我忽然想起,那天你夫人向我报告了拓片情况,我向焦副厅长和李敏分谈这情况时,恰恰也是约他们上和顺面馆去吃宵夜来着……所有这些事,一件件,一桩桩全都跟和顺钩挂上了。当排除了其他一切可能以后,我便‘盯’上了这个面馆。不久我就发现面馆的老板娘和饶上都有一腿子,而且来往还相当密切,相当亲密……我们都曾疑惑过,这个千万亿万富翁,居然守得住金身,至今不娶,他怎么就那么耐得住寂寞?原来他的‘感情寄托’全搁在了这儿。这真叫是牙疼的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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