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减一等于几》第5章


那么,是谁录上的?
只有一个可能:昨夜,那个男婴在他睡熟之后,用随身听录下自己恐怖的哭声……
难道昨夜自己做的那个梦是真的?
又一想,哭声这么刺耳,自己不可能不被惊醒啊!
那个男婴拿着随身听悄悄去屋外了?
想到这里,张古不寒而栗。
他到了单位,一天都心不在焉,镇长问他几件事他都答非所问。
他一直在想着这件莫名其妙的事情。
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如果不弄明白,他会一直不安。
终于,他决定对卞太太说明此事。
晚上,他下了班,看见卞太太正在院子里和那个男婴玩秋千。
他说:“嫂子,你来,我和你说件事。”
他观察那个男婴的眼神,一点都没什么,他玩得很专注,很开心。
卞太太就过来了。
张古本来想把他对那个孩子的怀疑都说出来,但是话到嘴边又全部咽回去。
他只是把随身听的事说了一遍,声音很低。
卞太太听后不解地问:“有这样的事吗?你怀疑……”
张古有点不好意思:“我只是想,是不是那个孩子昨夜哭了,胡乱按了我的录音机,把哭声录进了盒带里……”
“我们大家都没听见这个孩子哭过一次,都在为这件事感到奇怪呢!根本不可能是他的哭声,一定是你自己搞错了。”卞太太说得很坚定。
她又补充道:“一个1岁的孩子,半夜哭的时候,胡乱抓起了录音机,胡乱按下了录音键……哪有这么巧的事!”
张古干干地笑了笑,说:“那可能就是我自己弄错了。”
这时他的眼光越过卞太太的肩头看了那个男婴一眼,他正在秋千上朝他看,那眼神说不清楚。
莫名其妙的婴儿哭声一直没有找到解释。
张古只好把那段恐怖的声音清洗掉了。有十几分种,占用了两首歌的空间。
没事了。
张古正常上班下班,日子无波无折。
但是他的心里生出了阴影,那阴影像乌云一样低低地压在他的心头,令他很压抑,怎么也挥不去。
最后,张古把那恐怖的声音归罪于他朋友的恶作剧。
他必须调动各种理由说服自己,否则怎么办呢?
其实,我们每个人都很会欺骗自己。一生中,我们欺骗自己不知多少次,因此我们失掉了很多探寻真理的机会。
又过了一段时间,张古几乎忘掉了那件古怪的事。
我们的经常会忘掉一些事情,因此我们活得很幸福。但有时候不完全是这样。
在张古完全忘掉那件事的时候,一次他上班去,刚出家门,戴上随身听,猛然听见一个婴儿古怪的刺耳的笑声。他万分惊恐,猛地把随身听摘下摔到了地上!
他下意识地朝卞太太家看去,那个孩子正在窗子里看着他……
张古再一次断定:这一切都是他搞的鬼!
五、诡怪老太太
张古觉得小镇正笼罩在一种不祥中。
他觉得自己时时处于某种危险里。
他要把这一切弄个水落石出。
他下定了决心。
从此,他变得像侦探一样敏感,细心,富于推理性,充满想象力。
首先,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查清在那个男婴出现的日子,总共有三个从外地人到了绝伦帝镇上。
一个是木工社老张的亲戚,是他的侄女,一周后走的。
一个是县里来的人,公事,住在政府招待所里,3日后走了。
一个是江南来的老头,卖眼镜的。他是绝伦帝小镇的老朋友了,每到这个季节他都来 做买卖,大家很喜欢他。他现在还没有走。
这几个人似乎都和这个男婴牵扯不到一起,都被排除了。
但是必须承认张古的思路是对的。
而且,他做了大量细致的工作。
这时候的张古已经买了一顶鸭舌帽,戴上了一副黑墨镜,而且还叼上了一只烟斗!
他在八小时之外搞调查的时候就换上这身装束。
他不想让任何人认出他。
这还不算,走路的时候,他还总是要竖起衣领挡住脸面,总是用鸭舌帽和墨镜严严地遮住眼睛。
当张古以这个神秘的新形象在偏僻的角落匆匆走过,有人在很远的地方轻快地跟他打招呼:“嗨,张古,你去哪里呀?”
是小镇文化站的站长,她叫刘亚丽。她骑着摩托车。
——真泄气。
小镇太小了,互相太熟悉。
张古尴尬地说:“我,我……”
刘亚丽终于没等到他的回答,摩托车已经开远了。
后来,张古注意到最近小镇发生了一个不被人注意的事件:小镇出现了一个收破烂的老太太。
她60多岁了,脸上皱纹很深,双手很粗糙,一看就是吃苦的人。
她收第一次废品是铁柱家,一些旧报纸和几个空酒瓶。
她掏钱,皱巴巴的小毛票。
铁柱的母亲说:“不要钱了。”
“那怎么行。”
“废品,能值几个钱,你不来,我们自己也得扔掉。”
“谢谢了。”
对于小镇人说,她是外来人,不容易,都同情她。
后来,大家有了旧纸、废铁、破鞋、绳头什么的,就装在塑料袋里,摆在门口,等她拿走,到供销合作社换点钱。
没有人要她钱。
张古悄悄跟踪过这个老太太,他发觉她总好像心事重重,收废品三心二意。
这天,张古又一次跟踪在老太太的身后。
她推着垃圾车,吱吱呀呀。
她走过一家又一家,拾起一个又一个废品袋。
她慢悠悠地喊着:“收破烂喽。”
一个孩子跑出来,送来两个酒瓶。
老太太给了孩子几张小毛票,孩子乐颠颠地装进口袋,跑开了。这是孩子的惟一正当收入,他们要用这些钱偷偷买爸爸妈妈不许买的东西。
然后她继续走。
到了17排房,她绕开了。
张古忽然想到,这个老太太从没有到17排房来收过废品。为什么???
张古一下就联想到那个男婴。
她与那个男婴有关系!
张古突然有一种冲动:叫住这个她,单刀直入问个明白。她毕竟是成年人,有什么话都可以谈,当面锣对面鼓。而那个男婴,简直把张古变成了聋子和哑巴。
张古:“喂!请你站住!”
那个老太太就慢慢地站住了。
张古第一次和她这么近,他第一次看她清清楚楚。
张古发现,不知是脸盘,还是神态,这个老太太竟好像和那个男婴有点相似。
她愣愣地看着张古。
张古开门见山:“你听说过17排房收养的那个男婴吗?”
老太太像木头一样毫无反应。
她说:“什么男婴?我不知道。”
然后,她转身推着垃圾车走了。
走出几步,她突然又回过头来:“你为什么跟着我?”
张古一下有点慌乱:“我……”
老太太:“你收废品吗?”
张古:“我不收。”
老太太返回来,一步步走近他:“那你卖废品吗?”
张古有点结巴了:“没,我没有。”
老太太轻轻地说:“你有的。”她指了指垃圾车,上面有一堆乱蓬蓬的头发,人的头发,在发廊收来的,裹着厚厚的尘土。她说:“你看,我还收头发呢。”
张古确实好长时间没有理发了,他的头发特别长。
他讪讪地说:“我没事卖什么头发呀……”
老太太说:“不卖?不卖就算了。”
她叹口气,然后又走了。
一阵风吹过,他的长发飘动起来。他感到天灵盖发冷。
他站在原地,一直看着她走远。
他在回想,她到底哪里长得和那个男婴相似。
他在品味她的表情,以及刚才她说的所有话。
那天夜里,张古做噩梦了。
黑暗中有一个人在他头顶转悠。
他惊恐地坐起来:“谁!”
原来是那个老太太,她小声说:“嘘——别说话,是我。”
他说:“你来干什么?”
她说:“我来收你的头发呀。”
他看见她的手里果然拿着一把剪刀,闪闪发光。
他说:“你滚开!”
她拿出一叠一叠脏兮兮的小毛票:“我把这些钱都给你。”
她的老眼竟然炯炯发光,上下打量他,流着涎水说:“你的身上有很多值钱的东西,浑身都是宝哇。”
她神秘地说:“我除了收头发,还收指甲,还收眼珠,还收……”她朝窗外看看,更加压低声音:“我还收心肝肺。”
他已经吓得抖成一团:“你去屠宰厂吧,我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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