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发》第41章


玛丽莎下了电梯,按指示走去。没多远她就闻到了食物的香味,于是就听凭鼻子带路。
她判定从前门走太危险,杜布切克可以通知警察拦住她的,因而来到食堂。正是午餐时刻,那儿人头济济。
她走向厨房。工作人员投来几瞥疑惑的目光,但是没人开口询问。不出所料,厨房后面有个卸货合。她绕过一辆送奶制品的卡车,走了出去。
一下车道,玛丽莎快步上了麦迪逊大道,向北过了半个街区,又折向东方的一条林荫道。路上行人不多,这使玛丽莎确信自己没被跟踪。来到派克大道后,她叫了一辆计程车。
为了再次确定没被追踪,她在布鲁明代尔百货公司下了车,穿过商场,来到第三大道,又叫了一辆计程车。快到埃塞克斯大饭店了,她确信自己,至少在这一段时间里,平安无事了。
在她的旅馆房间门外,“请勿打扰”的牌子还悬在把手上。玛丽莎犹豫了片刻。虽然没人知道她是用假名登记的,但她忘不了芝加哥那一幕。她小心翼翼地开了门,先扫视一遍才进去,还用一把椅子抵住门不让关上,警惕地搜索了一遍床底下、壁橱里、还有浴室、各个角落。一切还跟她离开时那样。她放下心来,关上门,加了锁,插上插销,挂上安全链。
第十五章
5月23日 续
早晨,玛丽莎叫人把早餐送到房间来。水果肥厚而多汁。给她削苹果的刀锋利异常。
她的怀疑显然已被证实,下一步该怎么办却难住了她。她能想象的只有去找拉尔夫的律师,说出她所推理出的假设:一小撮极右派医生把艾伯拉引进私营的医疗保健诊所,破坏公众对它们的信任。她可以交出那几件证据,让律师去考虑其余的事情。说不定律师还能提供一个安全的处所让她躲上一阵,静待事情解决。
她放下削了一半的苹果,伸手去抓电话。知道怎么办她心里就踏实了。她拨了拉尔夫的办公室,让她惊喜的是这一次秘书马上就让拉尔夫来接了。
“我特别叮嘱过她。”拉尔夫解释说。“怕你不知道,我再说一遍,我一直惦记着你。”
“你真好。”玛丽莎说,心中一阵感动。拉尔夫的同情引发了这些天来一直压抑着的感情,仿佛一个跌了跤的孩子,直到见了母亲才放声大哭似的。
“你今天就回家吗?”
“要看情况。”玛丽莎说,咬着嘴唇,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你看我今天就能跟律师见面吗?”她颤声问道。
“不行。”拉尔夫说。“今天早上我给他办公室打过电话。他们说他必须出门一次,明天才能回来。”
“太不巧了。”玛丽莎的声音明显发抖了。
“玛丽莎,你怎么啦?”拉尔夫问。
“我不太舒服。”玛丽莎坦率地说。“我经历了一些可怕的事情。”
“什么样的事呢?”
“现在我不能说。”玛丽莎知道,只要一说开头,她就会忍不住放声大哭的。
“听我说。”拉尔夫说。“我要你马上回来。当初我就不赞成你去纽约。又碰上杜布切克了吗?”
“比那还要糟。”玛丽莎说。
“那就这么说定了。”拉尔夫说。“乘下一班飞机回来,我去接你。”
这个建议很诱人,她准备答应了。就在此时,响起了敲门声。玛丽莎一楞。
敲门声又响了。
“玛丽莎,你还在吗?”
“请等一等。”玛丽莎对着话筒说。“有人敲门,你别挂好吗?”她把听筒放在床头柜上,警惕地走向门口。“是谁?”
“送东西给肯德里克小姐。”玛丽莎没有解下安全链,只把门开了一条缝。一个穿制服的捧着个大白纸包站在门外。
她慌慌张张地让服务员等一下,回去拿起听筒,告诉拉尔夫有人找她。她一知道今夜回亚特兰大的飞机班次就再打电话给他。
“你保证吗?”拉尔夫说。
“我保证。”玛丽莎说。
回到门边,她先朝走廊里觑了一眼。服务员靠在对面墙上,仍然手捧纸包。谁会叫人送花给“肯德里克小姐”呢?据她所知,她的这位朋友正幸福地生活在西岸呢。
她又一次回到电话前,问服务台是不是有人送花给自己。他们说是的,已经在途中了。
玛丽莎这才放心了一点,不过还是没敢放下安全链,只是从门缝里对那人说:“真抱歉,请把花留在门口好不好?我过几分钟再来取。”
“好的,小姐。”服务员放下纸包,举手碰了一下帽檐,消失在走廊尽头。
玛丽莎这才放下安全链,飞快地捧起纸包,又锁上门。她撕开包装纸,露出一大篮精心搭配了的色彩缤纷的春花。插在篮底的绿签上系着一封信,信封上写道:丽莎·肯德里克收。拆开信封,里面是一张贺卡,写的是:玛丽莎·布卢门撒尔收。她念着贺卡,心头一阵一阵发紧。
亲爱的布卢门撒尔医生:
祝贺你!你早上的表现太出色,令我们钦佩不已。当然了,我们将不得不再次登门拜访,除非你愿意理智行事。显而易见,我们时时刻刻知道你在何处。不过,只要你还回借去的那件医疗器械,我们就不打扰了。
玛丽莎吓得魂不附体,呆在花篮前,不相信地看着它。然后她又似乎恍然大悟,手忙脚乱地整理起东西来。她打开柜子的抽屉,取出不多的几件东西。蓦地她又住了手。东西不是准确地在原来的地方。他们一定来过,搜查了她的东西。噢,上帝!她非得离开这里不可了!
她冲进浴室,抓住化妆品扔进提包。立刻她又住了手。她终于又悟出了那张贺卡的一层含意。既然他们没找到那支接种枪,那么塔德就不是他们一伙的了。再说不管塔德还是其他人,都不知道她用第二个假名住在埃塞克斯饭店。他们所以能找到她,只能是从芝加哥机场一路跟踪而来。
越早离开埃塞克斯饭店越好。她把东西都扔进衣箱,却发现东西太零乱,盖子合不上了。她坐上去,竭尽全力去合锁。这时她的目光又扫到了花篮,灵机一动,想到他们正在赶鸟出笼,引她自动带他们去藏接种枪的地方。她差一点就要这么做了!
她坐到床上,逼着自己冷静思考。既然对方知道她没有随身带着接种枪,希望她领他们去取,那么她就还有一个回旋的余地。她决定不再费神带那只衣箱了。只要把几样必须品塞进手提包就行了。从公文包中拿出所需的文件资料,连它也可不必带了。
玛丽莎唯一能够确定的是她还会被跟踪。不用说,她的对手希望她惊慌失措地离开,以便跟踪。好吧,玛丽莎心想,让他们自以为得计吧!
她又看了一眼五彩缤纷的鲜花,心想,就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吧。于是,她开始筹划一个计划,希望能借此引出解决整个事情的办法来。
玛丽莎摊开医生行动大会的官员名单,确认了大会秘书是纽约人,叫杰克·卡拉斯,住在东84街四百二十六号。她决定扮一次不速之客。也许并非所有的官员都清楚医生行动大会所进行的勾当,因为很难相信一个医生组织会有意识地散布瘟疫。不管是哪一种情况,她在他家门口出现会比送一篮花引起他们更大的恐慌。
同时,她决定采取几个步骤掩护自己离开。她先给旅馆经理打了个电话,怒气冲冲地抱怨服务台把她的房问号码给了她已经分手的男友。此人已来捣乱过了。
“那怎么可能呢?”经理说。“我们不会随便给人的呀。”
“我不想跟你争辩。”玛丽莎厉声说。“事实就在眼前。我就是因为看出他生性残暴才与他分手的。现在我怕得要死。”
“你想让我们怎么办呢?”经理问,仿佛已看出玛丽莎胸有成算了。
“至少得给我换一个房间。”玛丽莎说。
“我会亲自处理的。”经理一口答应。
“另外,”玛丽莎又说。“我的前男友是金头发,体格像运动员,五官轮廓鲜明。你大概能让手下人注意提防他吧。”
“当然可以。”经理说。
贾霍·希克曼吞下最后一口烟,把烟头在花岗岩墙上揿灭了。这堵墙把中央公园跟人行便道分隔开来。他回头看了一眼亮着“下班”标志的计程车,隐约看见乔治蜷缩在里面,像平素一样悠然自得。等候似乎从来没叫他焦虑过。艾尔又朝马路对面的埃塞克斯饭店望去,一边祈祷上帝,保佑杰克在大厅占据了有利位置,决不会放玛丽莎溜走而不知。
艾尔本来一直很有把握那篮花会把那个女人吓得屁滚尿流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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