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身新娘》第13章


从四种弦乐器、低音乐器及中提琴中奏出了乐曲的主旋律,小提琴、笛子和双簧管的伴奏令人如梦如幻。两名乐师拨弄着洋琴上的金属琴弦,发出独特的乐音,浸人心脾,纯属仙乐。
这个乐队的保留节目,比我在巴黎听到的同类表演高妙得多,它引起了强烈反响。来宾们如痴如醉,沉浸在美妙的音乐中。演出结束,观众报以热烈的掌声。乐队演奏的最通俗乐曲也受到欢迎,其中有《罗卡之歌》和《特兰西瓦尼亚进行曲》。乐队高超的演奏技巧,足以唤起整个普斯陶的共鸣。
乐队演出结束了。置身于马扎尔人中间,我感到莫大的快乐。在乐队演奏的短暂间歇中,远方多瑙河的淙淙流水声传入我耳畔!
我不敢说玛克也被这种新奇的音乐的魅力所吸引。他整个灵魂都沐浴在另外一种更为温柔,更为亲密的仙乐中。他俩相依相偎,目光温柔缠绵、默默地吟唱着使恋人们心醉神迷的恋曲。
最后一阵掌声平息后,乐队指挥及乐师们都站起来。罗特利契医生和哈拉朗上尉向他们表示了诚挚的谢意;他们深为感动,然后告退了。
在节目的两部分之间,有一段我称之为“幕间休息”的时间,这时,客人们离开座位,寻找着相识的人,形成一个个不同的圈子。有些来宾分散在灯火通明的花园里,仆人们端着装着清凉饮料的托盘在人群里穿梭不停。
直到此刻,没有出现什么意外事件来扰乱晚会节目的进程。晚会一定会完满收场的。说实话,如果我开始还有所担心,心中时常掠过不祥的阴云,那么到了现在这个时候,我也应该放宽心了。
因此,我诚心诚意地向罗特利契夫人祝贺。
“谢谢,维达尔先生,”她回答道,“我很高兴客人们能在此度过一个愉快的夜晚。但是在这么多欢乐的人当中,我眼中只有我可爱的女儿和令弟!……他们是多么幸福的一对啊……”
“夫人,”我说道,“您是这幸福之源泉……这也是作父母的期望能得到的最大的幸福。”
不知怎的,这句很普通的话却使我想到那个威廉·斯托里茨?哈拉朗上尉看来是真的不担心那人搞破乱,还是只不过故作坦然状?……我不知道。他在人群里来往应酬,以他愉快风趣的谈吐感染着周围的人,许多匈牙利少女不无崇拜地注视着他!他也很得意能得到大家的喜爱,可以说,全城的人都想借此机会向他家表明心意。
“亲爱的上尉,”当他经过我身边时,我对他说,“第二个节目是否和第一个一样精彩?”
“当然!”他大声说,“音乐很美妙,可舞会更迷人!”
“呢,”我又说,“法国人不会在马扎尔人前示弱的……我有幸请您妹妹跳第二轮华尔兹……”
“为什么不跳第一轮?”
“第一轮?……那是玛克的专利……无论从传统上看还是从权利上来看!……别忘了玛克,您想我会与他去争?……”
“您说得对,亲爱的维达尔。那就由那对未婚夫妻开舞吧。”
又一支乐队坐在花厅里端,准备为舞会伴奏。医生的工作室里摆了几张桌子,这样,那些严格控制自己不跳玛祖卡舞和华尔兹的客人可以在桌上打牌消磨时光。
乐队等待哈拉朗上尉的信号,准备试音。这时从花厅另一头——它的门朝着花园,正虚掩着,——远远传来一个很响亮、粗暴的声音。有人在唱一首外国歌曲,节奏古里古怪的,没腔没调,从中听不出任何旋律。
准备跳第一曲华尔兹的舞伴们都停了下来……仔细倾听着……这是为晚会准备的余兴节目吗?
哈拉朗上尉走到我身边:“怎么回事?”我问他。
“不知道。”他答道,语气中明显透露出内心的不安。
“可能是从大街上传来的?”
“不……我想不是!”
事实上,我们听到的歌声一定是从花园里传出来的,它离花厅越来越近了……或许唱歌的人正向花厅走来?……
哈拉朗上尉抓住我的胳膊,把我拉到客厅门口。
花厅里只有十来人,不包括花厅里端、谱架后面的乐队。其他客人都聚集在客厅里,去花园的客人也刚刚回来。
哈拉朗上尉走上台阶……我跟着他。我们环视灯火辉煌的花园。
没有人。
罗特利契先生和夫人也来了,医生问儿子:“怎么样……发现谁了吗?……”
哈拉朗上尉作了个否定的动作。
那个声音依然回响在四周,更加有力,更加蛮横,越来越近。
玛克挽着米拉小姐,走进花厅,来到我们身边。一群女人围着罗特利契夫人,问到底是怎么回事,夫人无言以对。
“我知道!”哈拉朗上尉叫着,冲下台阶。
医生、我,还有几个仆人跟了上去。
突然,声音消失,歌声也戛然而止,唱歌的人离开花厅恐怕只有几步远。
花园搜查过了,树丛也翻遍了;强烈的灯光把花园照得通亮,没留下一丝阴影……仍没发现人。
难道是戴凯里大街上一位迟归的行人在唱歌?
似乎不太像。医生也去查看过大街,街道上空无一人,寂静无声。
在左边500米远的地方,只有一束灯光若隐若现,那是从斯特里茨家的窗台里射出来的。
我们回到花厅,实在无法回答客人们众多的疑问。
哈拉朗上尉示意舞会开始,舞伴们重新站好位置。
“嗨,”米拉小姐笑着对我说,“您没有选好舞伴吗?”
“我的舞伴就是您,小姐,但只能与您跳第二轮华尔兹了……”
“哦,亲爱的亨利,”玛克说,“我们不会让您久等的!”
乐队刚奏完施特劳斯的一首华尔兹舞曲的前奏曲,刚才那歌声又响起来了,这次歌声是从客厅里发出的。
来宾中一阵骚动,掀起一股强烈的愤怒。
那个无形人高声唱的是德国国歌,即弗莱德里克·马尔格拉德的《仇恨之歌》,这简直会对马扎尔人的爱国主义感情的公然挑衅,肆意的侮辱嘛。
歌声响彻整个大厅……却偏偏看不见唱歌的人!……但毫无疑问,他就在大厅里,只是没人能看得见他!……
跳舞的舞伴们都分开了,涌进了客厅和花厅。一阵恐慌情绪攫住了每一位来宾,尤其是妇女。
上尉气得眼睛喷火,拳头紧握,他横穿客厅,像要逮住那个避开我们视线的家伙。
此刻,歌唱到了《仇恨之歌》的最后一个叠句上就停止了。
这时,我看见了……是的!上百双眼睛都看见了,简单难以置信……
放在靠墙角的桌上的花束,订婚花束,突然腾空飞起,被撕碎,花屑飘落在地板上,一朵朵花瓣惨遭践踏……
所有的人目睹这一幕,无不大惊失色!每个人都想逃离发生这些怪异现象的场地!……我呢,看到这情景,也不知道自己是否头脑清醒了。
哈拉朗上尉找到我,他气得脸色发白,对我说:“是威廉·斯托里茨!”
威廉·斯托里茨?……他疯了?
此刻,新娘花冠也离开了方垫,穿过客厅,花厅,消失在花园的树丛中,没人看见那只拿着它的手。
第八章
天还没有大亮,罗特利契家发生的怪事就在全城传得沸沸扬扬。一大早,各大报纸纷纷如实地报道了这些奇闻。不这样又能怎样呢?……不出我所料,起初,大家都不相信这会是真的。可论据确凿,事情的确发生了,不可更改。至于要作出合理解释,那又是另一回事。
不用说,出了这档子事,晚会只能草草收场。看起来,玛克和米拉很难过。订婚花束被践踏,新娘花冠在眼前不翼而飞!……这一切竟然发生在婚礼前夕,多么不祥的预兆啊!
上午,许多人围在罗特利契家门前。还有许多人,主要是妇女,潮水般地涌向巴蒂亚尼堤岸紧闭的窗户下。
人群议论纷纷。一些人发表着荒谬的看法,另一些人呢?他们只是带着惊恐不安的神情望着医生家。
罗特利契夫人和女儿没有像平常那样出门作弥撒。米拉留在母亲身边。前夜的情景吓坏了她,到现在还惊魂未定,需要好好休息。
8点,我的房门被推开了,玛克领着医生父子俩走了进来。我们需要好好谈谈,商量出应急之策,但谈话地点最好不要在罗特利契家。玛克和我回到公寓,玛克一大清早就上医生家打听罗特利契夫人和米拉的情况。医生和上尉接受了他的建议,三人迫不及待地回到特梅丝瓦尔公寓。
我们马上切入正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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