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灵》第23章


胶ε碌摹?br /> 我定了定神,光着脚走到阳台上把它抱了下来,我感到它在我怀里轻轻地战栗,后背上的毛发竖起了一小片。我看了看窗外,刚才到处弥漫的大雾已经消散得无影无踪,仿佛空气中有一百台巨大的鼓风机同时运作,将它们全部吸走了一样。我抽动一下鼻子,闻到刚才还很清晰的香气在渐渐变淡,罂粟花静默在花圃里。
我感到浑身没劲,脸也没洗就钻到鸭绒垫子里昏睡,抱着母猫落落。
我念着女孩西西的名字进入昏睡。我期待一场有关她的梦境来临。
郑芬芳的老公马路现在对我非常不友好。
原本我认为他是个循规蹈矩的老实人,事实上我的判断是错误的。这甚至使我对自己的某些感觉和判断力产生了质疑。
今天早晨我抱着母猫落落蹲在花圃里看罂粟花的时候,郑芬芳的老公马路从楼洞里出来,弯下腰来开锁的时候,我发现他正用一种让我感到陌生的眼光穿过胳肢窝在偷偷打量我,我抬起头来一下子跟他的目光撞上了,它一点没躲闪,我还看见他牵牵嘴角笑了一下,笑得有些阴毒。阴毒这个词我即使在写小说的时候也不大用,我认为这是个比较极端的词汇。
我从花圃里立起身来,跨出去,走到他旁边说,马路,你家厨房窗户昨晚上忘关了。
尽管我十分不愿意看到他用那样一种眼光盯视我,我还是想跟他说说关于厨房窗户的事情,因为昨晚我从梦里醒来发现他家的厨房窗户没关。
郑芬芳的老公马路十分不耐烦,他盯着我,像要把我盯化了一样,说,谢小白,天儿越来越暖了,谁家窗户天天关着啊?再说了你老盯我们家窗户干什么呀?是不是有偷窥欲呀你?
我奇怪老实人马路怎么会用这样一种口气跟我说话,我吞了口唾液,决心忍一下。我说我梦见你家郑芬芳从窗户里坠下来了。要是你把窗户关好,可能她就不会坠下来了。
马路从鼻孔里发出几声笑,说,我靠,谢小白,我建议你去看看心理医生吧。
马路居然说我靠,他把一个大旅行包夹在车后架上,瘦腿偏上车子,我的嘴巴还没合上,就从我眼前扬长而去了。
我说的都是真的。昨晚我除了梦见女孩西西,还梦见了郑芬芳。她一会儿穿着酒红色的睡衣从厨房窗户里坠落下来,一会儿蓬着可爱的娃娃头在窗玻璃后面空洞地向外看着什么东西。郑芬芳小时候的样子很漂亮,像个洋娃娃。
我认定关于郑芬芳的梦不是凭空而来的,但是她到底会不会像我梦里那样从厨房窗户里坠落下来呢?这个问题搅得我心神不宁。马路一路冷笑着从西沙旺小区消失以后,我就上楼去拍响了他家的门。郑芬芳在里面睡眼惺忪地踢踢踏踏晃到门边打开门,说,哦,你呀,进来吧。
郑芬芳一副困倦的样子,头发蓬乱,眼圈发青。这个视容颜如生命的女人如果不受梦游症的干扰,恐怕要比现在还年轻漂亮得多。她重新躺回床上补睡,让我自便。
关于她家,现在我最感兴趣的是厨房。她一让我自便我就去了厨房。我站在窗户后面首先看见了我家阳台,海蓝色的沙滩椅,窗台上的水晶瓶,里面插着几支翠绿的富贵竹和铁锈色的银柳。我还看见母猫落落跃上了窗台,把脸贴在玻璃上向下凝望。我突然看见它纵身从窗户里跃了出去,小小的身子轻飘飘地在空气里划了一道黑色的线。
我惊呼了一声,才发现刚才只不过是我的幻觉,母猫落落仍然忧郁地趴在窗台上。
我的牙科医生骆桥说他又想我了。
他在电话里吧吧地亲我,说,小巫女,想不想我?然后又说,你改变了我的一生。
后面这句话听起来倒是蛮煽情的,尤其从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嘴巴里说出来。电话子机信号不太好,我抽出天线,坐在沙滩椅上听他煽情。他开始说我的身体了,说它是如何地生动和美好。我想幸好他在医院里是要穿着白大褂工作的,否则可能要出丑。他的意思很明确,想跟我做爱了。
可是我没空,我今晚要上郑芬芳家里睡,我告诉他,郑芬芳的老公马路出差了。
这个男人在电话里撒了一声娇,最后说,那好吧宝贝小巫女,再跟我说会儿话吧。
我给他讲我昨晚的梦。面目不清的男人在我家里出现,空气里垂挂着银光闪闪的不锈钢厨具,刀、叉、铲,还有那把蒙古小猎刀。男人的胸这回是被我用蒙古小猎刀捣烂的,像剁了一堆猪肉馅。郑芬芳穿着酒红色睡衣下坠,蓬着娃娃头空洞地看什么东西。
最后我讲到了冥河。我说我在梦里看到那条黑漆漆的冥河了,就是我编造的蒂森娜故事里那条冥河,我看见我母亲白露和女孩西西在冥河里露出美丽苍白的脸。很奇怪,为什么是女孩西西跟白露在一起呢?
我站在岸边,希望她们能顺利地游到岸边,爬上来。但是我看到白露和西西在冥河里露出了白色的尾,她们的下半身完全是鱼的样子。我绝望地大哭,这个时候母猫落落用小爪子拍醒了我。
我事先是念着女孩西西的名字进入昨晚这场昏睡的,事实如我所盼的那样,我梦见了女孩西西。但是她居然是跟我母亲白露在一起,而且是在我故事里的那条冥河里。我在故事里把食眼鹰奥吉佩变成了一条在阴间不死的冥鱼,它时刻跟随在蒂森娜的身边,企图复仇和复活。
我昨晚似乎在花圃附近看见女孩西西了,我告诉骆桥。接下来我有些犹豫,不知道该跟他再说些什么。我希望在梦里看见女孩西西,而梦里她跟白露在一起这个情节是不是正是我潜意识里所期盼见到的呢?
有些可怕。我说骆桥我不敢再想下去了。
第一天夜里郑芬芳的睡眠很正常,我惊奇地发现她还打着轻微的鼾声,我以为只有男人才打鼾。我本来就没多少睡意,躺在她床上的目的并不是为了睡觉,所以她的鼾声让我觉得饶有兴味。
半夜里,郑芬芳起来上了躺卫生间,我当时以为她的梦游症发作了,很紧张,打算跟踪她,看她干些什么,结果她在马桶里稀里哗啦地弄了一些响声,跌跌撞撞地摸进来,躺倒了继续大睡。
第二天夜里,郑芬芳终于在梦游症里粉墨登场了。她几乎是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床,身体直板板又轻飘飘,笔直地飘出卧室。我下了床跟在她后面,看见她笔直地穿过餐厅进了厨房,站在窗户面前。我早已经把厨房窗户都关好了,但是这个时候我突然想起来,梦游症患者是很怪的,在那个特定的时间段里,他们几乎有穿墙破门的特异功能,关窗可能毫无意义。
还好,郑芬芳只是在窗子里站着,像个塑像似的,似乎没有其他的打算,就跟我在阳台上看见的一样。我猜她此时的眼里一定很空洞,我站在她背后拉拉她酒红色的睡衣袖子,她无动于衷,我转到她侧面,看到她的眼里果然空洞无物。
我试着跟她说话,我说芬芳你到厨房来干什么?她无动于衷,似乎并不知道我站在她旁边。我又问了一句,芬芳你来干什么,告诉我好不好?这个时候她突然开口说话了,她牵动了一下嘴角,说,饿,找东西吃。我说你在看什么?她有些诡秘地笑了一下,说,血。我问她还有什么,她说,刀。
郑芬芳的眼睛空洞,却笔直地对准了我的阳台。阳台跟大卧室之间没有隔断,我猜郑芬芳是不是看见了我家的大卧室,我父亲老谢跟我母亲白露曾经住过的卧室。现在那张大床已经被老谢卖给收破烂的男人了,郑芬芳能看见的只有我铺在地板上的澳大利亚进口地毯、鸭绒垫子、抱枕、水晶相架。
郑芬芳说她看见了血和刀,会不会是白露的那面雕花铜镜?我跟郑芬芳一样定定地看了一会我家阳台,但是我什么也没看见。我忘了我离家时把那面铜镜放在哪里了,也许在地板上,也许在鸭绒垫子底下。我不知道是不是梦游症里的郑芬芳具备了一种特别的功力,如果铜镜放在地板上,此时她能够穿透黑夜看见它,它又在重现我所见过的那些画面,白露手拿着蒙古小猎刀,手腕上汩汩地流着血。
我还想知道郑芬芳看见了些别的什么,于是我继续问她,她的样子乖得要命,像小时候在课堂上回答老师的提问。她说她还看见了谢小白的爸爸妈妈。他们在干什么?谢小白妈妈手里有刀,在流血,谢小白爸爸站在旁边。他站在旁边干什么?不干什么。
郑芬芳的语言很简练,听起来像是一些短语或词汇,而不像是语言。并且,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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