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谋杀启事》第32章


灯罩是用纯羊皮纸做成的,有些偏大,几乎遮住了陶瓷的人体。多拉·邦纳还说了些什么?“我清楚记得原来是牧羊少女,可是到了第二天——”现在自然是牧羊少年。
马普尔小姐记得她跟本奇去喝茶时,多拉·邦纳说过台灯是一对。可不——牧羊少年和牧羊少女。抢劫发生的那天还是牧羊少女,到了第二天就变成了另外一盏台灯——就是现在的这一盏,即牧羊少年。台灯夜里被调换了。
而多拉·邦纳有理由(或者并没有理由)相信调包的是帕特里克。
为什么呢?这是因为如果检查一下原来的台灯,就能发现帕特里克设法“把所有的灯弄熄”。他又是如何设法的呢?
马普尔小姐仔细瞧着面前的台灯。电灯的花线是顺着桌沿牵的,插进了墙壁。花线的中段有一个梨形的开关。这一切对马普尔小姐并没有任何提示,因为她对电一窍不通。
牧羊少女的那盏台灯现在何处?她纳闷。在储藏室或者被扔掉了——多拉·邦纳撞见帕特里克·西蒙斯拿着一片羽毛和装油的杯子时是在什么地方?马普尔小姐决定把这些疑点留给克拉多克警督。
起初,布莱克洛克小姐匆匆下结论,以为登那则启事的幕后人就是她侄子帕特里克。这种来自直觉的坚定的看法常常被证明是正确的,或者马普尔小姐相信是这样。因为,如果你相当了解别人,你就知道他们心里都想着哪一类事情……“
帕特里克·西蒙斯……
一个仪表堂堂的年轻人,一个迷人的小伙子,一个女人喜爱的年轻人——而且不论是少女还是老抠。也许就是兰德尔·戈德勒的妹妹嫁的那种男人。帕特里克·西蒙斯有可能是‘皮普’吗?可战时他在海军。这一点警方很快就能查实。
只不过——有时候——最令人惊讶的冒名顶替的事的确是发生过的。
只要你有足够的胆量,你就能大捞一把,然后逃之天天门开了,布莱克洛克小姐走进来。马普尔小姐觉得她看上去老了好几岁,一切生命的活力与精力在她身上已不复存在。
“这样打扰您,我感到非常抱歉。”马普尔小姐说,“但牧师去照料一个弥留之中的教民,而本奇又急急忙忙送孩子到医院看病。牧师有张便条给您。”
她递上便条,布莱克洛克小姐接过去,打开来。
“快请坐,马普尔小姐,”她说,“烦您送便条来,真是万分感谢。”
她把便条看了一遍。
“牧师是个非常体谅别人的人,”她平静地说,“他并不为别人奉献愚蠢的安慰……请转告他这个安排非常合适。
她——她最喜欢的赞美诗是《照亮仁慈之光》。“
她的声音突然哽咽起来。
马普尔小姐轻声说道:
“我只是一个陌生人,但我感到非常非常难过。”
利蒂希亚·布莱克洛克小姐终于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失声痛哭。这是令人同情的强烈的悲励,其中还夹杂着一种绝望。马普尔小姐一动不动地坐着。
布莱克洛克小姐终于坐直了身子。她哭肿了脸,泪痕满面。
“我很抱歉,”她说道,“我——我实在抑制不住。我的损失太大了。您瞧,她——她是我与过去的惟一联系。她是惟一记得往事的人。现在她走了,孤零零地撇下我一个人。”
“我明白您的意思,”马普尔小姐说,“当最后一位记得往事的人离去以后,人确实变得孤独。我有侄儿侄女和好心的朋友,可没有一个人了解我小姑娘时候的事情,没有一个人属于过去的岁月。我如今已孤独了好长一阵。”
两个女人静静地坐了一会儿。
“您真是善解人意,”利蒂希亚·布莱克洛克说,她起身走到写字台前,“我必须给牧师写几个字儿。”她的手不听使唤地拿起笔,慢慢写着。
“是因为风湿,”她解释道,“有时候我几乎什么都写不了。”
她封了信封,然后写下收信人的姓名。
“如果您不介意捎上的话,我将不胜感激。”
听到过厅里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她很快地说道:
“是克拉多克警督。”
她走到壁炉台的镜子前;往脸上扑了一点儿粉。
克拉多克挂着一张阴沉沉、气冲冲的脸走进来。
他不满地望了一眼马普尔小姐。
“哦,”他说,“原来是您在这儿。”
布莱克洛克小姐从壁炉前转过身来。
“马普尔小姐是好心来送牧师的便条的。”
马普尔小姐慌慌张张地说道:
“我这就走。请千万别让我干扰您工作。”
“昨天下午您参加了这儿的茶会吗?”
马普尔小姐怯生生地回答说:
“不,不,我没有。本奇开车送我拜访一些朋友去了。”
“这么说您没有什么可以告诉我的了。”克拉多克毫不客气地拉开门,马普尔小姐尴尬地溜之大吉。
“爱管闲事的好事之徒,这些老太婆。”克拉多克说。
“我看您对她不公平,”布莱克洛克小姐说,“她确实是来送牧师的便条的。”
“这我敢打赌。”
“我想不是闲极无聊的好奇心。”
“呢,也许您说的不错,布莱克洛克小姐,可我自己的诊断是好事症的严重发作……”
“这个老太婆决不会伤害别人。”布莱克洛克小姐道。
“但愿你明白她跟响尾蛇一样危险。”警督心里恶毒地想。但他并不打算非叫别人相信他不可。既然他已经肯定有一个杀手正逍遥法外,他觉得还是少说为佳。他可不愿意下一个被干掉的人是简·马普尔。
什么地方有一个杀手……在哪儿呢?
“我就不浪费时间说同情的话了,布莱克洛克小姐,”他说,“事实上,我对邦纳小姐的死感到非常内疚。我们本来应该能够阻止的。”
“我不明白您如何能阻止。”
“是的,呢,是不容易。但现在我们得加紧工作了。这是谁干的,布莱克洛克小姐?是谁朝您开了两枪?而且如果我们不抓紧破案的话,这个人不久可能还会杀别人。”
利蒂希亚·布莱克洛克战栗着。“我不知道,警督,我什么都不知道!”
“我跟戈德勒太太核实过了,她尽可能为我提供了全部帮助。了解到的情况不多。只有几个人肯定会从您的死获得利益,首先是皮普和艾玛。帕特里克和朱莉姬符合那个年龄,但他们的背景似乎又是够清白的。不管怎么说,我们不能只把精力集中在这两个人的身上。请告诉我,布莱克洛克小姐,如果您看见索妮娅·戈德勒,您能认出她来吗?”
“认出索妮娅?奇怪了,当然——”她突然停下来,“不,”她慢慢说道,“现在认不出了。都过了这么久了,三十年啊……她现在一定变成个老太婆了。”
“您还记得她过去是什么样子吗?”
“索妮娅?”布莱克洛克小姐思索了片刻,“她个儿挺小,很黑……”
“有什么特征吗?举止标志呢?”
“不,不,我想没有。她生性乐观——乐呵呵的。”
“现在可能不那么乐观了,”警督说道,“您有她的照片吗?”
“索妮娅的?让我想想,不算张照片,我有些旧的快照——放在什么地方的影集里——我想至少应该有她的一张。”
“啊,我能看看吗?”
“当然可以。可我把影集放在哪儿了呢?”
“告诉我,布莱克洛克小姐,您是否隐约觉得斯威腾汉姆太大可能就是索妮娅·戈德勒?”
“斯威腾汉姆太大?”布莱克洛克小姐万分惊讶地看着他,“可她丈夫过去是政府的公务员——我想先是在印度,后来在香港。”
“这只是她跟您说的。按我们在法庭的说法,您并不是自己了解到的,对吧?”
“对,”布莱克洛克小姐缓缓说道,“您要是这样说的话,那我确实不知道……可斯威腾汉姆太大?噢,这真荒唐!”
“索妮娅·戈德勒过去演过戏吗?业余话剧的演出?”
“哦,是的。她演得挺棒。”
“这就对啦2还有一点,斯威腾汉姆太太戴着假发。至少,”警督纠正道,“哈蒙太太说她戴假发。”
“是的,是的,我想那可能是假发,那些个灰色的小卷儿。可我仍然认为这很荒唐。她实际上很不错,而且有时候逗人权了。”
“然后还有欣奇克利夫小姐和默加特洛伊德小姐。她们两人当中谁可能会是索妮姬·戈德勒呢?”
“欣奇克利夫小姐太高。她同男人一般高。”
“那么默加特洛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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