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很安静》第56章


积极地去筹备,但是他在担心自己做不好。这样的李汐远,比以往任何一个时刻,都让润研感到安心。
他在为未来有所担忧,这是负责任的表现,他没有拿婚姻当儿戏。现代社会,婚姻好似一张棉纸,情到浓时就结了,忽然冷却就一拍两散了,周遭皆是。夏润研想,也许是感情路上太多隐痛,老天爷终于懂得疼惜,赐给她一个李汐远。也或许是欣研在天有灵,默默保佑着妹妹。总之,她充满感激,永远都不想失去。
汐远有些没有头绪。润研就这样提出了结婚。他的确没有准备好,虽然他期待这一天,从遇到她的那一天开始。他从来没有提出要与她共度一生,他知道不是时候,她需要康复,她向来感恩比爱多,他向来清楚。然而有一天,夏润研忽然就好了,她提出了要结婚,他竟感到忐忑。他安慰自己,这也许是婚前恐惧,一个一直在期待的事物,忽然间成真了,他害怕这是梦幻,是泡影。难以抑制,自己还是会有这样的情绪。润研是因为某件事情的影响才想要嫁给自己吗?他在心中闪过这样的疑问,又嘲笑自己。他胡思乱想,难以入眠,这些年从来都没有的患得患失。他多么向往这个女人哪,他爱她的举手投足。可越是这样,越担心。没有别的方法,他只能把精力放到琐碎的事情上。
夏天怎么也不离开,买房装修这件事情也如火如荼地在进行。汐远无比奔忙,他的性子忽然变得很急,房子总算买了下来,便开始装修,他黑了瘦了,夏润研似乎也插不上手。他精细密集,不知疲惫。
她知道他为什么那么急躁,却也无法打消他的忧患。她曾经带给汐远太多不确定性,不安全感。他没有表露出来,却一直都存在着。她十分清楚。此刻她只能由着他去做,她愿意用下半辈子的时间去给“李吃饭”安全感。
人心肉长,有他足以。
夏润研周末为了蒋昱的新书跑了一次蒋仪家。书终于出版了。扉页上安静地留着一行字:献给最心爱的夏欣研。本来就不是畅销书,权当是一个纪念。由于欣研与蒋昱的关系,润研去蒋仪家里,就好像走亲戚。当初,如果她不曾卖房子给她,一切都会不同。命运真是奇怪的事,一个举动,可以改变一切。润研与蒋仪谈起蒋昱,姐姐还是叹了口气:“他真的不原谅自己。”蒋昱把自己留在自己的世界里,欣研走了,只有他,在那个世界陪伴欣研。夏润研压根不知道蒋昱这一天的这一刻在地球的哪个角落。他一定会孤寂,但好在,他还有机会逃亡,还有机会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他和夏欣研,未尝不是修成了正果。
李汐远为铺什么样的地板犯了难。高温天,他泡在建材超市里,忽然觉得心口一阵不舒服,便急忙回了家。李妈妈看到儿子,关切地问,“怎么啦?”汐远眼前一阵发黑,可能是中暑了。
“你别那么拼命,润研呢?她怎么不陪你去?”
“今天她有事儿。”
“你太累了,赶紧休息休息。我去给你盛碗绿豆汤。”
“我想睡会儿。”
当天夜里,汐远就发起了高烧。润研闻讯赶来,看着他软绵绵地躺在那里。她俯下身去问:
“怎么样啊?”
“我没事的。是天气太热了。”
“你做事那么着急。”
“我怕你不嫁给我了嘛,想要生米立即煮成熟饭。”他虚弱地开着玩笑。
她听罢心里一阵翻腾,脸去贴着他的胸口:“不会的,我永远不离开你。”眼泪忽然就流了出来。她静静地抱着他,心中一阵阵地疼,她让汐远受苦了。他从来都是担忧的,她感到无比心疼。
“大姐,你哭什么啊?”汐远见到润研在哭,几乎要坐起来。
“你就让我哭嘛,我见不得你生病的。”
“你别哭了好不好啊?我真的没事的。”
“嗯。”她还是抱着他不肯起来,任眼泪缓缓地流下来。夏润研第一次为自己哭,汐远不知道是该雀跃还是该无措,他一遍遍抚摸着她的头发,直到天色暗得辨别不清。
沈彦一到温哥华就丢了行李。混乱的航空业,叫一个弱女子欲哭无泪。好在她以前在英国也丢过行李,算是镇定。同机上有一对老夫妻,去加拿大看儿子,沈彦一路与他们攀谈。老夫妻的行李也不见了,沈彦一并照料这对慌张的老夫妻,老夫妻感激不尽,叫来接机的儿子送沈彦。
行李三天后才到她的住处。四天后,那个中国男人打电话来问沈彦行李是不是到了,沈彦算是在加拿大开始安生,也认识了第一个国人。润研与她打电话,问那边的情况,她汇报都安顿了,自己每天去超市买菜,期待厨艺飞速长进。润研告诉沈彦要结婚的决定,她在电话那头恭喜,并揶揄,不要那么着急嫁,不然她可来不及回来参加婚礼。润研挂了电话,期待那个陌生的中国男人可以在第五天、第六天、第七天都打电话给沈彦。
一切都朝着顺利的方向迈进。白天开始缩减,尽管天气依旧炎热,日夜温差已经开始明显。秋天快要来临。
每个人都自以为是地委屈着,大公无私地被误解着。
失去信任是感情的硬伤。何况是叶笑蕾这样的完美主义。她固执地与佟硕陷入冷战,无力挽回。那一边,未完的梦想时刻召唤,她痛定思痛,买了张单程票飞回了德国。
秋天来临前,台风依旧活跃。风大雨大的夜里,佟硕一个人在酒吧坐着。笑蕾因为一个误会走了,她不听解释,是因为内心始终接受不了。或许,她始终都只是属于自己的。她不再相信他对她的爱,刚烈的女人,从来只听自己的。酒吧里,有人唱起歌——“有多少爱可以重来,有多少人值得等待……”佟硕在心底跟着唱着,孤独蔓延,失落浸满了整个胸腔。
怨天尤人皆无用,天长地久有时尽。
佟硕惊叹自己如此不聪明。他掏出手机想要给笑蕾打电话,却发现自己压根没有笑蕾在德国的联系方式。她如此决绝,是因为自己伤了她的心。可他是不愿失去她的,他以为她明白。当今社会,女人总是容易下决定,男人却是优柔寡断的典范。他想到笑蕾不能生育这件事,他让她受的伤害,也许一辈子都无法弥补。这是一个遗憾,原本以为一场婚姻可以偿还,没想到笑蕾自己离开了。她始终是一个主意很大的女人,佟硕总是倾慕她。恍然间回到十几年前,在大学军训时,她从远处走来,长头发,超短裙,那个样子像是一个仙女。她是他的梦想,却不知道什么时候梦想就破灭了。
他继续翻着手机,夏润研,念起这个名字,他的心总还是会抽搐。他欠她太多。她曾一心一意与他在一起,只可惜,笑蕾在先,他不能辜负。然而,夏润研用一种几近天真透明傻傻的方式对待自己,丝毫没有想要获得什么结局。没有一个人可以做到,明知没有结局,也甘心付出,任由岁月流逝,年华老去。这就是爱吧?佟硕自己都无法做到。但付出的爱,要收回,是太过艰难的一件事情。他始终不敢去想,起初离开自己的那些日子,润研是怎么挨过来的。他在神面前忏悔过无数次,也祈祷,下辈子,如果还有机会,一定等她,等着结识她,等着她款款走进生命里,给她最初最纯粹的爱情。
佟硕呆滞地喝着酒,满心都是泪,直至夜幕深邃。台风在夜半登陆,酒吧外面,已经是狂风暴雨。喝到凌晨,他听不到雨声,站起来要走,只有酒吧嘈杂的歌声还徘徊在耳朵里,“命运如此安排,总叫人无奈。”
命运行至此,谁都不曾预料到,老成持重、谨小慎微、从不闪失的佟硕,把自己送到了一个始料未及的境地。他只记得那一夜大雨滂沱,车子的挡风玻璃上视线模糊,那个夜,天旋地转。他下意识地踩了刹车,黑夜里猛烈的雨声与突兀的刹车声,把他的醉意完全销毁。
毁灭是一瞬间的事。
消息传到夏润研的耳朵里,已经是一个月以后的事。她正在百货公司为汐远添置秋衣,电话是原来北奥的同事打来的。“佟硕撞死了个人”,听到这句话,夏润研僵直地站在熙熙攘攘的人群里,浑身汗毛直立。接下来的那些细节,完全都听不进去。
“他现在怎么样?自己受伤了吗?”半天她才缓过神来问。
“他全责。自己没事。”
“判刑了?”
“嗯,6个月。赔了很多钱。”
那夜那个骑自行车的中年男人,也是喝醉了酒的。可是,佟硕是酒后驾车致对方死亡,被判6个月监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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